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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上之臣(89)+番外

这事儿一旦公开,于她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她这三年基业也不容易,如果有办法能保住,自然还是想要保住的。

但嘴长在他身上,她又有什么办法不让他说?

一路上心思不断,傍晚时分踏入南风巷,她又觉气氛非常不对。

巷子里往常人也多,但今日格外多,而且倚门唠磕的各家下人也明显比平时要兴奋,而来来往往扛着家具什么的的的将士们又透露着这当中一定有异常。

到了家门口,她看到斜对面的宅子前格外热闹,未及细看,早早侯在门下的吴妈旋即将她扯进了屋。

“可算是平安回来了!”

吴妈拉着她到饭桌旁坐下,拍着心口道:“今儿整个卫所包括南风巷都传疯了,说才到的钦差是威震南北的武宁侯!

“还说武宁侯当着满座将领亲口说要跟姑娘叙旧,吴妈这魂儿都跳了一下晌了,想去码头寻您来着,又惦记着您的嘱告,还好还好,可算是回来了!”

长缨也挺庆幸自己还能全须全尾的回来,安慰她道:“没事儿,他那剑不是还没搁我脖子上来么。”

吴妈感叹了几句,又数落了几句,到底又还是在她安抚下平静下来。

长缨问她:“你刚才说整个南风巷都知道了这件事?”

“岂止南风巷,简直是整个卫所上下全都知道了!”说到这里,吴妈又立马挺直了腰背,“侯爷他不光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这么说了,而且他还住到了南风巷!

“您去看看,就在咱们家斜对面,过去不到二十步!”

长缨想起那座宅子,愕了下:“那不是林将军兄弟的住处吗?”

“就是从前的林家!但下晌谭将军与林家兄弟同回来的,发动了差不多半个百户所的兵力,火速把宅子腾了出来!

“又打扫干净,将原先安排在城里别馆的一应器具全部拖了过来,两位林将军如今的住到东边两座三进小宅子里去了!”

长缨恍然大悟,合着方才看到的情景竟是因着凌渊。

凌渊来头这么大,陡然降临南康卫肯定引起轰动,这是能预见的,住到南风巷,自然就更轰动了!

她虽然早做好各种设想,但他此举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他居然不但当着面暗示跟她有恩怨,而且还索性放弃城里的住处直接住到了她对面?

“姑娘!谭将军伴着武宁侯回府了!武宁侯带着好多人,街头好热闹!”

盈碧快步进来,面上也有慌色。

她们虽然不知道长缨有着些什么样的过去,但是来头那么大的武宁侯一来就指名要寻她叙旧,议厅里的那幕经由将领们已在卫所传得沸沸扬扬,也早就催生出来了许多揣测。

自家主子素日为人如何她们自然晓得,眼下便也没来由地替她担忧起来。

长缨听闻,起身走到前院东角门下,只见街头果然人影绰绰,好些将士在斜对面宅子里出入,看得出来都是随同凌渊他们一道回来的。

而宅子门前这会儿也已经有了禁卫,门下立着几个挎剑的青衣护卫,个个她都认识,且还能张嘴就说出他们的轶事来。

“东西都拿好了吗?没想到跟侯爷成了对门对户的街坊,定是要去认认门的了!”

这时候隔壁门开了,苏家也走出几个人来,是苏涣夫妇以及苏馨容与母亲庞氏。

苏佩容也跟在后头,穿着簇新一身烟罗纱夏裳,头上插满珠翠,脸上两团兴奋的红霞,连暮色都掩不住它们的样子。

长缨目光与苏馨容姐妹先后交汇,而后收回来。

苏馨容想了想,却拐路走到她面前。

“沈长缨,听说侯爷认识你?”

