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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上之臣(9)+番外

但是新来的这伙又是什么人?

看装束虽然也是夜行衣,但却不是先前那伙人那一挂的,难不成今夜这里还藏龙卧虎来了不少?……

被杜渐一拽,她出了重围,心里已隐隐觉出了不对。

但且管不了那么多了,待要杀回去,不想却在这刹那之间,先前正狠斗着的匪首,此时见她撇了他,当下招呼了一嗓子,竟抽身跑了!

而佟琪他们往杜渐这边看了一眼,随后也在冯少擎和杨禅他们到来之前撤了出去。

刚刚还让人满头雾水的混战,顷刻之间已散得干净!

“快追!”

她急忙地扬声招呼,提着剑也待要冲过去。

“穷寇莫追的道理你不懂吗?”杜渐跨前一步将她拦住。

长缨凝着眉将他上下打量:“多谢渐护卫伸手相助之恩,不过这追贼的事是我的事,你就不必管了!”

杜渐扫视着佟琪他们已经完全撤走的场下,收了步伐说道:“沈将军今夜出现得可真及时。

“我刚才要是没看错,将军是从屋檐下下来的,这是说将军一早就藏在屋檐下,专挑了我们大人遇险的时候露面?”

这话里简直充满了挑衅的意味道,长缨想了想,懒得理他,拔腿便朝匪徒们潜去的方向追去。

杜渐追着她到了府外街头,街头哪里还有人影,就连方才跟出来的周梁黄绩都不见人了。

长缨站定在街边槐树下,转身望着灯火通明的知州府。

府内刀剑声已然止歇,但吆喝声却起来了,闻讯赶来的衙役及捕快正一窝蜂地往里冲。

她略想,忽然掉转了方向,拔腿往南面奔去!

杜渐目光微凛,也在后面亦步亦趋,目光不时在她背影上留连。

她并不说话,也不管他跟着来做什么,只管走走停停,全副心思都在侧耳倾听的样子。

杜渐对这个女人的好奇心逐渐加重,跟着过了三条街,很快到了门口立着“七子巷”石碑的巷口,只见她稍作停顿即转了进去,并且直接停在了门口种着几棵歪脖子树的宅院前。

“这是他们的落脚点。”她透过篱笆望着漆黑的院里,蓦然说道。

杜渐放下盘着的双手来,望了她侧脸片刻,也道:“你知道?”

“毕竟我已经盯了他们有小半个月。”长缨说着,伸手推开了院门,走进去。

杜渐原以为她还要卖卖关子,提防他一二,听闻,略加思索,便也跟了进去。

火折子打亮,这里是平开三间的一座小院儿,屋里放着几架货担,挑开货担上的瓷罐什么的,底下则只有一堆瓦砬。然而整个院子都没有人,很明显匪徒们并没有回来。

“这么说来你来长兴是为着今夜这伙人?你早就知道他们想要干些什么?”杜渐望着她那双灵活地翻动着瓷罐的手问。

佟琪和谢蓬带着十个人潜伏在长兴都没有留意到有这么一伙人,沈长缨不但知道,而且是提前很久都已经盯上了他们,并且挑在了这么一个极关键的当口出手,她总不能是早就跟程啸打成了一伙?

“你可以这么认为。”沈长缨拿起其中一只瓷罐站起来,皱眉翻看着,“我的确是为着大人的安全着想,才一路跟着到了长兴。

“我藏在屋檐下,自然也就不会是路过。

“不过我想渐护卫对此应该也能理解,毕竟跟我一样,渐护卫你到长兴来的目的也不那么简单,不是吗?”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清冷的目光直接对上了杜渐。

“又或者我说的不对,渐护卫三个月前来到长兴当真是场偶然?”她上挑的嘴角充满了浓浓的戏谑,像是早已经深谙杜渐的内心,压根已不在乎在他面前兜出老底。

杜渐静立片刻,说道:“沈将军这是在怀疑我?”

“那你说说,你跟着我到这里是为什么?”她拿着瓷罐在手里掂着,冷笑着,说道:“难道你跟着我到这里,不是为了探究我的目的?

