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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妇扶摇录(119)

沈大这话一说,这事儿性质就变了,变成了永恩伯府和沈家的事儿,沈正章便不能再推了。

沈清月最先站出来道:“二哥,那你就猜,不过咱们也和永恩伯府一样,只在雅间里猜,二哥你不要露面。”

永恩伯府现在对外宣称是世子爷在猜,他们打着别的主意呢,若是永恩伯府输了,他们便说是谢君娴在猜,一个姑娘家,输给读书人也不算丢人,若是赢了,又解释说是谢君娴在猜,那便又是另一件事儿了。

不论如何,沈正章若亲自下去,容易吃亏,不如和他们一样,一会儿永恩伯府真要做恶心人的事儿,沈家也能以牙还牙。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大太太和二太太最先反应过来,随即沈大和沈正章也明白过来。

沈大亲自下去,让人抬了一盏屏风进来,找店家借了几个店小二,叫他们也像永恩伯府那样,以沈正章的名义,陆陆续续去取灯谜。

沈正章端坐在屋子里,等着灯谜来。

因为沈正章的加入,楼底下沸腾了,赌桌上很快便加上了“沈”门。

陈兴荣也竖起耳朵听着,当他听到沈正章的名字,很思索了片刻,他记得,顾淮夸过此人。

顾淮可是少有夸人的。

陈兴荣又自顾喝酒,只要顾淮不来,他就不去。

望仙楼大厅里,两色衣衫的小厮和店小二来来往往,沈正章猜得太快,替他跑腿的店小二也逐渐增多。

厅里还多了报数的人,一盏一盏地数着,沈家人猜的数量,和永恩伯府猜的只差八盏了,大有后来居上的意思,下注买他的人,也多了起来。

沈正章才雅间里猜得汗流浃背,他提笔的手,都有些微颤。

沈三和沈四见沈正章猜得艰难,而永恩伯世子,似乎猜得很简单,他俩悄悄溜下楼去,买了“谢”。

沈清月没管他俩,只顾着去看沈正章手里的谜题了。

苏州灯阵的谜题出的真的很难,若非博古通今之人,的确难以个个猜对,沈正章应对了几十题之后,已有些吃力了。

店小二又拿了新的灯谜来,递给屏风外的丫鬟。

春叶揭下灯谜送给沈正章。

沈正章一瞧,眉头锁住了……这是什么灯谜。

沈清月连忙瞧过去,这谜题和别的谜题的不同,超越了“谜”的范畴,称之为“题”更合适。

纸上问:围棋局总数,一共有多少局?

沈大都惊奇了,棋局千变万化,这题谁算得出来!

沈清月却是松了口气,猜谜题她不甚在行,诗词歌赋没精学过,也不大行,但操持内宅、清算账本,遂很擅长。

她打小学这些东西就快,前世有七年的管家经验,管账的时候,顺便学过这些东西,加之她本身会下棋,这题她刚好会。

沈清月指头上沾了点墨水,在纸很仔细地算了一下,才道:“围棋一共三六十一路棋局,共有一百三十五兆、八百五十一万七千一百七十四亿、四千八百二十八万、七千三百三十四局。”

沈清慧脑子都大了,她瞪着眼道:“你别是张嘴胡说的!”

沈清月没理会沈清慧,只道:“二哥,你快写下了先叫人送去,没错的。”

沈正章和对门解谜的速度都变慢了,眼下已经没有店小二替沈家跑腿,再不送题去,就不能换题回来了。

沈正章很信沈清月,提笔道:“你再念一遍。”

沈清月一字不差地又念了一遍,沈正章写的更加笃定了。

其他人都是半信半疑,怎么可能啊,围棋总数怎么算得出来!

沈大和沈正章也忐忑,沈清月能算对吗?

沈清舟算了半天没算出来,就问:“二姐,你怎么算的?”

沈清月道:“有好几种算法,见方二路中,四个棋子布棋,有八千十一种局,见方三路中,九颗棋子布局,则有一万九千六百八十二局……”

她说了半天,沈家人大多听不懂,沈大起和沈清舟开始能听懂,到最后就只有沈正章一个人能听得懂了。

沈正章不禁抚掌道:“妙!”

