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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妇扶摇录(134)

沈清月倒是很乐观地道:“两个姨娘敦厚良善,哥儿只要品性不坏,读书的事有学里的先生教,姐儿有妈妈好好教养规矩,倒不怕的。何况还有我时常叮嘱,再不济,我便天天耳提面命,便是聋子也学得进道理了。”

方氏一笑,沈清月说的还是孩子话,她嫁来沈家这么多年,少有回娘家的时候,等沈清月以后出嫁了,哪里还有时间看管弟弟妹妹。

二人说了一阵子,到底没有越过正月中旬的那件事。

沈清月一边在罗汉床上描孩子用的花样子,一边道:“灯节里死了人的事,伯母还记得吗?”

方氏面色肃然,道:“记得。”

沈清月口气很淡地道:“那几个人,原是要来捉我的,若非我好运气躲过去了,如今倒不知道是死是活,活着又是什么样子,。”

方氏心口一紧,四肢发凉,道:“你说什么?是、是抓你的?!”

沈清月点点头,把顾淮救她的事说了,加上顾淮作证,以及后来永恩伯府出面打点五城兵马司北城指挥使之事,足以证明她说的是真的。

这么凶险的事,头一次离方氏这么近,那一晚还有她的女儿也去了,而且和沈清月挨得那么近,她简直不敢想象,若真出事了,几个姑娘落在奸恶之徒手中,会是什么下场!

方氏过了许久才缓过神儿来,但她的手还是凉的,她从未想过,内宅妇人为了银钱,可以心狠到这种地步。不不,这已经不是心狠,而是没人性!

方氏抱着沈清月,道:“傻姐儿,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与我说呢。”

沈清月道:“您善良。我却忍不下这口气。我早发现五城兵马司的人和永恩伯府有勾结,若报官,事情就不了了之了。我忍不了。”

方氏摇着头,道:“这不是善不善良的事了,若你和舟姐儿真有什么事,我也恨不得他们都死!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原谅她们!”

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有人性的,方氏不是是非不分之人。

方氏叹息道:“怀璧其罪,幸好你是个聪明孩子,留得住你的嫁妆。你非得是这样的性子不可……”

揭过此事,方氏又同沈清月说,沈家和王媒婆打的官司也落定了,王媒婆打了板子,罚了银子,现在京里人也都知道她和顾淮的定亲的事儿是假的了。

因王婆子不是第一次干下乱传话的事儿,从前那些人家顾忌她常在别人家中四处走动,不敢得罪她,如今她名声坏了,从前被她得罪过的,都出来“讨要公道”,沈清月的名声倒是没受多大影响。

沈清月又能重新说亲了。

方氏却很担心顾淮和沈清月私下相处的事,她捏着沈清月的肩膀问,道:“你和顾淮……”

沈清月摇头笑道:“我和顾先生没有私情,他估计是看在二哥的面上,才出手帮我。”

方氏若有所思。

第108章 (小修)

方氏不算很了解顾淮,但她知道他性子很冷淡。顾淮从前在同心堂教沈清舟下棋的时候,因她不在,院子里的仆人因为一些事儿闹起来了,沈清舟当时见了,立刻出面去调解,他却恍若未闻,完全没有要听别人家私的意思。

事后沈清舟和方氏提起来的时候,方氏便觉得顾淮是个能成大事的。

这样的人,轻易不会去插手别人的事。

顾淮虽说与沈正章交好,但是顾淮能这般照顾沈清月,方氏还是觉得顾淮待月姐儿有些不同。

不过没有准的事儿,方氏不会乱说,她只按下心思不表。

说起私情,沈清月却想起了另一个细节,当时钱氏上门之前,她将计就计的时候,都没把顾淮和沈大交好的消息传出去。

沈清月设下离间计的时候,只给王媒婆下套传了沈大替她和顾淮保媒的消息出去,钱氏知道这事儿,一定会疑心上柳氏,但是她肯定也会怀疑消息的真假,毕竟顾淮和沈正章关系亲近,不少人都知道,怎么可能是沈大替沈清月做媒呢?

