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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上之臣(57)+番外

正吃着点心,谭姝音忽然派人传她到府里吃茶,她撂下盘子也就过来了。

作为整个卫所的指挥使,谭家宅子自然不小。

谭家母女坐在小花园里说话吃果子,面上一派闲适。

长缨上前见了礼,谭夫人笑着跟她招手,让她坐下:“听说近来很忙?姝姐儿说你去了趟长兴,人都瘦了。”

长缨简略地回了几句,然后也问:“夫人近来腿脚如何?”

谭夫人素来有风湿的毛病。

“极好。说起这个,你上次给我找的虎骨贴膏甚为好用。你在哪里弄的?回头我自己叫人去买。”

那贴膏是秀秀从太医处替长缨讨来的,去年长缨在信上提了提这事,她就趁着太医上门的时候弄到了,然后好仔细地包裹着捎到了湖州。

来历殊然,长缨自然不能说起它的出处。

只笑道:“几副贴膏而已,我常在外面跑,方便就给夫人带回来了,何须再特特地使人前去找?”

谭夫人许是想着也确实不值什么钱,便没跟她客气,坐着寒暄了几句,然后起身让她们俩说话。

长缨起身目送她出门,然后坐下道:“巴巴地找我做什么?”

“苏家出了个新闻,你知道?”谭姝音立时端出了八卦脸。

长缨笑起来:“你倒管得宽。”

“什么我管得宽?我是为你!”谭姝音重重拍她的胳膊,“那苏家什么人家?苏家姐妹满肚子算计,还学人装什么大家闺秀!

“再看看你,你有本事有长相有脑子,关键是还没那些害人心思,徐家不要你这样的儿媳妇难道要个她那样半桶水的‘世家女子’?”

“太难听了。”长缨还了个眼神回去。“你找我就为这事?”

“当然不是。”谭姝音捏了颗蜜饯在手里:“齐知府的女儿过生辰,齐夫人要给她办个小宴,他们家才到任,我估摸着是要顺便邀请城内将官以及官眷过府交际应酬的意思。

“我跟那些小姐们不熟,又不能不去,于是想起你来。怎么样,去转转?”

长缨听完笑了下。

茶上口的功夫,也回想起前世里这次的小宴的确声势没那么小,齐铭因为是顶着犯事的前任差缺而来的,少不得被多方盯住,因此这次也是打定了主意要先拢络好关系,介时会来不少人,那么去转转倒也无妨。

便问:“什么时候?”

第072章 你的刀哪里来的?

“还有十来日。”谭姝音瞄她,“到时候徐澜也会去,你好好把握机会,别尽让苏馨容给抢了风头。”

“怎么又扯这个?”

姝音鼻子里哼气:“人家徐澜多好,你怎么就是看不上。”

“哪里是看不上,明明是配不上。”长缨纠正她。

“说你两句你还矫情上了,哪配不上了?”

长缨笑了下,不跟她争论。

姝音说她:“你就是老实!”

长缨轻哂,她老实?她才不老实。

倘若有一日他们都知道她就是间接害死了武宁侯凌晏的人,这满卫所的人还不知会怎么唾弃她呢。

“姑娘,紫缃姐姐过来了。”

谭家的小丫鬟前来通报。

紫缃快步进来,给双方施完了礼道:“方才佟琪来传话,说霍将军有事寻姑娘。”

长缨去拿蜜饯的手停下来。

谭姝音也扭转头来:“就那个新来的昭毅将军霍溶?”

长缨没答,只问:“什么事情?”

昨夜才挨了她一刀,还来找她,不应该啊……

“没说,只说是公事。”

“管他私事还是公事,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吗?”谭姝音又怂恿她。

长缨无语:“你到底想把我搓合给谁?”

“都行!只要能配得上你的。”姝音笑嘻嘻。

长缨想了下:“他在哪儿?”

