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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上之臣(142)+番外

而长缨又说到对方对她的审问,这么说来,他的身份应该在整件事里是不曾泄露的。

那么,如果既不是皇帝也不是杨际,这凶手究竟又会是谁呢?

“我也不知道。”他道,“我目前没有头绪。”

说完他站起来:“你先歇会儿,我去少擎那儿看看。人是抓了几个,审审看有没有线索。”

长缨只觉他在这件事上沉默得太明显,但她也猜不出来他在想什么,只好道:“帮我请一下宋三爷。”

凶犯的事情宋寓插不上手,听说长缨已经醒过来之后便回到房间,准备整理这几日的信息。

霍溶来敲他门,说长缨想见他,他便立时起身,去了对面。

少擎捉到的人关在柴房,霍溶刚准备过去,周梁却已经来请他了。

凌渊与冯少擎都在场,而屋里绑着三个人,皆受着伤,双目如鹰望着凌渊手上,一口牙却咬得死紧。

“有什么发现?”

在前后与凌渊及长缨皆预测过杀手来历与当年之事有关之后,他对扒出他们后头真凶已不抱期望。

对方既然在行事之前做下这般周密布署,不可能会留下线索让人顺藤摸瓜,能有些不起眼的发现已经算是不错了。

凌渊扶剑走出来:“没有任何发现。着装上哪怕是质地都很常见,他们不吭声,也听不出口音。身上没有任何印记,且他们嘴里还藏着有毒药,随时都有舍命的可能。”

说完他又凝眉扫视他,他总觉得面前这位普通出身的三品武将,近来不经意间总会流露出不应有的气势。

而这气势又是他的自信与底气所致,是他的错觉吗?

他又想起来,跟长缨说过要调她回京之后至今也已有小半个月,按说他霍溶应该有所反应,可至今也未曾见他有一丝着急焦虑的样子,这又是何故?

再想想先前在霍溶面前随意但又不失礼数的梁凤,他心里疑团逐渐成形。

以霍溶外放的性子,他兴许交游广阔,但梁家……

宋寓对长缨满含歉意,长缨知道他心情,把伤情告知之后,特意没怎么寒暄就直接进入正题。

“三爷这几日可还算有收获?”

宋寓道:“不瞒将军说,我在湖州这么久,素日听到海患传闻也皆觉不痛不痒,这一趟行程,总算是眼见为实。”

长缨点头:“此番我也所得颇多。其实之前我也曾听说宋学士正在朝中极力上谏复兴海运,我认为这是好事。

“以当下朝局,开通海运便可摆脱漕运一权独揽的困局,但事后细想,却觉此事不能想当然。

“当下倭寇横行,海岸百姓饱受搔扰,这自然也有禁海的一些成因在内。但可惜的是朝廷无暇顾及这边。

“如此情形之下,贸然通海将会引来更大的祸乱。

“我以为,海运之事可以考虑,但不宜选择当下此时,不知三爷意下如何?”

宋寓何曾尝不是这么想?而沈长缨带他此行的目的,不也就是让他这么想么?

但宋逞是他的叔父,也是如今家族的龙头,他内心里再如何受触动,也只能回去之后去信劝说,眼下不可能明确表态。

因而他也只能颌首:“将军深谋远虑,让人钦佩。”

长缨又道:“人人皆知,顾家掌着漕运多年,东平侯府对海患情况的了解必然多过你我。

“事情发生这么久,顾家却至今未曾拿海患来反对宋学士,这便让人不解了,这些事只要摆在台面,宋学士的提议便不可能得到拥护。

“于是我在想,倘若到了宋学士深陷其中难以抽身之时,顾家再拿倭寇的事出来作文章,到时候宋学士乃至宋家,只怕就要落个措手不及了。”

宋逞骨头硬,顾家驯不服他,对不驯不服的人,到底就只有集中力道击他的七寸。

毕竟前世里顾家还真就是这么做的,令得在官场历练了数十年的宋逞最终只能黯然收场。

宋寓平日还算沉稳,此刻闻言不免怔住。

倘若说前面那些话都还算是空话,那到这里,就再也不能令他无动于衷。

无论如何,顾家对海患情况有了解这绝对是事实,而他们至今为止也没能拿这条来阻挡宋逞,也是事实……

他下意识地伸手,端起一旁盖碗在手里。

长缨知道火候够了,遂又道:“听说下月便是老夫人华诞,不知宋学士有无回乡伴老夫人过寿的打算?

