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日落大道(18)

情人旅店的设施很简陋,没配浴缸,就算有也不敢用。章决站稳了,对陈泊桥说了“谢谢”,抓着淋浴房的扶手走进去。

陈泊桥替章决开了花洒,章决又说了一次“谢谢”,说可以自己洗,陈泊桥便出去了。

章决洗得很慢,陈泊桥开了电视机,跳过许多成人频道,才找到了一个没人会在情人旅馆播放的新闻台。

新闻台恰好播一个时政分析节目,主持人正在与专家探讨亚联盟与泰独立国关系,陈泊桥看了一会儿,裴述给他来电话了。

裴述说自己明天会到泰独立国。他们伪造了陈泊桥已进入临国的证据,总统的搜索目标转变了,而裴述在泰独立国恰好有一些新的投资,便暂时没有引起总统的注意。裴述把一些新的进展告诉了陈泊桥,陈泊桥沉吟片刻,对裴述说:“你明天来,帮我带一份药。”

裴述那头顿了顿,很怀疑地问陈泊桥:“什么药?你病了?”

浴室的门开了,章决腰上裹着浴巾,慢吞吞走出来。

他头发没好好擦,沿着胸口往下滴水,神情也疲惫,走到床边坐下了,犹豫地看着枕头,好像还想回来继续睡觉。

陈泊桥让裴述等等,去浴室拿了一条大一些的毛巾,走出来,盖在章决头上,低声对章决说:“擦干再睡。”

章决看起来不大乐意,又不敢跟陈泊桥唱反调,从毛巾后面露出小半个下巴,十分敷衍地擦着头发。

“章决,”陈泊桥把手机放到一旁,又问,“裴述后天来曼谷,你被我打碎的药品名是什么?我让他找来。”

章决把毛巾往后扯了一点,让毛巾不再遮住脸,眼睛看着陈泊桥,说:“不好找,我不知道亚联盟有没有。”

然后又说了一个药品的名字,陈泊桥复述给裴述后,挂了电话。

思及章决刚才在跪在浴室地板上,陈泊桥想看一看章决有没有磕伤,便面对着章决,半跪下去,将章决裹着的浴巾往上提了一些。

章决膝盖上稍磕青了,小腿上胫骨上也有不明显的淤青,陈泊桥起先没想到是什么,看了两眼才意识到,可能是刚才自己力气没控制好,握出来的。

“别看了。”章决伸手按在膝盖上,对陈泊桥说。他头上的毛巾掉下来,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

章决起来很困扰,让陈泊桥想起方才章决哭的样子。

陈泊桥依言把浴巾拉下来了,遮住了章决腿上的淤伤,他想了想,对章决微笑了一下,说:“说了你不信,我没和别人上过床。”

看到章决诧异的样子,陈泊桥又说:“军队里都是alpha,没机会和外界接触。我继母倒是给我介绍过一些,没发展成关系。长辈介绍的人,如果不准备结婚,上床不太合适。不过主要的原因,是我自己对这件事没什么兴趣。”

“是吗。”章决说。

“是,”陈泊桥又把毛巾盖章决头上,替他擦了两下,“所以你别哭了。药我让裴述去找,原型机也会帮你开。”

严格地说是在所有事情解决后,陈泊桥的确打算帮章决开原型机,因此他以为自己说得也不算错。

“哦。”章决笑了一下,又很快收住了。

陈泊桥发现章决总是笑得很短暂,其实章决笑起来并不难看,只是就算章决笑了,看上去不显得高兴。

“陈泊桥,”章决低头擦了一会儿,突然抬起脸,看着陈泊桥,问他,“你为什么……”

陈泊桥知道章决要问什么,便替章决补全了:“没发展成关系?”

章决手顿了一下,很轻地点了点头。

陈泊桥不愿骗章决,也不想给章决过多希望,毕竟希望太大,越过合理的界限时,一旦落空,就会愈加痛苦。陈泊桥向章决确认:“你想听实话?”

