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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妇扶摇录(125)

她的身后,沈世昌赶来了,他忙了一天,现在才得空来见顾淮。沈正章大步迎过去,顾淮也跟上,他走过沈清月身边的时候,压低了声音道:“把帽子戴上。”

顾淮的声音本来就很好听,他刻意放低嗓音说话的时候,那种喉咙里含着东西的感觉就更明显了,沈清月耳廓微痒,迅速把帽子戴上,领着丫鬟回家去。

初二早上,夫人和太太们要回门,吴氏娘家没了,沈世兴直接带着沈清月去了一趟蔡家。

蔡老爷和高姨娘身体尚好,见了沈世兴的面,表情淡淡的。

沈清月暗中讥笑,两家人都做了什么事,各自心中明白,装了十几年,倒也还装得下去。

沈世兴略坐了一下子就要告辞,沈清月说要去看看老夫人,沈世兴不想去,他一想,沈清月到底记在蔡氏名下,多替蔡氏尽孝也好,便叫沈清月快去快回。

沈清月抛下沈世兴去了,老夫人许氏还和从前一样,病殃殃的,双眼无神,行将就木的样子。

许氏平常没有什么精神,这回见了沈清月,倒是话多了一些,和她说了一些蔡氏长姐的事。

沈清月听得很耐心。

许氏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笑着道:“……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见到我的乖外孙了。”

沈清月提许氏掖好被角,道:“我听大夫说过,有时候不是药石无可救,救人先救心。您若好好保重身体,今年就有机会见到了。”

许氏年近六十,身子骨也不大好,但是沈清月记得,许氏没那么早去世……她总觉得许氏是心病难医治,既是如此,后面好好调养身体,至少了个夙愿,也远圆满。

许氏眼珠子木木的,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在想别的。

沈清月也不好待久了,就起身要走,许氏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抓住了她的手腕子,她扭头看过去,望着许氏道:“外祖母,怎么了?”

许氏摇摇头,淡笑道:“风大,你慢慢走。”

沈清月一笑,点了点头,穿上羽缎走了。

回去的路上,沈清月问了沈世兴一些和她“姨母”有关的事。

第100章

蔡氏的长姐蔡芸,也就是沈清月的姨母,嫁去了南方。

沈世兴对蔡芸的事知道的不多,他只略提了两句,说蔡芸丈夫是个正七品的知县,她的公爹和蔡老爷有些旧交,遂成了这门儿女亲事。

蔡氏出嫁的时候,蔡芸和丈夫回来过一趟,不过姊妹两人夫家离得远,又有些差距,蔡氏还在世的时候,沈世兴就和连襟不怎么来往,后来蔡氏去世,沈世兴和蔡芸的夫家就更没了来往。

蔡芸这些年因为夫家的关系,也没怎么回京过。

远嫁女就是这样,和父母的别离,许就是一生一世,出嫁之后再想见父母,大抵也只能是在父母的丧礼上。

真正爱重女儿的父母,都是舍不得女儿远嫁,可见蔡老爷对两个女儿,都是没有多少疼爱的。

沈清月倒是很想替许氏圆了这个夙愿,她能想到的借口,只有及笄礼上,请姨母给她加笄,但南方到北方路途遥远,她的生辰在正月十二,大雪封路,姨母根本赶不过来。便是蔡芸赶得过来,也未必会卖沈家的面子。

只可惜她的笄礼一过,再没有借口请蔡芸回来。

许氏很难再见到唯一的女儿了。

马车在雪地上压出两道印子,慢慢驶向沈家。

沈清月回去之后,沈世兴叫她去修德院,他们父女二人刚回来,两个妾侍就来了,一个煲了汤,一个做了点心,两人很和睦的样子。

沈世兴叫冬香和冬菊放下东西,便打发了她们走。

两人结伴走了之后,沈世兴问沈清月及笄礼上,想请谁做主持者和加笄的人。

沈清月眼睫低垂,及笄礼上,主持者当然是方氏最合适不过,但及笄的时候该由母亲蘸酒……吴氏再怎么生病,名义上还是她的母亲,只要她还起得来床,就该是她替她蘸酒,加笄也没有合适的人选。

这个及笄礼,倒不如不办了。

沈清月抬起头,淡声道:“年里正忙,二伯母和大嫂都脱不开身,女儿正月十二就及笄,那时候办笄礼也太仓促了,索性推迟算了,等春暖花开的时候再说。”

沈世兴想了想,道:“那就先这样。”

沈清月起身告退,她出去的时候,两个妾侍没有走,在院子外等她。

两人上前给沈清月行礼,唤她二姑娘。

沈清月一笑,道:“姨娘客气,特地在此等我,是有事吗?”

