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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上之臣(33)+番外

这时候余光却正好瞥见一道寒光,如流星一般飞快往长缨心口射来,她急忙拉她一把:“闪开!”

长缨在杀气将起的当时就已经察觉到,紫缃拽着她往旁边躲的工夫,她顺势就踏住树干翻到了树上!

但还没容她们站稳,四面又已经有无数暗箭朝她们飞来,耳畔只听得见沙沙声一片响,不绝于耳!

“我掩护你,你去劫车,连人带车拉过来!务必把程湄给捉住!”长缨紧攥住紫缃手腕,望着远处已逐渐慢下来的马车道。

紫缃依言行动,在长缨掩护下惊险避开了所有来箭接近了马车。

程湄早揣着胸口坐在马车里不敢挪动分毫,猛地只觉车身摇摆,而后有娇叱声传来,便也吓得尖叫连连!

忽一下有人冲进来,一柄长剑搁在她颈上,紧接着将她一扯,挡在跟前便拖了出去!

“你要干什么?”她几乎语不成声。

紫缃手下用力,素日甜美的嗓音此刻也变得粗哑:“再多话老娘直接剁了你!”

程湄面色雪白,当下却再不敢吱声了。

紫缃一手拖着她一手驾着马车到了长缨身侧,长缨直接飞身上来,而后驾着马车直接往城门奔去!

车后噗噗箭响声不断,两人按着尖叫不止的程湄趴在地面,完全听凭马车自行飞奔。

好在马儿识途,掉转了头之后便朝着城门方向走,一路上虽然嘶鸣声不断,但总算没走岔路。

“你即刻驾车去南康卫,求见谭将军,告诉他镇海帮里发现了大量官银!我在调查途中遇到程啸派出杀手夺命,他的女儿程湄就是人证!请他速速发兵增援!”

到了城门下,长缨抢着时间吩咐紫缃,而后狠瞪了程湄一眼,瞅准空子如箭一般掠出了车厢!

紫缃呼喊不及,也只好咬咬牙勒着马往湖州方向奔去!

长缨于刀光剑影里手起身落,全力以赴之时却突然有一人飞身杀入,到得她身前接连挑开几枝攻来的长箭,接而一手将她卷入臂弯,踏上面前人头杀出了重围……

知州府里灯火已熄了一半,程啸负手立在窗前,对着月下花木聆听家丁的回禀。

“半个时辰前沈长缨和她的丫鬟尾随着姑娘的马车出了城,方才收到的消息,她们已经于两刻钟前被杀手包围。

“派去的人有三十人之多,都是有经验的杀手了,这一次,沈长缨定然插翅难飞!”

伴随着家丁的狞笑,廊下的灯笼也跟着晃了一晃。

程啸半刻后吐出一口气,看了看天色。

他知道沈长缨是有职衔的军官,杀她是触犯朝廷律法的,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谁让她屡劝不退呢?

既然抖出她的身世来都不能击退她,那他就只好让她“横死”在“匪徒”手里了。

她是趁夜出城的,杀手也是寻不到踪迹的,在匪徒横行的野外,横死一两个女人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来,问道:“码头那边呢?”

“安排妥当了。”家丁上前来,“子正即可启航。”

他点点头,眼下是戌时,离子时还有两个时辰。沈长缨死了,东西也运走了,到时候他这官儿,也就能安稳的往下做了。

第042章 以为我是小白兔?

“着他们仔细,绝不能出什么差错!再去看看冯少擎带着周梁黄绩去了哪儿,要特别防着他们!”

既然要杀沈长缨,这几个人他当然是会防着的。

但听说他们这两日都在城里闲逛,前两日还在东桥那边与几个旧识喝酒——湖州距离长兴不远,有旧识倒不意外。

程啸想了想自己素日的谨慎,再次觉得沈长缨他们不太可能会察觉他与码头会有什么干联,便点点头,摆手让下去了。

刚刚推门进内,他身子一抖,立时就定在原处不能动弹——

屋里烛光照耀下,沈长缨抱着长剑靠站在他书桌旁,仿佛早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

“怎么了程大人,你是以为遇见鬼了吗?”长缨慢吞吞说着,将烛台挪到身前几案上。

程啸定站半晌,咽了口唾液,又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脸庞:“将军,怎么会在这里?”

