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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妇扶摇录(181)

老夫人眉头一皱,仓场大使就是张轩德的父亲!

她又细问,到底出了什么岔子。

王氏眼神闪烁道:“仓场陈粮腐粮不知几何,管粮食的……哪个不昧下一些?便是不他们不吃,白扔了也是浪费。从前其他的小吏拿了从未有人计较,不知怎么到了我家的这里,就被捉住了喊打喊杀的,老祖宗救救我们啊,我们一家子老小都念着您的好!”

老夫人经过多少事,自然知道其中的微妙,定是王氏的丈夫得罪人了,亲戚一场,若王氏要替丈夫求升官,她可以不管,求沈家雪中送炭,她却没法不管,否则会落下个薄凉名声。

她冷着眼问王氏:“此事你肯定去求过人了?求的谁?那人怎么说?”

王氏也没敢瞒着,就道:“张家的门我进不去,求的是钱氏相熟的一位夫人,那位夫人说,怕是只有走您这条路子才走得通。”

她又是一脸为难之色,道:“我从前听了些闲话,说沈家和张家好像不来往了,所以一开始没敢叨扰您,但是、但是现在刀架在脖子上,难道看着两个孩子的父亲下大牢吗?只能厚着脸皮来求您了,老祖宗您可要帮帮我们啊!”

老夫人没把话说死,她只道:“你先回去等消息,等我家老大回来了,我再问一问他。”

钱氏交好的夫人既然漏了这个口风,说明是知情的,也就是钱氏的意思。钱氏无缘无故不会放这个消息出来,此事还有回旋余地。

甚至于,钱氏可能醉翁之意不在酒。

老夫人搞不懂钱氏葫芦里卖什么药,但她得知道。

王氏走后,老夫人一等沈世昌下了衙门,就召了过来谈论此事。

沈世昌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沈家都多久没和钱氏交往了,连沈清月成亲都没请张家,张家整这么一出是为什么?

老夫人道:“不管为什么,此事你都要去探一探。”

沈世昌当然要去,他道:“之前老二做主考官的时候,推下了亲戚的事,连表面应付也不肯,亲戚虽未当面责怪,到底有些怨言。若此事再不管,只怕又要落人口实。”

沈家原先积攒起来的仁义名声,可经不起这么败坏了。

第144章 (二更)

老夫人摸清了钱氏的意思,她死活也想不到,张家倒是“不计前嫌”愿意给沈家面子,给王氏的丈夫一条活路,条件则是让沈清月出面去求。

沈清月现在对沈家是什么态度,老夫人再清楚不过,她若要说动沈清月,可不得舍下一张老脸,做小伏低?天底下哪有祖母求孙女的道理!

老夫人脸都气绿了。

她是绝对不可能求沈清月,但此事不办不行,沈家族里有人入狱,对沈家而言也是耻辱。

老夫人将此事交给了沈世兴去办。

沈世兴还不算糊涂,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说:“亲戚既是犯了事,本该受罚,叫清月去求人,没有这样的道理。不过亲戚一场的份上,儿子去说个情,成不成您都不要怪儿子。”

老夫人想说必须得成,又怕沈世兴一个不耐烦,说不求了,拿陈年旧事威胁三儿子的招数用多了就没效了,她总不好为了这点事成天装病闹腾,便只好道:“这事你只说是亲戚求到你头上的,将来人情也算你账上,你还有四个孩子,难道以后不托亲戚的情?”

沈世兴心里惦记着沈清妍的婚事,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便告退了。

他心里也想着给小女儿说一门好亲事,不求嫁个状元,也不求进士,是个家世清白的秀才就很好。

沈世兴一边琢磨一边走去了顾家。

他去的不巧,沈清月不在家里,出去处理铺子上的生意去了,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沈世兴没计较,将事情交给罗妈妈之后,喝了一盏茶就回了沈家,去雁归轩里看两个姨娘。

沈清月忙到天黑才回来,她洗漱完进屋的时候,顾淮正坐在屋里。

丫鬟替她打了帘子,沈清月笑着走进去,问:“回了?厨房里在准备晚膳了。”

顾淮点一下头,春叶放下帘子就出去了,他继续道:“你今儿出去跑铺子的事了?”

