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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上之臣(234)+番外

加之又有之前唐家那事,两厢总算是有了交情,就是跟晋王府往来多些,也无可厚非。

因此他让少康去。

少康进来时他在后院里看一双儿女堆雪人,说了几句此去见闻,之后少康道:“前夜里惜之找过我。”

他抬眼:“做什么?”

少康凝眉:“他问及当年老四出事的事。他问老四出事当口,父亲可曾说过什么?”

少殷顿了下,转过身子:“你怎么回的?”

“我说记不清了。”少康面色凝重。“他还提到荣叔跟秀秀的事,我总觉得,他像是在暗示我荣叔这边有什么秘密,而荣叔跟父亲至今情份颇深,再加上老四当初

“大哥,当年铃铛被逼入绝境,荣叔以出城令为饵谋求秀秀,真有看上去那么简单么?

“而如果荣叔当年这番作为真有秘密,岂非这秘密父亲也有可能知道?”

冯少殷良久未语,他踱了几步,停在梅枝下道:“可你又有荣叔别的用意的证据吗?”

“我没有证据。但是惜之对老四受伤之事的疑问,令我觉得可能不会只是巧合。”

“没证据就是猜测。”少殷转过身来,面色深沉:“朝堂水深,没证据的话,胡言乱语只会招祸。不要乱说话。”

冯少殷年长些,顾虑事情自然更加周全。他发了话,少康便抿唇不再开口。

“世子,侯爷来看望四爷,四爷请世子和二爷过去吃茶呢。”

少康与大哥一对视,神色又收敛起来。

……

长缨到了南三所,先跟少擎碰头把事情了解了。

原来杨际这几日便已经在为体面出宫做铺垫。到今日朝上,不但是附议了关乎赋税的两桩变法提案,更是递上了对减免漕运河工服役时长的一道奏折。

折子写的缜密精致,内阁大臣们也有半数人员附议,皇帝允准之后,校场余波便算是顺利过去了。

“方才与詹事段炀去了詹事府,约摸也快回来了。”少擎看了眼甬道说。

长缨也跟着看了一眼,而后摆手:“分批吃饭去吧,留几个人跟着我。”

詹事府这边,包括顾家旁支两位子弟在内的几位詹事和少詹事正在给杨际禀报近来廷议的政务。

“漕运那边陈之江上手极快,这小半年里已屡受肯定,目前值得担心的是晋王府。”

詹事甲说到这里,吐气道:“年前王府便将落成,据传皇上大约是想让晋王年后就入府,这么样一来,晋王的婚事便将提上议程。

“近来杨肃与沈长缨相熟的勋贵子弟走得颇近,若晋王与沈长缨成亲,未来必将给王府带来大助力,殿下须当重视方是。”

杨际盘腿坐在锦袱上,接了折子,道:“不必费这个神了。

“凌渊已让凌述进入五城衙门当差,等于是公然站队,杨肃跟沈长缨的婚事已经没有什么文章可做。”

詹事乙道:“那倒未必,皇上不见得会容凌家坐大。”

“可眼下正值晋王府用人之际,皇上也未必不会从权。”詹事丙说。

众人都看向杨际。

杨际握卷静坐了会儿,抬眼道:“眼下风口浪尖,咱们插手晋王府婚事百害无利。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沈长缨真成了晋王妃,那也得他们齐心才成。

“沈长缨可不是寻常闺秀,她是掌权的将军,不会由人摆布。杨肃娶了她,也不见得就会轻松。

“娶沈长缨就是握着把双刃剑,使得好了,有利是真的,可若使不好,只怕就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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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没有人是不会变的

杨际走出詹事府,带着人回东宫来。

远远地见着有腾骧卫的将士在宫门下立岗,为首的将领个子不高,他想不起来谁,走近了才看清楚是沈长缨。

他停了脚,负手道:“沈将军?”

长缨扬唇躬身:“太子殿下。”

杨际垂眼睨她,道:“伤都好了?”

