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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上之臣(13)+番外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杨禅麻溜起身,赶紧整整衣裳跨出门去打招呼:“小的见过将军!”

长缨微笑将他打量:“杨护卫看起来跟渐护卫交情甚好。”

杨禅打了个哈哈:“我们俩也就是臭味相投,对,臭味相投!”

长缨笑而不语。

杨禅回头看了眼杜渐,悄眯眯使了个意味深长的眼色,然后清嗓子道:“小的刚想起来还有点事,先告辞!

“老杜你看看沈将军有什么事情吩咐,赶紧去办了啊!别等我吃饭了,我跟老七他们一道还有事呢!”

说完已经一溜烟出了门槛。

还真是臭味相投,长缨心里暗哂,收回目光看向杜渐。

这两人虽然只有三个月的交情,但是在某些方面看上去却已经颇有默契了似的。

杜渐冷眼瞥过她脸上,仿佛看穿了她,转回房里道:“这么快就来找我,沈将军莫非是已经有了决定?”

长缨可没闲到特意过来关注他的地步,见他直奔主题,便也道:“我已经让人去南康卫请示,应该再过不久便会有回音。若无意外我会留下来。但时间只有半个月。”

她不想停留太久,一是不愿浪费太多精力,长兴只有这么大,倘若人真在城里,有半个月时间足够了。

二则是时间长了还得提防夜长梦多,程啸既然有可能起疑,那么就得做好被看穿的准备,与其等他看穿,还不如早些行动先下手为强。

杜渐琢磨着,说道:“目前可以确定的是东西一定在程啸手上,而且目前为止还没被转移。如果配合得好,半个月时间也足够了。

“晚些时候我会设法盯住程啸,我猜他很快会有行动,到时候我们见机行事。”

长缨道:“好的。”

杜渐见她转身,又问:“你去哪儿?”

她停步在椅子面前,扭头看来。

杜渐方觉会错意,收眼端茶,轻呷起来。

长缨嘴角又勾出抹轻哂,坐下道:“渐护卫是哪里人?为广威侯府办事,作派却不像来自燕京?”

杜渐将腿搭起来,半晌道:“徽州人。”

长缨回想了一下营里几个徽州将领的口音,心内暗许。他这口音虽然乡音不浓,但个别字眼听起来还是像的,应是不曾骗人。

又不由对他和傅家的事情好奇:“你跟傅家有什么渊源?”

虽然一度猜想过他是傅家豢养的武士,但事实上他并不像是会屈居人下的样子。

杜渐听到这里,执杯看了眼她。

长缨扬眉,示意他下文。

他晃了下杯里的茶,缓声道:“没有什么渊源,只不过三年前在通州,我与拙荆同时受困,是她拿着我手里这枚玉佩刮开泥土让我俩重见的天日。”

长缨怔住。

“尊夫人是傅家的小姐?”

杜渐瞄着她:“她姓沈。”

长缨又怔了一下:“这么巧?”

杜渐顿了下,道:“是很巧。”

长缨默然想了想,傅家并没有什么姓沈的亲戚,至少是没有能熟到可以赠与刻字玉佩的亲戚,甚至是京师都没有什么沈姓的名门与他们家交好,不知道这玉佩又何以到的他妻子手里?

想到他还提到他们夫妻受困,这里头指不定又还有什么内情,也不便再问。

于是岔了话,说道:“也没什么事了,我先走了。”

说完拂拂裙摆跨出门。

杜渐坐着没动,一直到看她在门外消失才把搭着的脚放下来,整个人往椅背里靠去。

长缨走出院外,又回头看了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个杜渐总像是在暗示她什么一样,但是这就奇怪了,他有什么好暗示她的?

“沈将军?”

正疑惑着,身后传来声音。

杨禅站在后面,扶刀笑晏晏的。

长缨也笑:“杨头儿这么快吃饭回来了?”

“哦不,”杨禅道,“方才我们大人传我去问了几句老杜的事儿,我也就先回来了。”

长缨眉头一动,哦了一声:“大人问你什么?”

