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裙上之臣(131)+番外

外界知道的人也同样悬着脑袋杨际若有一日提前知道了他的身份,在向他下手的同时,还能不把知情之人斩草除根,而等着自己杀戮手足的风声传出去?

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杨际想十拿九稳地等到承继大统,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知情人。

“倘若真成了亲,可就躲不过了。”佟琪神色凝重。

霍溶手扣着椅背,眉头也皱得生紧。

佟琪的话有道理,倘若成了亲,不管他们出于何种原因结就的婚姻,都不可能瞒她瞒得滴水不漏。

他无法保证杨际这一次刺杀失败之后,会不会再派人来,再派人来,又会不会从他这里发现异常。

只要杨际盯着他,长缨与他成亲都是极为危险的,倘若杨际知道了他,那么她跟着他就好比跳入了火坑!

可另一方面他又正努力地想要成为长缨名正言顺的丈夫,辅佐她走她自己想走的路,她在他心里烙了印,也结了疤,这辈子是过不去的了,他多想趁着眼下这股势头将一切定局。

“先确定杨际是不是提前知道了机密再说。”他揉着额角,抬头道:“即刻安排人埋伏在老爷现住的宅子周围,一旦有人盯梢,则设法拿住。

再送信去宫里,禀报方才之事,让皇上尽快提防。再有,让淮安的人盯住彭燮。”

佟琪道:“爷莫非觉得彭燮这里跟暗杀有关?”

霍溶看着左胸上那道旧疤:“如果老爷那边无人盯梢,那便可以确定不是杨际收到了消息,而是因为他只是想除掉霍溶。”

……

紫缃吴妈看到赤霞也很高兴,直夸“大姑娘”了。

瞳光吉祥就更别提了,围着转了半日,就连周梁也啧啧声称赞。

吴妈问长缨:“怎么去了这么久?”

长缨皱了皱眉头,说道:“他受伤了。”

“那伤得重不重?”吴妈赶紧问。“奴婢炖点鸡汤送过去吧!”

长缨没说什么。

她也没法儿说什么吧?这是吴妈的自由。

……

关于成亲隐患的话题对霍溶来说这太过尖锐。

这么多年里每每危机关头,为了保全自己他也曾杀过无辜,他并不曾手软过,也不曾皱过眉头。不想到她这里,却变得需要斟酌又斟酌。

发去宫里的信连夜上了路,城里宅子连守了三日没有任何被盯梢的迹象。

可见身份泄露的可能暂且还是不存在的,霍明翟这边,他便暂且停住了让他们见长缨的打算。

这日天未亮,他刚趿鞋下地,有人推门进来,却是谢蓬。

谢蓬直接一屁股坐在他脚榻上,不知道是有多赶,头发都已被晨雾打湿,他不讲究地随手扯了条棉帕擦着,又顺手抹了把脸。

霍溶面无表情望他:“你就不怕那是我擦脚的?”

谢蓬顿住。

霍溶扬唇盘起一只腿:“擦吧,我才不用这么粗的帕子擦脚。”

谢蓬受不了他这么无聊。擦完脸道:“你近来有没有遇到什么事?”

霍溶看了眼他,下地推窗。

“你指的是什么?”

近来遇到的事情可多了。

谢蓬抻腰靠着床:“出京之前我自东宫得到的消息,彭燮的人自刘蔚被抓之后进了宫,杨际给了他密令,让他如若发现凌渊舍不得沈璎,便安排侍卫对你下手。

“咱们的眼线虽然不能直接入正殿,但既然有消息出来,那定然会是真的。”

霍溶推窗的手蓦然就停在了窗台上,侧了一半的脸看上去宛如冰雕。

谢蓬皱了下眉头,又道:“他们走的水路,比我先出京,我估摸着也该有行动了,所以紧赶慢赶地过来。怎么,并没有么?”

霍溶原地定站了会儿,冷冽眸光转过来:“早几天夜里来过了。”

屋里一阵安静,谢蓬坐起来:“怎么样?”

霍溶没答他,只顺手执壶倒了杯冷茶喝了,半晌才转回来道:“你说杨际的意思是让彭燮在凌渊对沈璎难舍的情况下,才对我下手?”

