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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上之臣(136)+番外

“太阳这么晒,站这里做什么?”

身后忽然有声音,平稳不失温暖。

她转身,看到霍溶在面前,穿着家常袍子,双手随意搭在腰间,垂眼望着她。

他额间有点薄汗,带着点气音,像是从哪里奔跑过来的样子。

长缨气血浮动,没想到他会来。

“跟我来。”

霍溶弯腰牵起她,往家里去。

门下与谢蓬迎面碰了个正着,长缨立住,霍溶道:“谢蓬。这是,我夫人。”

谢蓬被这称呼愕了一下,立时注视起长缨,察觉到霍溶锐利眼光,才行了个礼,让开了。

进了房,长缨埋怨:“什么夫人?”

霍溶捏她的脸:“霍夫人。”

长缨抚额,闷声坐下来。

霍溶端来切好的鲜果到她面前,帕子擦擦手道:“凌渊想调你走?”

这片刻间,长缨已经做好了应对准备:“吉山卫是少擎他们家掌着的,这样挺好。”

霍溶看了眼她,把手里一份文书抛过去:“这是宋逞与顾家近来在京分别就海运之事的动向,听说你近来跟宋家女眷有接触,兴许对你有用。”

长缨接过来翻了翻:“你怎么会得到这么多消息?”他又怎么知道她用得上?

“谢蓬带过来的。他从京师来。”霍溶打量她:“你既然想结交宋逞,眼下离开岂不是功亏一篑?”

长缨猜想这个谢蓬便是他近来才到的那个朋友。她注意力停留在他后半句上。

“我又没说立马就走。他给我的时间是下个月,所以我还有时间。”

她垂头细看着文书上所列条目。

霍溶望着她头顶沉吟,时间不是问题,只要她不想走就行,调令的事他可以解决。

他道:“你结交宋逞做什么?”

“多条人脉总归有益无害。何况我这种在朝中没什么根基的人。”

听起来真是合情合理。但眼下要紧的事情不是这个,而是凌渊。霍溶坐上她对面的椅子,靠住椅背道:“杨际当年是不是跟凌家求过亲?”

长缨抬头。

霍溶看她这模样便知猜对了。

杨际冲着长缨来,凌渊应该知道杨际图的是什么,但凌渊还是选择了要这么做,大约是不惜利用杨际的意图来逼退他。

他拿了块桃子,道:“杨际图谋的是凌家的势力,不是我霍溶,你安心呆着,做你想做的事情便是。”

长缨合上文书:“你没必要沾惹我。聪明的话,就该立刻和我划清界线。”

当然最好的局面是他和凌渊统统都离她远远的。

但凌渊这边由于她的目的在凌家,因此跟凌渊一刀两断是不可能的。

因为她不见得能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要保凌家,将来必须还得凌渊乃至是凌家上下跟她配合。

“我不聪明。”霍溶道:“我要是聪明的话,三年前就不会让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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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戳死我就死心了

长缨抿着唇,别开目光。

她不知道他对当年那半个月究竟有多念念不忘,每每总不忘跟她提及,弄得她真像是始乱终弃似的。

话题到底是没办法再往下继续了。

她无意识地接过他接到面前来的桃子,咬了一口。

但她又不觉得他有跟凌渊对着干的底气,凌渊动了真格,他是没办法拗过一个重权在握的侯爷的,她也不想霍溶去跟凌渊起什么冲突。皇帝器重他,也不会放任他会跟自己的大臣对着干。

她又想起他的伤来,看过去。

他侧对着这边,正右手抵额,专注地吃着果子。

侧颜落在长缨眼里,挑不出一丝毛病。

认识他这么长时间,倒是也没曾认真看过他。这男人皮相骨相都极好,放在哪里都是被追捧的对象。

别怪程家小姐和黄慧琪缠着他,放在三年前没出事那会儿,说不定她也有可能会对着他眼里放光。

可惜她已经过了犯花痴的年纪。

她想了下,决定先把婚书的事略过去:“凌渊那里你还是尽量不要去招惹他吧,你斗不过他的。

“还有往后我们也少见面,太子势力大,这种情况下他做出什么激烈举动都是有可能的。你就算是本事高强,也没有必要以卵击石。”