“宋学士多年不曾还乡,这季节旅途也轻松,若是能回来走走,既能与夫人小聚,同样也对老夫人尽了孝心,也是好事一件。”

宋寓再度凝神。

海运的事的确也只有宋逞才作得了主,可他若去信给宋逞,却未必三言两语能打消他主意。

沈长缨这话分明是在提议让宋逞回湖杭实地看看,这是在给他出主意递台阶,让宋逞自行斟酌然后衡量轻重啊!

想到这里他也无法再掩饰,感慨道:“将军所言令在下深以为然。不过冒味问一句,不知将军与侯爷是?”

她跟宋家非亲非故,就算是结交也还是宋钧主动接近,她一个在职武将也谈不上对宋家有什么明显图谋。

那么她这么上心地促成这件事,究竟是为什么呢?难不成她与宋家之前还有别的渊源?

想到凌渊先前对她的紧张,他不禁问出来。

长缨却未料他突然问及,正准备喝药的她,也停下手来。

第180章 没想到是他解围

屋里陷入静默,就连紫缃也愣住看了过来。

凌渊本该在南康卫好好呆着,但他偏偏因为她出现在这里。

她应该跟宋寓说她跟凌渊没关系,但眼下是她在图谋结交宋家,她再睁眼撒谎,有好处吗?即便是眼下混过去了,又能混多久?

恐怕他回去后随便往南康卫一打听,就能把她披着的皮给扒下来。

可是在这节骨眼上直言相告,谁又能保证宋寓会接受她当年的所作所为呢?

倘若他不接受,那她这番心血岂不完全泡了汤?

“她是昔日戌边将军沈寰的独女,也是我们凌家的表姑娘。”

很快门口就有声音划破了这片宁静,凌渊走进来,看了眼他们,最后与宋逞道:“她是家父家母最疼爱的侄女。不听话,跑出来从军,说什么要建功立业,好像凌家麾下没有卫所似的。”

说到末尾他轻睨了长缨一眼。

长缨没有料到他会给她解围,虽说她已经做好了坦陈相告的准备,可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跟从她自己嘴里说出来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宋寓虽然早觉得这当中有蹊跷,但亲耳听到这番话还是忍不住怔愣。

自家叔父在京当差,京中里各府大小事他们又怎可能未曾听闻?凌家那事当时可是震动了朝野上下的。

本以为凌家与沈璎定誓不两立,此刻听凌渊的意思,却好像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这,这么说来,沈将军便是当年”

他知道这么问不合宜,但他实在也需要一个解释。

凌渊道:“很多事情不能道听途说,尤其是看上去有违常理的事情。宋学士是朝中大儒,今日一见,宋公子也颇有令叔父之风。”

他没有解释,反倒是语意深深地把宋寓夸了一把。

宋寓暗忖了会儿,想想也就罢了。凌晏之死他未亲目睹,自己也的确是道听途说。

再说身亡的是凌渊的父亲,既然身为儿子的他都能够视沈璎为常人,出面承认沈璎深受其父其母疼爱,他宋寓总不至于还要替他出头惩戒凶手?

便拱拱手,算是揭过了。

长缨怕再节外生枝,晚饭时便趁少擎进来时提出回湖州。

霍溶没从杀手身上得到线索,再听说长缨急着走,便又问过梁凤的意见,得知没什么问题,也就安排下去让翌日早饭后动身。

少擎他们三个都有不同程度的负伤,不过总的来说都是轻伤。为防再留下首尾,原先的案子索性就移交杭州这边卫所接手,这倒不是什么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