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上重天(2)
“你们走吧,从今日起,你我兄弟二人,恩断义绝。”说完李珂就背过身去,直到听到哒哒的马蹄声离去,才再次回转过身来。
他没有看到白锦楼打手势示意走的时候,那戴面具的人,频频回头看他的模样。
李珂情不自禁地再一次抚上被那人拍了的手背,那冰凉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上面,也不知那人是否身患急症,手如此冰凉。
新娘被抢走这件事情,他并没有太大的感触,反正他与她也没什么情感可言,无非是为了遵循父亲的遗愿。既然那白锦楼喜欢,尽管拿去便是是。不过,要是他能提前和他说了,他可能会直接与她退婚,何至于走到如今的地步?这样的兄弟,不要也罢——
医馆里有人走了进来,李珂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抬头招呼,“客官,哪里不舒服?”
是他。
戴着面具,一身黑衣,怀里抱着一把剑,那天抢亲的人。
李珂没来由的心情舒畅,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的嘴角上扬,“是你?可是哪里不舒服?”这人和白锦楼是一伙的,还是当天从他手中将新娘夺过去的人,但他就是讨厌不起来。
那人似乎是有点紧张,端端正正地坐着。
李珂心下好笑,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你这样坐着舒服吗?”
那人听到他说话,做得更端了,听清内容后,又渐渐放松下来,歪头想了想,摇了摇头。
“既然不舒服,那你就放松一点就好,别紧张。”
看那人放松下来了,他才推了推诊垫,示意他将手放在上面,那人又摇了摇头。
李珂眉头皱起,不号脉他怎么知道他生了什么病?外伤?可他看了看那人的露在外面的手背,惨白惨白的。
“可有外伤?”
那人又摇了摇头。
“那是内伤?”
那人还是摇头。
“既然没生病,又没有受伤,你上我这医馆来干嘛?”
李珂将东西一推,他有点恼了。
又有人走了进来,“李大夫,快来给我相公看看,他剁肉的时候,把手给剁了!”一名妇人一手捧着她相公血淋淋的手,一手扶着他相公跑到医馆来。
李珂见有病人上门,没空再理这又不看病又不说话的怪人。
那人见李珂走了,兀自看了会儿,自己提着剑默默离开。
当李珂给那屠夫包扎好后,再抬起头来,那人已经走了。
对着空无一人的医馆,他小声嘟囔:“怎么又走了啊?”
第二天。
今天医馆人挺多,李珂一直忙到了下午。
好不容易得空休息一会儿,再抬起头时,那人又来了,也不知来了多久了。
他放下手中的抹布,“今天又来坐一坐就走?”
那人摇了摇头,抬起自己的右手,举到李珂面前,手背上豁开好一个口子,深可见骨。
李珂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急忙把他牵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吩咐下人赶紧拿纱布、伤药上来。
面具下的人看着那人扣着他的手,一动不动,任由他拉着。
李珂小心地翻看着他的伤口,心里有点不舒服,语气带着责备,“来多久了?你不知道喊人吗?就这样干站着,我要是没发现你,你是不是就这样一直站着,让血流光吗?”血流光倒不至于,但疼是肯定的,他都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吗?
李珂边看伤口,边责备地瞪他几眼,说不出为什么,他就是不想在这人身上看到伤口。
不知道这人疼了多久了,他抬头想看看他的表情,可是看不到,只能看到黑溜溜的眼睛。
他小心地吹了吹伤口,“疼不疼?”
那人摇头,见李珂专心埋头清理伤口没有看到,他才小声说道:“不疼。”
确实不疼,死人怎么可能会有痛感,就连这伤口都是他用法术变出来的。
自那日他成亲见过他之后,他脑中就总是浮现他的身影,怎么也挥散不去,就像是刻在了骨子里一般。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他的医馆门口,都到了门口了,他就进去了。
那人问他是不是生病了,是不是受伤了,他既没有生病也没有受伤,就是想来看看他,心里的感觉太奇怪了,他就去了。
今天,他还是想去看看他,想到那人昨天说过的话,他学着那受伤的屠夫的样子,给自己变了一个伤口,他想多听他说说话,想多看看他。
他也想过给自己割一个伤口,可是他的身体割开也不会流血……
乍然听到他说话,李珂愣了一下,他笑了笑,“原来你会说话啊。”这人总不说话,问什么都摇头、点头的,他都快以为这是一位哑巴了。
很快纱布、药瓶就送上来了,李珂轻轻吹了吹伤口,紧了紧攥着的冰凉的手指,“有点疼,你忍忍。”
面具下的人静静注视着那人小心翼翼的动作,常年僵硬的脸,扯出了一个怪异、僵硬的笑出来,只是别人看不见罢了。
第2章 夺妻债(下)
少爷今天包扎伤口的速度好生慢,平时什么样的伤口没见过,整个手被砸得稀巴烂也没见他露出个怜惜的样儿,这戴面具的不就是划了道口子吗?怎么就这么小心翼翼的,奇怪。
“少爷,屠夫来换药了。”药童唤道。
药童机灵得站到戴面具的人旁边,他平日里机灵得紧,见这包扎快到尾声了,又有其他病人上门,就会接过少爷手里的活儿,让少爷去看其他病人,这屠夫昨日手剁了,今天需要再仔细查看,马虎不得,得让少爷亲自看。
他如同往日一样站在身边,准备接过他手里的活儿。
戴面具那人看了看药童,又看了看李珂。
李珂头都没有抬一下,“你让他再等等,我忙完了过去。”
面具下的眼睛弯了起来。
药童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少爷那像捧着什么宝贝的样子,边绕绷带边轻轻吹气,挠着后脑勺走了,去让屠夫再等等。
这不是都上好药了,缠绷带这样的事情,他觉得他能做好,好难受,少爷不相信他了。
药童陷入了深深地反省之中。
“好了。”李珂给绷带打好结,看向面具下的眼睛,和来不及收回的目光,对了个正着,那人慌乱地躲过了他的注视。
见李珂还看着他,他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他还看着,哦,对了,看病要给钱,他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李珂苦笑不得,“看病用不了这么多钱,只用20文就够了。”
那人又把银子收回去,轻轻放了20文在桌上。
见李珂还看着他,他不确定地问,“怎……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想给你说,不要用这只手提重物,也不要沾水。”想让他说句话怎么这么难。
“少爷,好了没有?”药童的声音适时响起。
“好了,来了。”
“好了,回去好好休养吧,明天记得来换药。”说完就起身去给屠夫换药去了。
李珂正忙,余光瞥见有人站在门后的阴影中看着他,“你怎么还没走?”
那人小声问道:“这伤,几天能好?”
也不知他问的是屠夫的,还是问的自己的。
李珂理所当然认为他是问的自己伤口,“没事儿,半个月就会好的,比较麻烦的是,你要每天来换药,不然当心留疤就不好看了。”
屠夫不以为意道:“大男人不怕留疤,随便糟践。我这手每年都不知道遭多少道口子,习惯就好。”
李珂笑笑不答。
戴面具的人点点头离开。
半个月,每天都可以来这儿,他很开心。
阎王只交代了务必让白锦楼来抢亲,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吧,剩下的,他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吧,就是有一件事情比较麻烦,这伤口每天好一点才不会被发现不对劲,不能半个月之后突然痊愈,可每天好多少才对呢?
第二天戴面具的人来得比较晚,李珂早就坐在门口等他了,不知道朝外面张望了多少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