“托殿下的福,已当差好些日子了。”长缨回道。

杨际唇角勾勾,往前几步,停下道:“沈将军大难不死,想必有后福。”

“借殿下吉言,不过这个可难说。”长缨笑笑,“下官受伤也不只一次两次,光是四年前那次就已经吃过大苦头,至今也没见着享什么福。”

杨际眯眼:“四年前?”

“哦,”长缨道,“四年前我曾经受伤,还请过太医诊治来着。其实几个月前在杭州,也曾经遇到过一场刺杀,好在都还有惊无险。”

杨际想起来,四年前他曾起过要纳她为侧妃的心思,当时凌晏推拒的理由之一,似乎就是说她当时身体不适。

至于在杭州她被刺杀——

他看过去:“沈将军这么奉公守法,也会被人刺杀?”

“人心叵测嘛。再说南边海患重,见着朝廷官员想顺手捞几个钱财也正常。”长缨轻描淡写地。

杨际看了会儿她,道:“看来沈将军命中劫数不少。那可得小心了。”

“多谢殿下关怀,不过像我这等脑子不甚清楚的人……”说到这里长缨顿了下,接而又望着他道:“难免时常要做些傻事,大约小心也小心不过来。”

杨际深深看了眼她,与太监道:“既然沈将军脑子不清楚,那就送几枝老参到将军府去,给将军补补脑子!”

长缨目送他进了内殿,才收回目光。

“怎么样?”少擎问,“有没有什么苗头?”

长缨摇了摇头。

少擎还不知道“五爷”之内幕,她只说是要刺探杨际。

四年前她伤成如何,“五爷”最是清楚,倘若杨际是“五爷”,她但凡提及,他都不该是那副迷朦而需要仔细思索的模样。

他对她提及旧伤毫无防备,对请太医诊治也不敏感,对刺杀之事更是毫不回避,那么他是五爷的可能性其实很小了。

而他对她所说的“脑子不甚清楚”同样没有异常反应,便又把这嫌疑降到了最低。

这个结果其实已经在预料之中,如今得到进一步证实,便可以推测,五爷不是杨际的人,那定然也可以排除是顾家的人。

在当年杨际要杀钱家、皇帝下旨杀钱家,而杨肃却暗中想保钱家的情况下,这个五爷阻拦杨肃的行为,就跟皇帝和杨际的的目标是一致的。

既然不是杨际,那就有可能是皇帝。可皇帝难道会认不出来前去行事的会是他儿子?会把他困在荒岭达半月之久?

……

乾清宫里,杨肃正在给皇帝呈览五城衙门的奏折。

皇帝墨须之下双唇微抿,边看边说道:“两个月而已,京师治安明显见好,看得出来下了功夫。”

杨肃谦逊颌首:“也并非儿臣一人之功,除去整治的章程是沈将军列的,另有好些法令也有赖各级官吏配合方得以实施。而最大关键,是得益于父皇的支持。”

皇帝扬唇:“你就是会说话。”

杨肃笑笑,瞅瞅他神色,又拿出另一道折子,呈上去道:“还有件事。儿臣相中了怀远将军沈长缨为妻,想请父皇恩准,择日请媒,行三书六礼。”

皇帝目光从手里奏折上抬起来。

“沈长缨?”

“正是。”杨肃颌首,“儿臣认为她非常适合晋王妃之位。”

皇帝凝眉,目光在窗外一盆雪松上虚停了半日,说道:“你的皇兄弟们,可从未有娶高门女子为妻的先例。

“太子妃的父亲甚至只是个举人出身。

“沈长缨不但自己是朝臣,背后还有庞大的凌家,她如何能做晋王妃?”

“凌家忠君爱国,别说长缨不是凌夫人亲女儿,就算是,儿臣认为也无妨。”杨肃道。

“无妨?”皇帝轻哂,说着负手站起来,缓步踱到他跟前,道:“不要忘记了斗争的残酷。没有人是永远不变的。”

“变与不变都是相对而言。如果大家目的相同,变也不能称之为变。所谓‘变’,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与谋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