两人对视一眼,冬香先皱了皱眉,冬菊也有些委屈和苦恼的样子。

沈清月问她们:“夫人和五姑娘欺负你们了?”

冬香揪着衣袖,嗫嚅道:“……还有康哥儿,拿石头砸我们肚子。”

她俩给沈世兴做妾之前,罗妈妈就敲打过了,叫她们安分守己,所以两人受了欺负也不辩驳,却又不敢和沈世兴说,就跑来跟沈清月讲。

沈清月拧了拧眉,问道:“你们可有伤着?”

二人摇头说没有。

沈清月便放了心,她正色道:“以后有这种事,两位姨娘可以直接告诉我父亲。”

两个人低着头,不太敢去跟沈世兴说,毕竟她们的丈夫总是待在书房里做他自己的事,很不好亲近的样子。

沈清月道:“两位只要不添油加醋,实事求是便是。”说罢,她领着两人又往院子里去了,将此事告诉了沈世兴。

沈世兴听完愤慨十分,当时就跟两个姨娘说,让她们先搬到他这儿来住。

冬香和冬菊大喜,等沈清月和她们一起出去的时候,恳切地谢了沈清月。

沈清月只道:“姨娘们要记得罗妈妈是跟你们说过话,最要紧的是子嗣。”

说罢,沈清月便回了雁归轩。

年里的时间过的很快,一眨眼初七都过了,热闹的沈家,也渐渐归于平静。

沈清月初三开始,除了托人去胡夫人家里拜年,便足不出户,她还是和从前一样,做绣活,或是与沈清舟二人下棋。

初八的时候,罗妈妈从家里来,她的脸圆润了一些,一看就是在家里贴了膘的。

罗妈妈还笑问沈清月,怎么旁人都胖了,偏她瘦了。

沈清月与罗妈妈开玩笑说:“想您想的!”

罗妈妈只有儿子,没有女儿,沈清月少有这般小女儿的姿态,她倒是欢喜的很,禁不住笑了,心里也更上心沈清月的事,预备等青石斋开了张,亲自去催一催胡掌柜。

去年沈家族学里放假放得早,初十之后,沈家的族学也开了,沈家郎君做事的做事,读书的读书,沈世兴也忙着给沈正章找个严苛的西席。

沈清月估摸着,张家的事也料理的差不多了,钱氏该上门了,以及……沈清舟的亲事。

沈清月提着笸箩,去了同心堂,沈正章和二太太都在,她去的时候,一家子正聊得热火朝天,二太太还道:“说谁谁来!”

“说我什么?”沈清月放下笸箩笑问他们。

沈正章温和地笑道:“年里我们出去拜年的时候,好多人问你呢。”

沈清月意外地笑问:“问我什么?”

她有什么值得问的?

二太太道:“就是猜灯谜的事,我家里的嫂子们都向我打听你。”

方氏朝沈清月笑道:“我听你二伯父同僚的夫人也说了一些……她们问我你定亲了没有。”

沈清月汗颜,她足不出户,和外面的人交往少,灯节的事过了就过了,她也没往心里去,也没猜到这事儿竟然会传得这么广,倒让她踩着谢君娴的脸抬高了一头……也真是阴差阳错!

沈清月倒没想去争这个虚名,只是一笑置之。

方氏她们还有掩而不说的内容,外边人谈论沈清月的时候,多是拿她和谢君娴相比,无形之中,提高了沈清月的身价。

沈清月出身不算高,有了才女的名声,倒是更容易叫人高看,已经有人准备找媒人上沈家来说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