她的话里带着浓浓的质疑,她的神情同样如是。

长缨瞥了眼已经到达对面、并且被郭蛟他们直言拒进的苏家人,没那个心思搭理她,转身回了屋。

苏馨容也没有追问。

自打得知钦差就是武宁侯,这一整日卫所里话题就没停止过,当中之一就是武宁侯跟沈长缨的关系。

她不知真假,故而前来相问。眼下纵然没有答案,但她心里也有了点数了。

不管是真是假,沈长缨又多了个人盯着也好,省得她惦记着徐澜。

但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之前来了个霍溶盯上了她,如今这赫赫有名的武宁侯也盯上了她?

她究竟什么背景?

长缨回到院里,开始觉得有些头疼。

凌渊搬到南风巷,还挑了这么微妙的位置住下来,定然是为了威慑她了,他可还真是来势汹汹啊!

居然连口气都不带喘的?

“长缨!”

这时候身后又传来声音,她转过身,是谭姝音。

姝音快步走进,看到院中的她,大步过来道:“外头都在传你和武宁侯是旧识,还猜测武宁侯与你有什么过节,是不是真的?”

第113章 你跟武宁侯什么关系?

岂止是过节?简直仇大了去了。

长缨一时之间却没想好如何跟她说明。

姝音端详她脸色:“所以,你昨日跟我父亲说要调去嘉兴,是因为他要来吗?”

长缨知道她一向聪明,不知道再沉默下去她会不会迅速意识到她是谁,正打算开口,姝音却浮出了一脸的八卦:“我听我父亲还有将军们都说武宁侯又俊美又贵气,你连徐澜都看不上,说说你跟武宁侯究竟什么关系?!”

长缨微微一叹:“不共戴天的关系。”

姝音怔住:“开什么玩笑?”

长缨在她眼里看到了认真和关切,将出口的话忍了忍,又改道:“虽不全真,亦不全假。”

前世里到死的时候她姝音不知道她沈长缨曾经做过些什么样的事,到了眼下,她终究也做不到毫无顾忌地把自己的过去抖落在擎友面前。

想到这里她又补了一句:“我确实认识他,但不是你想的那样,具体的日后我再找机会跟你详说。”

姝音点点头,也未勉强。

这时候门外又有人造访了,是街坊里几个婶子,跟吴妈唠磕,依稀也是在看到凌渊落脚在南风巷之后,在打听长缨跟他的关系。

长缨心里叹气,知道凌渊随手放出的第一招已经落地生效。

当初从凌家出来,凌渊也没有再对她动手,甚至连照面都没再打过,但就是让她在京师街头四处碰壁,寸步难行。

他是有权有势的武宁侯啊,哪里用得着亲自动手?随便一点小动作,就能让她走投无路了。

后来如果不是秀秀瞒着她委身给荣胤,才跟荣胤换得了一张五城兵马司的通行令给她,她怎么可能逃得出京师?

她揉着太阳穴,只觉得十分棘手。

就连谭姝音跟她告辞,她都无心多说。

这一夜街头的喧闹直到夜深才渐止。

傍晚谭绍将用作钦差府的宅子收拾得齐齐整整之后,又领着凌渊前后里外皆走了一遍才离开。

宅子是两位林将军自己找到谭绍提出腾院子的,他们原是两家人,住进这里也不过半年,妯娌间时有龃龉,早恨不得能各立门户,眼下又有公中补贴,自然是高兴了。

谭绍再三斟酌过后做了决定,然后将宅子里寝具,桌椅,一应器皿,全皆换过了。

凌渊在南风巷里落了脚,翌日起与将领们同作同息,卫所里以及巷子里很是振奋了几日。

其中自然有对这位武宁侯的好奇,但同样也有皇帝派了这么大一员重臣前来坐镇卫所的背后用意。

毕竟凌渊到达南康卫乃是坐镇主持督造之事,焉能由私事盖去了本职?

但好在对长缨这边他没有新的动作,长缨和吴妈她们,接连这几日都没有遇见他。

长缨白提了几日心,后来也“死猪不怕开水烫”,听天由命了。

而武宁侯到达南康卫这消息也就很快传遍了漕运司。

漕运司里将消息发至淮安城内的漕运总督府时,钱韫也刚刚步入柳烁的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