除此之外,柳氏也能猜到流言是假的,并且能料到钱氏不会傻到去相信假的传言,她便不会想着去解释流言的真假。

当时坊间有关沈清月和顾淮的定亲事都传开了。沈清月顺势而为,欲等到能确保钱氏听到假消息,并且准备求证的时候,再迅速着和张家相熟的下人,在钱氏摇摆不定的之时,传沈大与顾淮更交好的假消息给她,激怒钱氏,杀柳氏个措手不及,让柳氏没有功夫去同钱氏解释。

可她的消息压根就没传出去,钱氏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呢?

钱氏肯定不可能从别处得来消息,只能是钱氏从她、沈大和顾淮其中一人身上求问过。

沈大不知情,也没做过此事,更不会承认,钱氏肯定不会找沈大询问,也就只可能是顾淮!

沈清月一时间有些汗颜,钱氏真去问了顾淮,顾淮竟真的糊弄了钱氏?那他岂不是将她的用心猜透了!

他难道没有猜想过……他和她定亲的事,是她传出去的吗?

可顾淮居然还帮了她!

难道顾淮是因为胡掌柜身后大人的缘故?

沈清月对方氏说,顾淮帮她是因为沈正章,可她心里清楚,更多的缘故是因为胡掌柜身后的大人,她倒是对那位大人越发有兴趣了,不知道她外祖家到底显赫到什么地步,若真是地位超然到能够使顾淮这样的人都愿意结交,前一世她外祖家又为什么会纵容沈家人捂死她呢?

若她外祖家待她这副态度,又为何要送罗妈妈来?或只是为了消除些许心中愧疚,并无亲近她的意思?

沈清月了然,难怪说她让罗妈妈吩咐人去真定打探当年沈世兴在外读书的事儿,那边的人却久久不没给回应。

大抵是不想认她。

沈清月倒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又或许她外祖家并没有那么显赫,只是与沈家相当而已,并无能力保护她。

她想,顾淮估计着倒也不是贪图富贵,而是看着两方的面子上,才襄助她。

沈清月确定自己推测的七七八八了,她心里唯一还疑惑的,便是沈世兴当年是怎么和她的生母有了肌肤之亲。

沈清月有些心不在焉的,方氏便劝她别做绣活儿了,仔细伤眼睛。

她与方氏敞开了心扉,无事可说,便离开了同心堂。

二月天气转暖,草木冒出勃勃生机的绿,点缀着寒冬肆虐过的庭院,添了一份暖意。

沈清月没有和顾淮定亲的事传开之后,顾三也知道了。

现已是二月,没几日就要会试,顾三听家里长辈吩咐,过来看看顾淮。

兄弟二人见面,顾淮倒是淡然,顾三脸颊一直是红的。

顾淮知其意,便故意调侃道:“特地来兑现诺言的?”

顾三慢慢吞吞地走进去,撩摆坐下,先叙了闲话,道:“家里让我给你带了东西过来,已经交给前院管事了,你着人盯着入库。”随即他又轻哼道:“竟叫你说对了。倒算我看走了眼。”

顾淮笑了笑道:“我记得你说,若不是她所为,你要自打嘴巴子。也不知顾三爷的话,做不做得数。”

顾三翻了一对白眼,不服道:“即便不是她说的,也是她算计下的,还不是平白连累了你。”

顾淮声音渐冷,道:“这你就强词夺理了,外边儿传她已经定亲,和传了她和我定亲,根本就是两码事。她要想法子传她自己订了亲,与我何干?与旁人何干?倒也奇了,我与她并无私交。谁知道外边儿会传她和我?她既未刻意伤着旁人,你再有指责,未免苛刻。”

顾三不置可否,他只是道:“我不过说一句,你恨不得顶我两三句。”

顾淮懒与他争辩,索性不说了。

顾三倒也知趣,承认道:“她倒是个聪明又有分寸的姑娘。”临走前,他还道:“我说过的话作数的,以后我就做个睁眼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