章决又点点头。

陈泊桥便告诉章决:“因为我要找我喜欢的。”

第十四章

章决看着陈泊桥,心中很平静。

照理是会难过的。但可能因为章决构想过太多次,陈泊桥订婚的不同样子,而且从不做陈泊桥会喜欢他的梦,所以陈泊桥说会找喜欢的人确定关系,也并伤害不了章决很多。

当然,祝福陈泊桥早日找到心仪的另一半这种话,章决还是说不出来的。他沉默地看了陈泊桥一小会儿,站起来,去浴室把擦得半干的头发吹干了。

关掉吹风机,章决听见外面有什么怪异的声音,他走出去,看见陈泊桥坐在窗帘边的椅子上,手里拿了一个遥控器,正很有兴致地在玩旅馆的电动床。

见到章决,陈泊桥像没事人一样,与章决分享:“你知道房间的床投币之后就能动吗?”

章决凑过去看陈泊桥手里的遥控,遥控上很多按钮,但标注都是泰文,章决看不懂。

“这是什么。”章决有点好奇地就这陈泊桥的手,按了整个遥控器中心,唯一一个颜色不同的按钮。

床原本的波动停下来了,静了两秒,突然开始密集地抖动,还有些不雅配音。

章决吓了一跳,陈泊桥也愣了愣。

反应过来之后,章决想把抖动模式给关掉,但陈泊桥把遥控拿开了,没让章决摁,还边笑边说:“章决,你喜欢这种啊。”

“不是,”章决申辩,“我看不懂泰文,所以按了颜色不一样的。”看陈泊桥个不停笑,章决很严肃地要求:“你别笑了,把它关了吧,我想睡会儿。”

他累得只想躺着,但床震成这样,他连靠近都不想。

章决发现情趣床的电源线连在床头柜下方的插座,便想自己走过去拔电源,谁知陈泊桥把他拉住了。

“我刚投的币。”陈泊桥扣着章决手腕,慢吞吞地说。

章决无奈了,他都不明白这个情趣床是太有吸引力,还是投币金额高到离谱,需要陈泊桥这么用力地拉住他。章决刚想说话,陈泊桥搁在一旁的蓝屏手机震了,陈泊桥看了一眼,把床的震动关了。

“怎么了?”陈泊桥松开章决,接起电话。

章决为了防止陈泊桥挂完电话继续乱来,还是走到床边,把电源也拔了。

“章决?”陈泊桥在后面叫了他一声。

章决回头看他,陈泊桥问:“裴述说你的药剂找不到,是不是新独立国生产的?亚联盟没有销售许可,走私渠道也没有卖的。”

“嗯,”章决点头,“是很难找。”

章决注射的药剂是新独立国军方特需药品,不对外销售。

陈泊桥又听裴述说了几句,把手机放小茶几上,开了外放,对裴述说:“你直接说吧。”

扬声器里传出了一个章决很不喜欢的声音。

裴述在那头问:“我问过了,这种药剂是镇定型抑制剂,能不能分别注射镇定剂和抑制剂?”

章决对陈泊桥摇摇头:“不行,我试过,分开注射,每次都过敏。”

“单抑制剂有效果,也不过敏,”章决补充,“但太疼了。”

陈泊桥看着章决,不知怎么,微微皱了皱眉,说:“疼就算了。”

裴述那头安静了片刻,说:“刚才是章决在说话吗?”

没人回答裴述。陈泊桥把手机拿起来,外放关了,对裴述道:“再找找替代品。”

说罢便把电话挂了。

章决看着陈泊桥,犹豫地说:“替代品也不要找了吧,没有试过的药剂,我不敢随便打。”

第一次发情时,章决痛苦不堪。那时他一个人住,不敢出门,网购了非处方的抑制剂自行注射。

完成注射后,大约有十分钟,章决觉得自己的发情被成功抑制了,但紧接着,他开始全身疼痛,吃止痛片都无法缓解分毫。傍晚工人来做晚饭,发现在房里休克的章决,通知了他的父母,送医后做了全面检查,才知道他还有另一个腺体。

在找到这种药剂之前,章决尝试过很多别的药,也吃了很多次各不相同的、他不想回忆的苦,不想再来一次了。

上一篇:那个穿汉服的学长 下一篇:悲与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