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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上之臣(29)+番外

长缨笑眯眯地下了地:“杜护卫又为什么在这儿?”

杜渐心里还藏着只巨大的麻团,此刻,不,是在佟琪回来之前都不太想看见她。因此他捏着那块石头,并没有解释。

长缨却正好有事要问他,看看左右,跟紫缃说了句什么,然后就指着前方僻静处:“去那里说话。”

杜渐两脚在原地生了会儿根,然后慢吞吞跟过来:“什么事?”

长缨道:“方桐这事你怎么认为的?”

“当然觉得死的太蹊跷。”杜渐不介意跟她聊聊正事,“就算程啸自己自杀都没这么让人意外。”

“没错。”长缨点头,“程啸咬定他是自杀,可库房设在知州府以内,发现尸体的人是他,当初说方桐出去办差的人也是他。

“他说方桐敛财的时候方夫人一点过激的反应都没有,程啸给方桐下手的可能性很大。”

杜渐撩眼:“你不是着人押着方夫人了吗?没去问问她?”

“去了。”她道,“她只字不说,只是哭。毕竟我不是公门里的人,问多了也不合适。”

杜渐对此没什么表示。

长缨又道:“如果当天夜里我没出手,方桐和程啸他们一定已经死了,这就说明,方桐这个人也为人所忌讳。

“程啸杀方桐,应该是为了防止方桐落在我或者别人手里。我想,方桐很可能是知道那本账册藏在何处的。”

杜渐何尝不是这么认为?

“还有什么?”他问。

长缨望着他:“程啸昨夜里找你说过什么?”

杜渐瞅了她一眼。

“我觉得方桐的死捅出来的时间有点奇怪,假设程啸早就杀了方桐,他完全可以继续隐瞒不说。

“他今日在我面前气焰已经有些挡不住了,我总觉得,他似乎是有了什么恃仗。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她不自觉地把身子往前探了探,一双眼睛似灯笼似的在他脸上扫视。

杜渐别开脸,折了根墙头草捏在指尖,望着天上道:“先说说你出来做什么?”

天上有下弦月,已经进入二月下旬了。

长缨道:“镇海帮的人跟程啸有勾结。甚至可能,跟东瀛人也有勾结。因为上次拿给你的骰子,是镇海帮经营的赌坊里拿到的。

“镇海帮如果跟东瀛人有勾结,尚且可以理解为是利益所趋。但如今最后证实程啸跟镇海帮有往来,那就不简单了。”

“镇海帮?”杜渐侧目。

长缨望着他:“你跟在程啸身边三个月了,想必能察觉出一些蛛丝蚂迹?”

杜渐收回目光,半日道:“还真就见他曾经跟镇海帮的副帮主碰过两次面。”

但他却从来没有想过程啸跟镇海帮的人有什么可疑的勾结,地方上大大小小的帮派挺多,程啸既收他们的供奉,自然少不了与他们往来。

但他不知道沈长缨又是怎么会疑心到程啸和镇海帮的?

这个女人,真的是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查案怎么立功吗?

“除此之外,还发现了什么?”

“没什么了。我就这么猜了猜。”长缨摊了摊手。

当然不全是猜的,前世里在了解长兴这件大案时她挖掘程啸,就查到过多份镇海帮与程啸有瓜葛的卷宗。

上面记载的不是很清楚,她一开始也没有打算往这方面深入,但是既然计划有变,她也就不妨去赌坊里探了一探,那日就带回两颗骰子。

而骰子上颜料居然又是东瀛人的玩意儿,这就令她有些耿耿于怀了。

杜渐显然也不会相信她是猜的。

这女人行事要是这么草率,不可能会活得到今天。

凌渊他虽未谋过面,但凌家他怎可能不了解?

尤其这几年凌晏死后,凭凌渊接手两所屯营后的雷霆作风,就可以想象他在事发之后的作为。

当然,凌晏的事究竟跟她有没有关系,未经她亲口证实,他也不能妄自确认。

“刚才我也遇到了他们帮里的人,同行的还有个东瀛人。”他把草尖揉成团,说道。

第037章 还想赶尽杀绝不成?

