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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上之臣(128)+番外

“这事儿我要能做主,怎么会不高兴?”霍明翟在这边的石墩上坐下,自怀里掏出封信笺推过去,“前两日收到皇上的密旨了,在这儿,你自己看吧。”

霍溶没接,也没打开。

霍明翟也不勉强,只道:“你看中谁不好,居然看中凌家的沈璎?沈璎当年被凌家驱逐出府,在京师臭名昭著。

“虽说她于王法上算不上有罪,终究名声不好,皇上怎么可能答应你娶她?

“你也知道你将来会是要做什么的,她这样的名声,如何胜任你的妻子?”

霍溶望着面前的莲花,敛了神色道:“凌晏的死不是她一个人的错。一定要说的话,朝廷派出去的官兵才是刽子手。

“她因此名声不好,难道很大程度上不是因为世人无法对皇上对朝廷苛刻,转而将怒意转移到她身上?

“她背负着白眼狼的名声,我又岂能独善其身?

“哪怕她害人是真的,也别想把罪名往她一个人身上推。大家都是罪人。”

霍明翟沉吟不语。半晌他道:“那也不用这么着急成亲,回京之后再定夺,不是更显重视?”

霍溶静默半晌,说道:“她努力得来这些功绩不容易,我不想让别人认为她是凭借我而走了什么捷径。

“倘若回京后再成亲,日后所有人便只会记得她是我的妻子,而不会有人再记得她这些年的付出。

“我想让她嫁给普普通通的霍溶,然后心安理得地差遣我这个丈夫,而不是被人冠上高嫁之名放低姿态嫁给我。”

“婚后你带她一道回京,那还不是一样的结果?”

“不一样。”霍溶道,“先嫁给霍溶,日后我就还有办法让她是沈将军。回京再成亲,她就被动了。”

霍明翟没法再往下接。

想了半日,他道:“你告诉她这些不曾?”

“当然不曾。”霍溶道,“告诉她全无益处,不过给她徒添危险罢了。”

霍明翟凝眉望着湖面,没有言语。

霍溶站起来:“您得在湖州多留几日,想办法把答应这门婚事的态度给她摆明了才行。您不给出点诚意,她不会嫁给我。”

霍明翟没好气:“我不同意。我也没有诚意。”

霍溶笑笑,搓了搓两手走到湖边:“您若不同意,那就先安心在湖州住下。我让佟琪天天请名伶给您唱曲儿解闷,隔三差五遣人跟母亲报个平安。”

霍明翟沉脸要发作,末了又白了他一眼,按捺住了:“你至少先看看皇上给你的信!”

“不用看。”霍溶折了他几枝莲花,边欣赏边道:“您代我看过就成了。”

面前花叶摇曳,清风扬出一池子碧波。

霍明翟待他走后,还揪着眉毛在原地坐着。

穿着布袍的清矍老者步到树下,叹道:“这可怎么办好?”

霍明翟扭头望他:“他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以在下的身份,没有办法跟他硬拗。

“眼下这当口,大局才为要紧。这亲看来是非结不可的,皇上那边,还请公回去之后代为疏通。”

老者点点头,负手又叹道:“殿下还这么年轻,日后还不知有多少闺秀要排着队往他身上扑,为区区一个沈璎执着如斯,值得么?”

霍明翟闻言屏息,半日道:“也许吧。”

第162章 暗箭难防

由于长缨是宋钧误打误撞结识的,宁氏从未接触过,因此难免需要了解一番。

她也是大家闺秀,嫁到宋家又是终日书香环绕,恪守高门礼仪,在不动声色评估过沈家下人规矩礼数之后,对长缨便添了几分赞许。

又与长缨聊了几句,发现她学问上居然也底蕴不浅,话题便也逐渐宽阔起来。

长缨虽非成心卖弄,可既有结交的心思,自然也用了点心,从女红到诗书,从棋局到音律,午饭桌上又聊到湖州本地菜式,虽然谈的不深,话题上却都还算用心迎合了这位学士府少奶奶的口味。