谢蓬眉头紧拧:“虽然我还没有弄懂什么意思,但那话的确是这么说的。”

霍溶把余下半杯冷茶喝下肚,杯子放回桌上。

他让佟琪去盯彭燮,不过是因为在排除杨际知道了他的存在之后,直觉只有刘蔚这件事惊动了杨际。

他没有想到杨际让彭燮酌情动手的前提是凌渊对沈璎的态度凌渊若舍不得动沈璎,便杀他霍溶?

这是什么道理?若凌渊动了沈璎,他霍溶反倒已无关紧要?

那这里头岂非沈璎才是关键?

求月票

第166章 从前可有人登门求亲?

可沈璎不是三年前就已经被驱逐出京?出京之前她也没跟朝局扯上什么关系……

他脑子里有根弦仿佛忽而间动了动。

他无意识地看了下窗外,又把杯子凑到唇边。

仰杯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没水——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他竟然又把空杯子拿在了手里。

……

凌渊的公务不算多,日常往衙署去的也少,除去码头公务,他也让郭蛟带领手下去查了查湖杭一带的匪患,自己抽空也往杭州湾去了一趟。

这一带流寇不多,以海盗为甚,沿海村庄时常出现匪情。倘若真要废河运而兴海运,这是必然的阻碍。

他微服在杭州府附近住下,这日却被冯少擎找上门,原来少擎与黄绩连日潜伏在附近,想拿顾家与太子跟海盗勾结的具体对象,发现他在客栈下榻,便跟了过来。

听说长缨要他查这个,他免不了疑惑。

“长缨近来跟宋逞的儿媳结交做朋友,又听说宋逞为着海运的事闹得动静颇大,便让我来查查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把柄。”

凌渊听完有好一阵没吭声。

每每听到她在公事上的举措,他都会生出种距离感,当年只会撒娇淘气的小丫头,如今已经在军营里能独挡一面,这令他仍然无法接受。

仿佛她往前已奔跑了很远,而他却仍一个人留在她还蹦蹦跳跳暗戳戳告他小状的年代徘徊。

杭州呆了三日,他留下两名护卫听凭少擎行事之后回了湖州。

马刚到府门前,就见霍溶挽着袖子,两手叉着腰在他门下树下来回踱步。

斜阳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越过台阶又越过门槛。

凌渊原要下马,也不下了,倨于马上睥睨过去:“你这是打算寻我打架,还是打算拆我的房子?”

霍溶停在树下,笑道:“哪敢?斗不过表哥你。”

凌渊倏地寒脸。

霍溶扬了扬手里文书:“有军务求见侯爷。”

凌渊将他领进了书房,书房里只有一把椅子,凌渊自己坐了。

霍溶也不在意,把文书放在案面,然后望着他窗下铃铛,说道:“你派去京师查探的结果如何?”

凌渊凝眉:“你怎么知道我派人去京师?”

霍溶笑了下,拖过他一张花几过来坐着。

花几差不多与书案同高,这么坐上去,那双大长腿一撑,气势便似要盖过书案后太师椅上坐着的主人。

凌渊也不能跟个无赖端什么架子,瞅了眼便就收回了目光。

“长缨十五岁才出京,在那之前也没人登门求亲?”

凌渊眼望着公文:“怎么,有的话你还想一个个碾过去?”

他起过一万个念头想捻死面前这没皮没脸的,但想到用不着多久就能看着他欲哭无泪,便又不必做出这有损自己体面的事情来。

“不碾。我只是想,东宫当初四处招揽权贵府上的小姐进宫,他就没把主意打到凌家?”

听到这里,凌渊顿了下,随后抬头。

面前霍溶环臂坐着,那层浅淡的玩世不恭之下有着些许莫测。

凌渊定了有半刻,道:“你什么意思?觉得我们会让铃铛去东宫做妾?”

“你们让不让,跟东宫有没有这个意思是两回事。”霍溶道,“漕运司里刘蔚被抓,长缨在这里的消息八成已经传到京师。这当中可少不了会有落井下石的,就算东宫没有,你不担心旁人会对她有什么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