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民国之文豪(80)

穆琼让他写的成语故事,他已经写了不少,但总觉得不满意。

“你们看看我写的这个如何?”教化学的钟老师突然拿出一张稿纸递给穆琼。

穆琼接过一看,才发现钟老师写的是掩耳盗铃的成语故事,写得虽然并不如何白话,但充满童趣。

而且,这是个完整的故事,而不是简单的解释意思。

“钟老师,你写的非常好!”穆琼立刻就道。

“给我看看!”盛朝辉接过一看,眼睛也亮了:“对,应该这样写的!我总写不好。”

“我家里孩子多,有时候给他们讲解词意,就是这么讲的,便也这么写了。”钟老师道。

“钟老师,你不如多写几个,到时候刊登出来,我们给你稿费。”穆琼道。

“还有稿费?”钟老师有些惊讶,盛朝辉办的报纸一直在亏钱,还总缺稿子,以前让他们江湖救急的时候,都是没有稿费的,就只盛朝辉私人买点东西送给他们,或是请他们吃顿饭。

“有。”穆琼道:“这样的短故事,五毛钱一篇,若是再长些,就一元钱一篇。”

钟老师原本不过是闲来无事写了一篇,现在听说还有稿费,当下道:“那我再写几篇!”

“那就麻烦钟老师了。”穆琼道。

让人做白工,人家不可能给你好作品,稿费还是很有必要的。

对穆琼来说,写些这样的小故事并不难,但他并没有动笔去写,每天在学校里,除了《求医》,就只写英文短篇。

《求医》是个挺压抑的故事,他怕自己一边写《求医》,一边写这种充满童趣的故事,状态会调试不好。

《求医》已经连载了不少字。

给得了黄疸的孩子放血,这算是个民间治病的偏方,有些孩子放了血之后,还真的就好了。

但并不是所有得了黄疸的孩子,放放血都能好的。

而且,这给孩子放血,也是有讲究的,不能胡乱放。

偏偏这家人找来的给孩子放血的老婆子,其实什么都不懂,只不过自家孩子得了黄疸的时候,她用针扎孩子放血,孩子活了下来,便觉得自己多了样技能,敢给别的孩子扎了。

这老婆子给孩子扎了许多针,将孩子的屁股上扎得满是针眼,然后,孩子血流不止。

当娘的受不住了,要带孩子去找大夫。

县城很远,最好是花钱找辆牛车送去,偏偏婆婆不愿拿钱,当娘的不顾坐着月子,抱着孩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

孩子的血染透了它的襁褓,女人的恶露也染透了她的裙摆。

她到县城的时候,孩子已经冷了。

女人再也受不住,疯了,然后被家里人拖了回去,关在漆黑冰冷的柴房里。

大家都告诉她,孩子养不活算不得什么,病死了是命。

女人坐在柴房里,就开始想起一个个病死的故事。

穆琼的《求医》找了一个女人做引子,后面却写了形形色色各种人。

这些人或老或少,或男或女,做什么的都有,却也有一点相同,都不慎得了病。

然后……

“这人啊!活得利索,死的干脆,就是最大的幸运了!”

“病了治什么治?要把一家子都拖垮么?”

“这病秧子,怎么就不快点死?”

“这是我从大仙那里求来的神药,治百病的!”

“不过是个女娃娃,死了就死了。”

……

女人想起来的一个个故事,堪称触目惊心。

《留学》的读者,并不是所有人,都接着看《求医》的,但看这个故事的人,还是很多。

而这些人里,除了少数没心没肺的,绝大多数人,都看的非常难受。

“《求医》这书,其实应该叫求医难,老百姓生病,想求医太难!”

“这书看的人难受,偏又忍不住想看。”

“这书写的是生病,更是人心。”

“《求医》里的人,病得不只是身体,还有他们的心,国人要医的,也不单单是身体,还有心!”

……

《求医》这本书,通篇都在写穷人想要治病求医太难,同时,却也将底层百姓的愚昧写得淋漓尽致。

郑维新很喜欢《留学》,对《求医》也同样喜欢,甚至因为曾经去义诊过,《求医》这本书,让他极有感触,每天都要反复看好多次。

他原先,是打算毕业后留在上海开诊所的,那样不仅赚钱多,还非常体面。

但去义诊过一次,又看了《求医》,他突然改变了想法。

他想去小地方开个诊所。

买了新一期的大众报,郑维新怀着复杂的心情将之打开,然后……

今天连载的《求医》,他看着,不知为何总觉得十分眼熟。

这不就跟他们去义诊时遇到的某件事一模一样吗?只是被楼玉宇写出来,那本就让人难受的事情,更让人难受了。

郑维新看着报纸,眉头皱了起来。

等他到了学校,见到孙奕尧,当即说了自己的疑惑。

孙奕尧看了郑维新一眼:“你才发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作者君去看了1912年出版的民国老课本,发现比我想的其实要好很多……

当然没那么白话是真的~

文里穆昌玉念的就是里面的文章,再节选一篇《逐雀》:红日将下,打麦已完。小雀一群,纷集场上,觅食余粒。数童子立门前,拍手噪逐之。雀闻人声,散入林中。

当然了,原课本还是竖着排版的,并且没有标点只有空格,而且那时候确实缺少儿童读物。

第56章 《留学》上市

“发现什么?”郑维新不解地看向孙奕尧。

“《求医》里写的很多东西, 都是我们义诊的时候遇到过的。”孙奕尧道。

“没有吧?就只有这个案例是我们遇到过的。”郑维新道。

孙奕尧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前面那个怀疑自己生病是被儿媳妇克了的婆婆的故事,冯小丫跟我们讲过, 还有那个生病家里人不给治的小女孩, 是不是很像上磨村的二娃子?”

“二娃子是个男的……”

“二娃子是拖油瓶,所以他家里人不给他治病,这个小女孩, 则因为是个女孩子,家里才不给她治病,其实也差不了多少,他们得的病也是一样的。”孙奕尧道,又指这一处描写:“你看, 这里写的破庙,像不像我们住过的那个?”

郑维新:原来没觉得像, 现在……好像是有点像。

郑维新一直大大咧咧的, 之前义诊的时候,从未关注细节景物之类,这会儿孙奕尧提了,他才发现相似的地方果然有很多。

“怎么会有这么多相似的地方?”郑维新有点纳闷, 那楼玉宇,该不会跟他们一样去义诊了吧?

“我怀疑穆琼就是楼玉宇。”孙奕尧道。

他在义诊的时候,就发现穆琼不仅喜欢跟病人聊天,还总是拿着笔记本写东西。

他当时只觉得穆琼好学, 并没有多想,甚至刚看《求医》的时候, 也没有多想。

但看着看着,他总觉得《求医》里面有些景物描写跟他去义诊时见过的一样,其中有些人物,也跟他们义诊时遇到的某些人相似。

等看到今天这个故事……

他突然意识到,楼玉宇应该就是穆琼。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他知道的事情很多,能讲国外的故事,不管我们说什么都能接上话……但要是我们说起楼玉宇,他就不说话了。”郑维新道。

“琼楼玉宇。”孙奕尧道:“这名字也像。”

“一定是他!他骗得我们好苦!他都去留学过了,还跟我们说他没上过大学!”郑维新郁闷。

“你确定他去留过学?他这样的年纪,怎么都不可能是庚款留学生。”孙奕尧道。留学怎么着也要好几年,穆琼总不可能十一二岁就去留学了。

郑维新之前一直坚信楼玉宇是一个留学生,现在孙奕尧这么一说,才发现自己坚信的东西,兴许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