沈清月坐在炕桌的另一边,道:“布料铺子和香铺都准备开了。罗妈妈的儿子辞了原先的事,替我管理小时雍坊南城的布铺,今儿出去就是跟他们一起去看新铺子的,基本上都定下了。”

顾淮不知道沈清月做生意的能力怎么样,但有罗妈妈在,总不会差的,他便问:“几时开?”

“三日后就开,找着货源了,可巧和顾家商队有些交往,不过不全从顾家手上拿货。另外两间开在别处的布铺和香料铺子我交给福临去办了,你知道了吗?”

顾淮“嗯”了一声,道:“福临今儿都与我说了。”

他下衙门的时候,福临正好办完事来接他,就同他讲了。

沈清月解释道:“你名下的铺子虽然离家远些,但地段也好。”

顾淮又问:“听福临说,你打算将顾家的所有麻布都买下来?”

沈清月道:“不止顾家的,别家的我也都要买。”

顾淮好奇地挑了一下眉毛,没问,沈清月也没说,他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但他想,这是她第一次亲手做生意,随她亏不亏损,以后再长经验就是。

于是这件事聊到这儿就止住了。

其实沈清月要买的东西远不止麻布而已,还有各类线香高香,她也让两间铺子里囤了不少。

沈清月短短几日,就花费了近万两银子,这一出动静着实有些大,京城就这么点地儿,商会里消息四处传,东顾的人也都知道了。

因是沈清月做的生意,好些人还以为是东顾透了什么消息给状元夫人,争相要跟着一起捡些便宜,有门道的人去顾家一问,才知道东顾的人也都发蒙呢,遂没有胡乱跟风。

顾三也好奇,私底下问过顾淮,沈清月在折腾什么。

顾淮没答,他也不知道沈清月在折腾什么,但她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还有从前她赌她中状元的事……她的眼光好像很不错。

顾三在生意场上是老江湖了,他大概知道沈清月想做什么,无非是哄抬物价,但麻布是什么稀罕玩意,也值得她去囤?

现在都深秋了,谁穿这个?又绝对不可能有国丧,这玩意囤了真不赚钱的,

他便好意劝道:“她第一次做生意?没有门道很正常,你指点一二就是,若你没工夫,就让她找我夫人或者两个嫂子都成,可别自己胡来。生意和赌博是一个道理,出手重了,都要伤筋动骨。”

顾淮沉默着,沈清月不是狂妄自大的人,他从未见过她做没有把握的事。

自打他认识她以来,每一件事,她都谋划得滴水不漏。

顾淮道:“家里的事她管,我不管,随她。”

顾三皱眉道:“我也没说让你跟她吵架,只是让她有不懂的地方去问一问自家人。一家人礼尚往来,这不是很正常吗?”

顾淮嘴上应了,心里却没打算说,类似的话他说过了,不用再重复给沈清月听。

顾家的几位太太也早等着沈清月上门来找她们,她们或多或者跟着娘家或者夫家打理过生意,生意上的事,比常人可是懂得多,想来指点沈清月,绰绰有余。

三太太都跟大太太打过招呼了,说沈清月来了,把人请她院子里去。大太太心想顾淮一向和顾三亲近,沈清月肯定会找老三媳妇,这声招呼倒是打的多余了。

有了这件事做牵扯,三太太二太太还有顾四又多了个一起说话的机会。

三太太一边心不在焉地做针线,一边道:“现在水路多通畅,大船一艘艘地运送货物进京,囤了那么些麻布也没有用。”

二太太只轻声道:“弟妹年纪小,不懂事也是有的,你多担待就是了。”

顾四在旁边拨弄算盘,瞥了瞥嘴,心有不甘,她原先听说沈清月是个有些手段的人,心里有些福气,经此事一看,好像还不如她聪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