“你身为护卫,眼下首要的任务应该是回去保护好你们大人,但显然,你现在更想知道我在干什么。

“所以杜渐,你跟那帮匪徒是同伙,对吗?”

杜渐盯着她双眼看了会儿,说道:“沈将军未免太武断了。在下跟着将军出来,难道不是为了随将军一道追踪匪徒去向?”

“你若真想追踪,方才便不会拦住我。”沈长缨把瓷罐抛了回去,说道:“听说渐护卫三个月前是在南下访友的途中偶遇的程大人遇险,不知道你这位好友是什么人?

“渐护卫如何访到一半又留在长兴州当了护卫?在来到长兴之前,你在何处高就?”

这句句话不紧不慢,仿佛早打好了腹稿。

杜渐微微扬唇,看了眼左右,说道:“看来沈将军是特意引我至此。”

“我对渐护卫的确很好奇,想来找到这么个清静之地,可以让渐护卫放心为我解惑。”

长缨望着他:“尤其是我很想知道,今夜里前后两拨匪徒,究竟是如何冲破在三个月前一举拿下并擒住数名凶徒护住程大人无恙的渐护卫你的掌控顺利进入知州府做案的?

“渐护卫身负过人之能,按说知州府防卫不弱,但今夜整个府内的防卫却形同虚设,敢问你让前后两拨人皆如入无人之境,并且还让他们成功挟持了程大人的目的是什么?”

她的目光炯亮,语气不重,却隐隐含威。末了却还要一轻笑,再接着道:

“或许你更想直接告诉我,你们在程大人身上所求的究竟是什么物件?”

第012章 将军请自重

杜渐在沈长缨这番话下静默了有片刻。

他虽然早察觉到她不顾他在后而径直寻到这里必然有因,但却实在还没想过她居然这么快竟已经从中看出来蛛丝蚂迹。

“沈将军怎么就这么肯定我与匪徒有染?难道我就不能因为在这么美好的节日里多喝了几杯而疏忽了防范?”

他说道:“如果仅凭这个就能断我的罪,那么从匪徒与将军同样的操着纯正的燕京话,以及以将军对匪徒情况的熟知来看,我岂不是还可以怀疑将军这是出戏码?”

沈长缨道:“匪徒说燕京话我也很意外,既然渐护卫也留意到了,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猜测,你们要找的这东西跟朝廷有关?

“因为我想,一般的匪徒大约不可能不远千里专门从京师跑到湖州勒索一个小小的知州。”

她停了停步,回头道:“你大约,是属后面这拨人的?”

杜渐倒是忍不住生出了一些佩服:“怎么判断的?”

“疑点并不少,重要的是你身上没有酒气。”

沈长缨望着他,“据我所知你今夜里晚饭是跟杨禅一起吃的,你们还喝了酒,杨禅酩酊大醉,而你此刻还穿着昨日的衣裳,身上却连一点酒气都没有。

“所以我若猜得不错,我在屋檐下呆着的时候,渐护卫一样也在暗处盯着。正因为要在暗处盯着,身上才不能有任何味道。”

她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目光阴凉阴凉的。“明人不说暗话,渐护卫是宫里的人?还是官府的人?”

杜渐垂着眼,看到那五根白生生的手指自他袖口拂过,像似要勾出他灵魂似的。

四面气氛有点过于安静,甚至还有点凝重。

杜渐抬剑将这只爪子挪开,掸了掸衣裳。“沈将军请自重,鄙人已有妻室,不好与人拉拉扯扯。”

沈长缨顿住。

杜渐面色如常,垂眼又道:“没想到沈将军这样关注我,连我日常穿什么衣服都记得清楚。

“不过我也听说沈将军三年前入军门,从最低层的军士做起,一路立功无数,半年前就升上了副千总。

“还听说但凡经过将军之手的案子无一不成,卫所里因此对将军还有了不少贪功一类的闲言碎语,将军想晋升的念头可谓无人不知。

“那么我要是猜得不错,沈将军这次潜伏在长兴,恐怕也是特地前来抢这个功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