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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妇扶摇录(228)

顾淮也没再提此事,又问她:“昨日你出门,是为何事?”

沈清月淡淡地答道:“没什么,不是什么要紧事。”

她说过一次,他不听,现在她懒得说了。

顾淮搂紧了沈清月的腰,送她回家。

夫妻二人刚到家,就有人来找顾淮,顾淮去见了人,很快便折回来跟沈清月道:“我出去一趟,晚上估计回不来。福临留给你,你若要出门,让他跟着一起。”

沈清月才将坐下,还裹着披风,眼见顾淮急着要走,来不及问什么,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

等顾淮走后,罗妈妈才焦急地打了帘子进来,她扫着沈清月身上十分朴素的夹棉袄子,慌张地问:“夫人这是怎么了?昨儿去哪里了?衣裳上哪儿去了?”

沈清月揪着顾淮的披风,面不改色道:“没什么事,就是去庄子上看了看,妈妈让雪竹给我烧水,我想洗个澡出门。”

罗妈妈道:“你一回来,我就让雪竹去烧了。”

她一面说,一面去给沈清月找衣裳。

沈清月接了衣服,等水放好了,便去了浴房里洗漱,春叶伺候的她,春叶瞧见她身上大片的印记,红着脸不敢看。

罗妈妈到底还是担心,等沈清月洗漱完了,悄悄地拉了春叶出来问。

春叶再泼辣,终究是个姑娘家,磕磕巴巴说了个大概,罗妈妈隐约明白是沈清月和顾淮夫妻之间的事,也就没问了。

沈清月洗漱罢了,梳好头发,不施粉黛,叫福临套了马,带着她出去。

福临驾马车,沈清月坐在车里,跟他说青石斋,福临应了一声,沈清月趁着还没出巷子,便问道:“才将来府里找咱们爷的是谁?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是顾家外面办事的人,应当是为了当今贬平南侯为平南伯的折子一事来的。”

“折子是咱们爷写的?”

福临答说:“是的。”

天子很爱顾淮的文笔,掌院士也有意重用他,因此翰林院拟的折子,多半出自顾淮之手,即便不是他写,也是他润色,这样的折子,多半会为天子采用,基本不会被内阁或者天子打回来。

因这份折子后来不知道被谁抄了出去,平南伯一干受牵连的人看到折子心中积怨,自然先将顾淮作为敌对之人。

顾淮正处在风口浪尖上,行事不能有差错,他和东顾的人,现在都十分小心。

沈清月也不知道朝堂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心知只言片语问不出什么,也就没有耽误福临驾车。

到了青石斋里,胡掌柜笑迎沈清月去二楼上说话,问她可是要给舒家传话。

沈清月摇头笑道:“我想要一副道山真人的画,不知道您这儿还有没有?”

胡掌柜微愣,觉得奇怪,难道顾淮没有告诉沈清月他就是道山真人吗?叫顾淮给她画一幅,不是来得又快又便宜。

他问沈清月:“夫人要道山真人的画做什么?”

沈清月道:“明日是怀先生辰,我打算送他一幅画,想来道山真人的画,也能入他的眼。”

胡掌柜哈哈一笑,再问沈清月:“夫人是买来送怀先的?”

沈清月纳闷地颔首道:“不行吗?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胡掌柜也没多嘴,就道:“行行行,没有任何不妥。有好几副画,夫人你亲自来挑。”

他从锁好的柜子里拿出好几副道山真人的真迹,供沈清月挑选。

沈清月喜欢梅花,恰好看见一副《寒梅图》,画的是半含的磬口梅,深黄色的荤心圆花瓣,花心微紫,若是真花,这会子该闻到馥郁的香味,她便挑了这一幅画去。

她欲付银子,胡掌柜果然不收,最后实在给不出去钱去,她便只好白拿,胡掌柜捋着胡子笑说:“夫人太外道了,请你绣的顾绣,我可没打算给一分银子你。”

