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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天亮(125)

话是说给两人听的。

肖明的反应如同石沉大海,那点波澜转瞬即逝,断然不会出现惊涛骇浪。

而船舱外,林少南垂着头,清俊的脸上阴晴不定。

不多时,王于漾被带到了二层的夹板上面。

日头升上去了,天蓝海清。

林少南指着远处已见轮廓的小岛,“就快到了。”

“那里应该是苏沫跟原来的王于漾生活过的地方。”

他把男人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扣回去,“苏沫也真有意思,自己拿人当实验品,都到这一步了,竟然还要回忆过去。”

王于漾笑笑,“你也有意思啊。”

林少南没听见一样,一点点抚着他的领口,“二爷,等这件事过去,彻底风平浪静了,我就带你去我们的家,那里我准备了很久,是你喜欢的地中海风格,有果园,湖泊,还有你喜欢的兰花,比尚兰园里的要大两倍。”

王于漾看海鸥飞过海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今天的天气很好,是入冬以来的第一个晴天。”

林少南轻轻的说着,唇角牵着一抹笑,他的心情很愉悦,眼角眉梢不见丝毫阴沈,浑身散发着明朗柔和的气息,像是回到了十八九岁的年纪,捧着一颗喜欢身旁之人的心,对未来对生活充满了期待。

仿佛一切都将会变得美好,梦一样。

这样的场景没有维持多久,就被一通电话打破。

林少南看是苏沫,就厌恶地蹙了蹙眉心,交代肖明过来看着,径自带着一身低气压回了船舱。

.

没过多久,船靠在码头,王于漾上了岸,余光扫视四周,有几条渔船,静静的停靠着。

之后他又把视线移向大海。

偶有一阵风拂过,海面会带起一点点波澜,温温软软的样子,颇有一些缠绵的味道,再往远处观望,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这样一幕显得神秘而危险,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涌不止。

林少南把围巾套到他的脖子上面,“二爷,你在等什么?”

王于漾被风呛到,手握拳抵在唇边咳嗽,单薄的背部不停颤动,挺弱不禁风的样子,让人提不起来戒备心。

林少南轻声说,“等你的小相好从地狱里爬出来带你走?”

王于漾把手抄进大衣口袋里,风吹的他刘海凌乱,阴影挡住眼睛,“是啊。”

“那不行,二爷,你只能跟我走。”林少南瘦削的面部线条十分柔和,跟他说着话,像情人呢喃,“我们一起往前走,我早就给你铺好了路,你已经在路上了。”

王于漾一笑置之。

车来了,司机是个中年人,小个子,身上有王于漾熟悉的东西,是个杀手。

林少南打开后座的车门,目光看向男人。

王于漾没动。

一旁的肖明跟中年人对主子给人开门这一事,都没露出任何情绪变化。

周遭的气流有冻结的迹象。

就在这时,王于漾弯腰坐了进去。

林少南眼底的阴暗一扫而空,他松开扣住车门的手指,随后坐进后座。

车走的是环岛路,整个岛屿都能在视野里展现。

王于漾脸对着车窗,看起了风景。

林少南剥了块巧克力放进口中,阖起乌黑的眼睫,骨节均匀的手指微微屈着,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腿上打着拍子,唇角上扬,俨然就是个矜贵且优雅的少爷。

逼仄的空间充斥着巧克力的醇香,司机在前面开车,肖明坐在副驾驶座上,摸出腰间的枪,卸下弹匣检查。

金属的按扣声尤为清晰,带着杀戮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车停下来,王于漾透过车窗看着一处房屋,面积并不大,屋顶像一路见过的其他瓦房一样,铺了一些石头。

岛上的风很大,沙土跟草木屑飘的到处都是,混杂着淡淡的炊烟味道。

这个时间点,居民们在忙着烧早饭,格外的安宁而真实。

王于漾下了车,苍白的脸微抬,看了眼晴朗的天空,手臂被拉住了,他转眼看过去。

林少南眼露关心之色,抓着他的指尖用力,偏淡的唇轻动,想说什么,却又迟迟没有发出声音。

愧疚吗?后悔吗?痛苦吗?恐慌吗?