“咹,也就是几句闲话,昨夜我不是跟他一块喝酒来着嘛,大人就问老杜酒量怎么样什么的。”

长缨微顿,扭头看了眼程啸住处方向。这个时候的程啸惊魂刚定,还有心思关心杜渐喝酒的问题?

她笑了下:“那他酒量如何?”

“那当然是比不上我!”杨禅拍着胸脯,嘿嘿地笑道,“每次喝酒我都是眼看着他趴下的!”

长缨笑笑,走出来几步,竹林下停了停,又抬了脚,往程啸院子里去了。

程啸不会无缘无故找杨禅打听杜渐,如是,迟早必然也会疑心到她,这比她想象的来得要快,原本打算等周梁回来再她作主张,眼下看起来却是不能等了。

第017章 你欠我的第一个人情

程啸打发走了杨禅,负手立在廊下逗鹦鹉。

杨禅说杜渐昨夜比他先醉,这个他倒也没有不信,当初为了试探他,他旁敲侧击过许多回,的确是扛不过一斤酒他就已经趴倒。

昨夜里杨禅都醉成了那样,杜渐若真醉了倒也并不奇怪。

但如果杜渐是清白的,究竟黑衣人们又是怎么不声不响潜入府中做下那么多准备的呢?

难道……

“老爷,沈将军求见。”

刚想到这里,家丁就前来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蓦然一顿,转头看向院门。

长缨跨门进来,见程啸顶着双深陷的眼窝立在屋檐,她弯唇走过去道:“大人受惊了。”

程啸迎前两步,郑重地拱手冲她深作了个揖:“在下还未来得及跟将军致谢,倒劳烦将军先移驾过来了。

“此番真要多谢将军的救命之恩,回头在下定将此次事件前因后果细细跟谭将军表明,为将军请一大功!”

长缨随着他的指引进了屋,笑着在窗下落座,说道:“大人想必知道,谭将军治军最是严谨,闻得此讯必然震怒,因此在下已请示谭将军,将留在长兴细查此案,倒要看他们究竟哪里来的胆子敢屡屡冲我大宁的命官下毒手?

“我就是过来跟大人打声招呼的,回头我着周梁在附近找个院子落脚,就不再叨扰大人了。”

程啸心念微动:“将军要搬出去?”

“追查匪贼是我们南康卫的事情,自然不好再给大人添麻烦。”长缨坦然道。

程啸望着她,沉吟未语。

昨夜之事若有内贼,那么绝非等闲人所为,原先他怀疑杜渐,但杜渐身上找不出疑点,于是剩下就只有这个古古怪怪的沈长缨了。

除去她有能力之外,她之前潜伏在长兴的那两日究竟干了些什么,无人知晓。

所以如果一定要有个内贼的话,沈长缨应该是嫌疑最大的那个。

不然怎么那么巧,她就出现救下他了呢?

她究竟为什么要救他他并不清楚,此时她的突然请辞,就更加显得不寻常了。

坦白说就在这片刻之前他还坚定了必须趁早打发她的念头,可她这一请辞……

他想了下,撑肘笑道:“将军这就见外了,在下家眷不多,地方也还宽敞,倘若要是将军不嫌在下招待不周,何不住下来?

“我与谭将军也是多年的老友,您是他的部下,到了我这长兴地界,我还让您住外头,这像话么?

“再说您还是我的救命恩人,留下来也是为着我程某着想,我程啸再不济,也断做不出那过河拆桥的事情来不是?”

说到这里他又愈发和气了,“将军也不必着急,难得来趟长兴,便安下心来先熟悉熟悉环境,回头我着小女去将军屋里给您做个伴儿。

“小女不才,也还读过几年书,认得几个字,别的事情不好说,但有什么要动用到笔墨的,您不妨差遣着她去办。”

如果说留着她在府里不安全,那么放她去府外就更加危险了。

她呆在眼皮底下好歹能看着点儿,这要是出了府,他上哪儿盯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