“听说城西有座茶楼位置不错,改日碰上将军休沐,我来做东,请将军喝茶。”

临走时宁氏作出邀请。

按理说该邀长缨到宋家吃饭回礼,但湖州宋家是祖籍,宁氏上面还有老太太以及婆婆。

宁氏跟长缨属于私交,贸然邀请她登门,宋家的重重规矩反倒会给长缨带来诸多不便,因此,相对而言请在外间反倒显得有诚意些。

长缨应下来,送他们到门下,吴妈又拿来一大摞包好的点心给宋钧。

宋钧道:“母亲,吴妈还会做烤鸭呢,我过些天还能来找沈姐姐吗?”

宁氏有些不好意思,这娃也太能吃了。

她道:“沈姐姐公务忙,哪有时间总是招待你。”

长缨笑道:“我也不算忙,衙署里按步就班,钧哥儿想来,随时可以过来。只是路上要当心。”

吴妈连忙躬身:“奴婢明儿就开始做烤鸭,备好在这里等着,欢迎哥儿过来尝鲜。”

宁氏便没再推了,笑道:“难为你们。”

长缨目送他们远去,回身赞赏地看了眼吴妈。

她跟宁氏初次接触,就算想争取长久往来也不可能表现得太明显,还是吴妈有办法,靠一手厨艺就帮她拢络住了小胖子。

小胖子能来,宁氏日后往这里来的次数还会少么?一来二去地先接触着呗。

她昨夜已经给秀秀去了信,让她留意宋逞在京的动向。

宋逞被顾家最终逼得离开朝堂,是被顾家栽赃他与海盗有染,虽然对方拿不出真凭实据,但宋逞显然咽不下这口气,这才离任。

也就是说顾家终究是给了个莫须有的罪名给宋逞才逼迫成功,那么,她能够使得上劲的点,似乎也只有这里。

回房她让人把少擎喊回来,少擎手里却突兀地捧着一大把半绽开的莲花。

她问:“哪来的?”

“你丈夫让我捎给你的。”少擎有点晦气地帮她找了个花瓶插上,又让泛珠拿出去灌水。

长缨闻言:“你去找他了?”

“你说怪不怪?他居然知道当年暗算我的人是谁。”少擎把那日在杏花楼的事给说了。

长缨皱了下眉头。

霍溶也不过是认得她之后才开始跟少擎有的交集,他居然不声不响地把他那点子事都给打听到了?

关键是,少擎自己也不是没去打听过,后来并没有结果,那么霍溶又是怎么打听到的?他要做到查清楚,可得下不少功夫。

不过他有那么多影卫……她不由得又想起那天夜里,影卫们那样的身手,以及那样的反应速度,要不是知道他是霍家少主,她还真不会将他当成一般人。

“宋家你怎么打算的?”少擎打断她。

她回神把面前一撂文书打开,先问道:“漕运司近来怎么样?”

“刘蔚被抓之后,彭燮虽然没有与柳烁钱韫直接起冲突,但柳烁二人近来却有些气焰上涨,刘蔚走后空下的位子顺手就让柳烁塞人给补上了。

“如果一定要把漕运司分为两派的话,那么湖州码头提举司已经差不多被柳烁掌握。”

长缨从文书里抽出张纸来:“程啸那案子里,当初涉及到海盗的部分并没有查明,究竟太子是跟哪伙人订下的契约,我们还不清楚。

“最近我跟宋家的人接触,反正你也不方便留在府里,索性就去杭州呆几日,想办法把它弄明白。

“但你记住,我的目的不是太子,是顾家。”

太子不是她能动得了的,顾家也不是她能动得了的。

但前世里顾家之所以拿宋逞跟海盗勾结无非是只有这样才能反驳得了宋逞,她须得未雨绸缪。

少擎说句是京师家喻户晓的公子哥不为过,宁氏未必没见过他,这节骨眼儿上,还是先不要露面节外生枝的好。

少擎起身走到帘栊下,忽然又扭头:“对了,霍溶说凌渊给你带过来的马还在他那里,让你有空了去牵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