“在卫所里。”

……

佟琪觉得霍溶若想找沈长缨说话,真的直说就行了,拐弯抹角地让他几乎想破了脑壳,这种事情难道很好玩吗?……

长缨到达霍溶公事房,还在门口就闻到了一股饭菜香,进了门,只见他坐在书案后,面前书案上摆着文书卷宗,还摆着几样几乎没动过的饭菜。

这人手执着一柄汤勺在慢吞吞地舀菜里的炖萝卜吃,另一只伤手摆在桌面上,十分显眼。

原本昨夜里被他一招制住,长缨还因此生了些不确定,以往总觉得自己别的方面不说,自保的能力总是有的,没想到他这么厉害,以后遇到他,或者别的练家子岂非还要加倍小心?

后来察觉他伤了手,这心便也就安定了。原来不是她技不如人,不过是他豁得出去。

因此佟琪说他找她,她也就来了。

“霍将军的伤怎么样了?”她坐下问。

霍溶左手拿勺,慢吞吞拨弄着萝卜底下的黄豆:“托你的福,残不了。”

长缨扯了扯嘴角。“寻我什么事?”她看着左墙上的画。

霍溶目光指指置在桌角的一沓纸。

她便拿起来,只见是整理好的一些昨日去过的船坞的讯息,她目光在东瀛两字上停留了片刻,接着下看。

看完后抬起头来:“所有五家船坞,有两家原先是走海运的,而两家之中如今还有一家与东瀛人做生意?”

这有点出乎她意料。

朝廷为防海乱,已经禁了海运好几年,虽说民间禁不住,但明面上是不敢有人如此的,更不敢大张旗鼓与倭寇交易。

这定旺记船坞既然能让他这么快就查到有这种事,必然素日也不曾遮掩,那么他如此大胆的原因,只能是有后台。

那这后台会是……

“京师那边有什么消息?”她想起了东宫。

霍溶把两颗黄豆咀碎咽下肚,没回答她,倒是先取出帕子来拭了拭唇,说道:“你那把刀挺锋利的,哪来的?”

长缨食指顶了顶额角,说道:“凌家给的。”

凌家谁给的,她记不清了,但凌家上下给过她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倘若那些全部都还在,她也不见得能一样样说出来,给刀的人,也许是凌颂,也许是凌述,也可能是凌晏。

总之不会是外人。

从小父母亲就不让她随便接受别人的东西,而除了凌家的人,也不会有别的人会给她武器这些。

霍溶看了眼她,又喝了勺汤。

“你说你那年去通州,是凌渊接你回去的,这么说来,你是跟凌家人一道出的门?”

长缨定坐了一会儿,说道:“不是。与几名世家子弟。我们六个人,以及各自的扈从。”

看来寻她谈公事只是借口,想继续昨夜的话题才是真。

不过虽然昨夜的事情让她恼火,这件事她却觉得没有必要回避。

倘若能打消他的猜想,让他死了心,于她来说也等于清除了隐患。

“那凌渊为什么还会去接你?”

“因为我途中遇了点变故。”由于昨夜回顾过,长缨说出来已经流畅自如,“那一天我傍晚回城,走出没多远即遇上了打斗,我不愿惹事,又因为是晚上,因此让车夫掉头,但突然有人撞在我马车上,马受惊带着我坠下了山崖。

“后来是附近的佃户救了我,我在那里住了半个多月,我姑母得知消息,才让凌渊来接的我。”

霍溶握着的勺子停在碗沿:“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长缨扶额想了想,道:“冬月下旬,具体哪天我记不清了。”

又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她不可能记得清楚。

霍溶盯着勺子看了许久,最后放下来。

“你的意思是说,你自马车里摔下来就昏迷了,然后被佃户所救,直到凌渊到来?那你又是怎么知道你病了半个月的?”

“我昏醒数次,是有印象的,虽然没有深刻到能记得住醒来后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总归不至于连躺着还是站着,清醒着还是浑沌的都不清楚。”

长缨扶着额:“再说了,那佃户所说的救下我的地方就是我出事的地方,现场还有我受伤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