沈清月莞尔。

果不其然,店小二换了新的谜题来,而沈清月算的这题,被厅里的人知道了,底下吵翻天了,都在算这谜题的答案到底是多少。

与此同时,灯阵下另有新人去猜题,听说数量已经要追上永恩伯府和沈家。

赌桌上另开了“顾”门。

作者有话要说:注:万万亿为一兆,万万兆为垓。

还有一种计算单位:十万为亿,十亿为兆,万兆为姊,这种单位更老。

围棋这题出自《梦溪笔谈》

第95章

沈家猜题的数量已经超过了永恩伯府。

永恩伯府世子谢君行不信,他派了常随下去问个仔细。

常随回来道:“沈家猜了一百一十三道了,咱们姑娘猜了……一百零四道。”

不止谢君行脸色变了,谢君娴也是面色铁青,笔都握不稳了,她额上冒着细密的汗珠子,因为猜不到题目,索性放下笔,问道:“怎么可能?!你没数错?”

常随瞧了一眼天仙儿似的谢君娴,忙低头回道:“没错,底下灯阵里有人记着数呢。”

谢君娴看着桌上的谜题,叹了口气,现在拿到手的题目越来越难了,竟然还涉及到算数之类,她懂诗词歌赋,却根本不擅长这个,堪堪算了三道,已是十分吃力。

偏偏对门沈家门口,小厮进进出出,十分迅速。

谢君娴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子,道:“……沈正章是个什么人?竟有这等奇才?”

谢君行黑着脸,没好气道:“罢了,他一个读书人,你输给他也不丢人,只是今夜没抢到风头,有些可惜,以后再谋。”

谢君娴今年虚岁十五,生得国色天香,端的是知书达理,已有百家人求娶,不过永恩伯府还是不满意,欲在今夜借势,让她名震京师,图个泼天富贵,却没想到竟然有人会抢得了她的风头。

谢君娴自幼天资聪颖,博学多才,涉猎极广,听说苏州灯阵出的奇题,引得无数学子前往,她今日来此,有五分图名利,也有五分是因为平日里无敌手,很是孤寂。

但她没想到,今日还真的棋逢对手了。

谢君娴不服输,她问常随:“谜题还剩下多少?”

常随是有眼力见的,办事很周全,就道:“眼下沈家居首,猜了一百一十三道谜,姑娘您猜了一百零四道,还有两位郎君也在猜,据说一个是顾解元,一个是陈兴荣,俩人分别猜了六十八和四十九道题目,另外其余看热闹的读书人,统共猜了二百七十三道……”

谢君娴很快就算了出来,道:“也就是说还有三百九十三道,还有机会。”

谢君行坐不住了,拍案而起,道:“这个陈兴荣,方才不猜,现在凑什么热闹!顾解元又是怎么来的?”

常随就把自己看见的说了:“小的也不知道,只是瞧见顾家的人好像也一道来了,顾解元就上场了,坐在灯阵前猜呢,还有陈兴荣……本来好好地喝酒,一听说顾解元来了,就立刻奔了出去,楼底下的灯,一盏盏地给摘下来,谜题都快摘光了。”

谢君娴又问:“还有多长时间?”

常随道:“小的刚去的时候,还有八炷香的功夫。”

谢君娴强自镇定下来,继续猜题,八炷香,这么难的题,顾淮和陈兴荣怎么也追不上她和沈家人,她只要追赶上沈家就行了。

谢君行打发了常随下去继续看,他不耐烦地奔到窗户旁,看楼下的情形,他瞧见灯笼一盏盏地被竹竿子取下来,又跑去门口,偷偷觑沈家人,奈何沈家也摆了屏风,什么都看不见,只看得见店小二跑的老快,一题一题地往外送。

谢君行怕影响谢君娴的心情,没有说出来,心里却很是烦躁,暗暗骂道:沈正章那狗东西,怎么会截胡?早知道不该去招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