沈清月笑吟吟地看着胡掌柜,她原也没打算收钱。

胡掌柜亲自替沈清月包好了画,又同她说了周家母子的事,他道:“若你想替周家说个人情,我倒可以替周家郎君周旋一二,让他外放到个舒服的地方去。你若不便出面,等他们来谢的时候,我再提点一二就是了。”

沈清月摇首,神色淡然地道:“不必了。周家表哥正是迷惘的时候,一帆风顺反而不好,若他自己顿悟了,您便是看在爱惜人才的份上,拉拔他一把不迟,倒不用刻意看在我的面子上。”

胡掌柜心里舒服极了,沈清月比周学谦的母亲看得还明白,他笑呵呵地送沈清月离开。

沈清月回到家里,自己拟好菜单,叫仆妇们提前去准备明日的食材,她翻菜谱的时候,心里就在担忧,顾淮明日不会不回来了吧……若是不回来,真有些可惜,但过两日再为他下厨也未为不可,她的心意,不在乎这一天两天里。

她虽然这么想着,顾淮生日的时候,派了人说晚上要回来,她还是觉得意外惊喜。

顾淮还说,只跟她两人在家里安安静静吃一顿就是,就不宴请亲朋好友。沈清月也是这个打算,毕竟她的生辰才过没多久,再大举宴席,太铺张了些。

沈清月就派人去给沈家的人传了话,说顾淮今儿恐怕没有功夫,沈家的人便没有特意再来,与他们夫妻俩亲好的几个,送了些礼物过来。

沈世兴下衙门回来的时候,本来是打算到沈清月这里来吃饭,听说顾淮没空,心里又记挂着外放的事,还是到这儿来了一趟。

沈清月看着沈世兴这个时候来,便问他:“您才下衙门?”

沈世兴坐下喝了口茶,道:“是啊,衣服还没换就来你这儿了,要不是你五哥太墨迹了,我还该早些来的。”

“您还跟五哥和姨父一起回来的?”

沈世兴摇摇头,道:“就今日而已!他们两个在照磨所不干事儿,点卯就走,没有前途,我跟他们不是一丘之貉。”

沈清月无语,就沈世兴前面这稀里糊涂的十几年,还有资格说别人没有前途。

沈世兴近来斗志昂扬,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恍然不觉这话有什么不妥。

沈清月问他:“您来是有事儿吗?”

沈世兴讪讪一笑,欲言又止。

沈清月皱眉道:“您要说就说罢。”

沈世兴内疚道:“……上次嘛,爹也是无奈。”

沈清月越发不高兴,本来顾淮都把她哄好了,沈世兴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摆着脸问:“您到底说不说?”

沈世兴连忙道:“说说说。你别着急。我就是……不是下月就要外放嘛?你弟弟妹妹们太小,我本来不想带过去,但是家里没人照顾他们,我又很担心。”

沈清月道:“孩子太小,当然不能带!家里有两个姨娘,我时常也去看他们,您就放心吧。”

沈世兴点着头道:“我当然放心。但我想着外放也没有多远,等我安顿下来了,还是把你两个姨娘和弟弟妹妹们带过去。有两个姨娘帮我打理内宅,我外放也轻省些。”

这话倒是不错,沈清月道:“那便等今年夏天过了,您再安排姨娘们过去的事儿。”

沈世兴又道:“是这样……爹这些年都没出过京,陡然出去,人生地不熟的,总觉得没有个依仗,正好你周表哥也要外放,我想着能不能把我和他放一个地方去,便是隔着一个县城也好,相互之间有个照应。”

沈清月冷笑,难怪沈世兴不跟上次一样玩威胁她的把戏了,原是这话不敢在顾淮面前提,她道:“是您不敢自己外放?还是周家姑姑求您了?”

沈世兴脸一红,他就是被周夫人给说动的。

沈清月道:“您要是怕,那就干脆不外放了,主事的位置,您不坐有的是人坐。”

沈世兴一着急,便道:“我做!我怎么不做!你别恼,你要是不同意就罢了……”

沈清月还没说什么,顾淮就回来了,他穿着常服回家,打帘子进屋的时候,身上看着有些灰暗,眉宇之间很有些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