这些情绪林少南都经历过,也正在经历着,但所有的加在一起,依旧远远比不上对未来的憧憬,以及对眼前这个人病态不堪,渗进骨血里的执念。

王于漾将他的情绪变化收进眼底,“这里有实验室?”

“应该有。”林少南说,“最初的实验十有八九就是在这里完成的。”

王于漾打量着眼前的屋子。

林少南抿了抿唇角,眼睑下一片柔顺,小声说,“二爷,你受过强化精神力方面的训练,我怕你挣扎起来受罪,就让苏沫给你喂点东西,你睡一觉就能把记忆换了。”

头上多了只手,林少南颀长的身子剧烈一震,愣愣的低下头看着男人。

王于漾摸着他的头发,像一个失败的家长,看着走上不归路的孩子,“这些天你每天给我注射一针,还叫那位从事研究工作的人喂我药,想没想过会给我的身体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林少南避开了男人的视线,又迎上去,“我有注意剂量,以后我会让你恢复起来的。”

语调里有明显的撒娇,和过去一样,渴望能得到男人的一点纵容,说不清里面有几分畏惧,几分爱恋,搅合在了一起,什么都不纯粹。

王于漾放下手越过他,“进去吧。”

身后没响动。

王于漾鼻子里出声,没什么意义,看来是谈妥了。

就在王于漾推开门,欲要抬脚跨过门槛时,手被拉住了,拉着他的那只手冰凉,指尖发抖。

林少南的眼窝深邃,瞳仁黑,看过来时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执拗,此时眼眶很红,眼里盛满了让人毛骨悚然的温柔。

他轻不可闻的说,“二爷,我爱你。”

王于漾走了进去。

.

院子很大,西边靠近角落位置有个沙池,王于漾看见了正在玩沙子的苏沫,他穿着浅蓝色工装,长发不知何时剪掉了,蓄着一头细碎短发。

这还是王于漾第一次看他穿贴近现代生活背景的服装。

那几次都是一身古韵的长衣,现在这样,单看背影就显得陌生。

苏沫背着身蹲在沙池里,用塑料模型堆出了一片城墙,玩的不亦乐乎,充满了童趣。

“沈二爷,事到如今,我就不叫你王于漾了。”

开场白摊出来的时候,苏沫手上的动作不停,又是一块城墙。

这场碰面在王于漾的意料之中,等很久了,他走进沙池里,把抄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拿出来,捡起脚边的贝壳模型。

“把沙子塞进去,压一压,扣下来。”

王于漾照做,只是他没把沙子压好,也不够平,沙贝壳扣下来软趴趴的,很快就散了。

苏沫还在建城墙,“沈二爷童年没玩过沙子?”

王于漾说,“没有。”

苏沫似是起了很强的好奇心,“那都玩什么?”

“什么都不玩。”王于漾试着再弄一个贝壳,这回又压的太紧了,倒不出来。

“呵,有钱人家的少爷也挺悲哀的。”

苏沫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了身子,笑意浅浅的看他跟模型较劲。

“沈二爷好兴致,都这时候了,进来不问也不看,跟没事人一样玩起了沙子。”

换了发型跟衣服,身处脏乱的沙池里,风吹的眼睛睁不开,仍然十分出挑,风骨是藏不住改变不了的。

王于漾第三次尝试,勉强成功,他看着面前的沙贝壳,两秒后就伸手捏烂了。

苏沫的视线扫向他手背上的淤青跟针眼,“沈二爷在情绪上的控制,以及人心上的掌握都让我佩服,我还以为你得知真相后会对你弟弟发火,跟他鱼死网破,成为把他逼疯的最后一根稻草呢,那今天你被带过来的时候就不成人样了,现在看来,主导权还是在你手上,他只是给你注射了些药控制你的精神跟身体,根本就没敢碰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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