霍溶没吭声,也不知道听到没有。

长缨等半晌,他没回应,便忍不住想去戳戳他。半路却被他捉住手指,当成果子轻咬在两排牙齿间。

他捉住这只手往下挪,指着自己心口处:“你该戳这里,索性戳死我,我就死心了。”

长缨有好一会儿没能回上话。

霍溶把玩着这根手指头,指甲干净整齐,指根手指莹白莹白的,触感微凉,像玉琢的。

他把手松了,面上又平静自如,仿佛做了件再光明正大不过的事。

长缨无语了很久。

面前这人眉梢眼角,话里语里全是笃定,她都不知道他怎么时时刻刻都会这样笃定,仿佛他的人生就是一张早就烂熟于心的棋局,无论怎么走,他都有信心走到最后胜利的那一步。

管速行至门下,看到屋里又连忙退出门槛,咳嗽起来。

霍溶道:“进来。”

管速进来:“沈家那边五爷回来了。紫缃在外头等少夫人。”

长缨站起来,少擎回来了?

……

沈家已经准备开饭,在长缨去往霍家这段时间里,少擎已经洗漱完,在房里擦头发。

长缨迈进门,问道:“有什么情况?”

少擎将头发随便一绾,说道:“不去不知道,杭州海患比我们想象的严重。我潜伏在杭州知府与在码头日夜查探,发现光是前来骚扰的贼船就有七八艘之多。

“另有零星倭寇也会时不时来闹腾两下,城里也被他们祸及了,但这种往往在卫所将士手下撑不了多久。

“顾家跟太子的痕迹也搜罗到一些,你看看。”

他拿出一卷纸塞给她。

长缨信手翻了两下,只见大多是些无关痛痒的罪名,便是有两桩问题大的,也缺乏足够的线索可在短期内抓到确凿把柄。

凌渊给她的只有一个月时间,显然是无法顾及了。

“回头去六扇门里催催那几个人审得怎么样了?”看完她跟周梁道。

翌日原本要去码头巡视,但因为霍溶给了宋逞在京动向给她,便哪里也未曾去。

看完之后思绪又回到昨日凌渊话上。

先撇去调职的事情不说,杨际曾经瞄上过她,这是值得深思的事情。

凌晏舍命要保的卢恩与霍溶当初要保的钱滁都是詹事府里的人,而詹事府在经历那次动乱之后,杨际便想要再纳妃充盈后宫,钱家出事未久凌晏也出了事,事情都发生在那关头,也令长缨无法不深想。

凌晏不愿把她嫁进东宫,后来她就果然没有被收入东宫,她背负忘恩之名离开了凌家,而后虽然历经了磨难,但这从点上说,她至少还保有了自由。

她没有被动地卷入政斗漩涡,也得以还能进入军营,得到了如今的成就。

那么,凌晏当初选择让她来当这个“凶手”,难道是有深意的吗?

如果是,那么岂非可以证明,他当初在阵前突然暴怒,是真的在求死?

长缨心血翻涌,如果他是真的在求死,那么原因呢?

总不至于只是为了摆脱杨际让她脱离凌家?

……

继程啸一案之后近来朝中议得最热的便是复通海运一事。

宋逞是大儒,在士子之间颇有影响力。振臂一呼,近来这事便闹得朝上朝下沸沸扬扬。

杨际与东平侯世子顾廉刚在前殿议过事,冯素就低眉顺眼地进来了:“殿下,有淮安来的秘信。

“日前派去刺杀霍溶的侍卫全军覆没,至今没一个人回来,彭燮怀疑是遭了毒手,连夜遣人送了信来。”

杨际提着的笔顿下,冯素便转身把来人带进了殿。

杨际看完信,凤眸转寒:“霍溶不过是个昭毅将军,如何能敌得过十二名之多的宫廷侍卫?没有一点线索留下来,他也没有去查查因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