“对于一个会武功的人来说,要在这里不有的是办法吗?”长缨站直,搓了搓手指尖的烛油,“不然的话程大人也不会为了杀我而舍得把亲闺女弄出来做诱饵了,不是吗?放心,你现在看到的我,还是活的!”

她呲牙冲他笑了一笑。

程啸笑容已经无法保持:“我怎么听不懂将军在说什么?”

“听不懂没关系。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长缨走到门边,将剑尖杵上他面前几案,“我要是没看错,先前杀我的那批人,是镇海帮的人?

“你跟他们勾结多久了?这个时候关注码头,程大人莫非还有货要运送?”

程啸手指微抖,眼内倏地迸射出利光。

长缨笑着拍拍他肩膀:“不要紧张,来长兴这么多天,还没跟大人好好谈过心,今夜月色这么好,不能浪费。”

“沈长缨!”程啸被拍得后退了半步,“你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想逼问本官政务?!”

“你错了,我只是问,可不是逼问。你答不答,我都不会勉强。只不过你若答得好,兴许回头我就会让程湄好过点儿。

“答得不好,那她下场如何,就得看我的心情了!毕竟我还救过你们一家子的命,你们不但不感恩,反倒一个妄想泼我脏水毁我名声,一个就直接想置我于死地,我若放过你们这对禽兽父女,那天理都不容了不是?!”

随着话音落下,她抬起剑尖笃在桌面,鸡翅木的桌子瞬间被砸出个洞!

程啸心惊肉跳:“你想干什么?!沈长缨你好大胆,你竟敢劫持小女!”

“程大人这脑子可真是灵活!这就又给我扣上劫持官眷的罪名了?”长缨围着他转了半圈,“我恶名在外的沈长缨劫持了又怎么样?

“我劫持个把人,你有什么好吃惊的?你不是连我老底什么的全都打听清楚了么?

“我得感谢程大人啊,撕了我身上披着的这张皮,这下我可也松了口气了,不然在你面前装善人多累呀!

“我就得露出我心狠手辣阴险狠毒的本性来让你看看才是啊!不然你怎么会知道你犯的是哪路煞神?!”

长剑再抬剑,这次直接杵到了他胸口!

程啸额上汗都出来了,跌坐回椅子上,唾液一口接一口地吞。

“你,你真的就是害死武宁侯的沈璎?!”

“不然呢?”长缨勾唇,“我不是‘鹰’,难道你还以为我是小白兔?”

程啸喉头发紧,他虽然早已经确认沈长璎就是沈璎,但从来没想到抖掉了身上这层皮之下的沈璎居然这样煞气漫天!

他见过不少耀武扬威的人,但当中绝大部分人都是前呼后拥靠人壮声势,可眼前分明只有她一个人,她这气势也仿似能翻江倒海!

“你想杀我?”他从干涸的喉咙里漫出声音。

“不杀。”长缨笑着将一只脚抬上他座椅,一手支着膝盖将剑拔出来,将剑刃在他脖子跟前翻来覆去地细看,“杀了你岂不太便宜了你!”

程啸被长缨折磨得几近崩溃,他后背紧贴着椅背,贴身的衣衫已然透湿。

这种钝刀子割肉的感觉太痛苦了,他不知道她究竟知道了多少事情?她到底来多久了?如果她连官码头都知道,那是不是意味着她也听到了先前他与家丁的对话?

……他突然间胆颤心惊,冯少擎他们究竟去哪儿了?还有她那个丫鬟呢?!

“铛!——”

壁上的西洋钟突然一响,把全身紧绷的他又吓了一跳。

长缨冷笑着将手里剑尖一伸,拍了拍他下巴:“亥时了,你们的船该靠岸了。”

程啸面肌抖个不止:“什么,什么船!”

“当然是运送官银进京的漕船,还能有什么船?”她走到书案后,抽出案上一撂书底下露了半张的几张纸来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