两邦的风俗大为不同,虽然那三人都穿着大宁服饰,但举止行为仍是显得与满堂的随意格格不入。

他之所以跟着出来,也是因为想到了那日骰子上的颜料。

这么说来,镇海帮与东瀛人有某种密切的联系是能肯定的,那程啸与镇海帮又是否如她所说有猫腻?

“姑娘,五爷回来了,有现!”

墙头上忽然传来紫缃的轻呼,随后少擎也出现在那里。

长缨赶紧招了招手。

少擎跃下来,看了眼杜渐之后,他立时绕到长缨这边,从怀里摸出个东西:“你快看看这个!”

长缨接在手里,这边紫缃便已经打亮了火折子,一照,是个银锭,再一照,底部有铸印,还是个官银!

“哪来的?!”

“他们总舵里找到的!”少擎脸色十分凝重,气息还带着微喘:“今夜里他们舵中透着不寻常,几乎所有人都倾巢而出,然后抬着几个大箱子入了地窖。

“我跟着进去,开箱一看,整整四箱这样的银锭,少说五万两!全都是朝廷放给江南道的官银!”

所有官银的放都需由朝廷指派,民间不得私藏官银,五万两之多,这不光得掉脑袋,搞不好还得连坐的!

长缨也被他这现弄得顿住,隔了半晌才问:“知不知道哪里来的?”

“不清楚,但是听说,这一年来湖州收到过多批朝廷放下来的剿匪专银,屡计有近二十万两!

“朝廷指定当地衙署掌管,并且自拟人火耗数量。

“倘若近来长兴未曾收到别的专银,那么这原封未动的五万两银子,十有八九就是朝廷放的军饷!”

当然,严格来说也不算军饷,饷银都走军用通道,但这笔银子是指定用来给衙门剿匪的,那么称为军饷也不为过。

长缨问杜渐:“这事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杜渐显然是料不到会这有这样重大的现。

他接过银锭看了许多眼,然后道:“镇海帮在别处都有分舵,如果是别的地方的官银,不可能会拉来长兴,因为风险太大。

“而长兴州的官银,若不是程啸经手的,怎么可能落得到他们手里?”

他想起今日程啸的表现,说道:“程啸近日怕是要有什么动作。”

这件事情连一直盯着程啸的谢蓬都没有收到风,可见程啸有多谨慎。

越是谨慎,自然事情越是要紧。

看来,也是得摸摸程啸与镇海帮之间的底了。

“我先走,你们自便。”他拿着银子就要往怀里揣。

“程啸昨夜到底和你说过什么?如果跟我无关,你可以不必回答。”长缨抢先两步将他拦住。

杜渐垂眼睨了她半晌,然后看了看冯少擎他们。

长缨扭头:“你们先走,在巷子外等我。”

等他们人散尽了,她又收回目光看向杜渐。

杜渐轻挑眉头,说道:“你跟武宁侯凌家,是什么关系?”

这事他本可以不必说的,凌家的事终究跟他没关系,沈长缨究竟是不是沈璎,跟他也没有太大关系。

对于她这个人,他只需要弄清楚她究竟是不是沈琳琅就行了,让自己知道当年遇到的是个什么人,下落在哪儿,也就够了。

但她既执意要打听,他也就不妨满足她一下。

“你不是想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吗?他跟我说,三年前凌家表姑娘害死自己亲姑父的事情在京师闹得沸沸扬扬,他派去南康卫打听你的人跟京师过来的人说的沈璎一对,立刻就对上号了。

“他还跟我说,你就是害死武宁侯凌晏的沈璎,沈长缨,你是她吗?”

长缨忘了拾掇表情,一张嘴微张着,整个人像定在那里。

“你害死了你的姑父,还是于你有十年养育之恩的那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