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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妇扶摇录(232)

也就是说,坦白从宽。

沈清月高兴得笑了笑,随即担忧道:“逼到这份上了,我怕他们狗急跳墙……”

顾淮搂紧了沈清月安抚道:“赵建安的事,我已经与你外祖父说了,舒家说,叫你我放心,赵家拿不到什么证据,除非你父亲亲自站出来承认,不过我想你父亲也没有这么糊涂。这事最多就是让流言乱传一阵子,随他们传去,当耳旁风就是了。”

沈清月当然知道沈世兴再怎么蠢,也不会做出这种事,而且他颇为虚伪,怕是宁死也不肯将陈年旧事公之于众。

但她还是很难过嫡母蔡氏去世了还要被人这般污蔑,可恨她只是个内宅女子,插手不了朝堂里的事,无法管住赵家人的嘴!

顾淮看出沈清月的失落,温声道:“怎么了?”

沈清月扯着嘴角勉强一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愧对嫡母。她给了我堂堂正正的嫡女身份,我……”

她哽咽一声,眼泪掉了下来,哭着道:“我却连她的名声都护不住,还要因我的缘故,害她死了都不得安宁,受人耻笑。”

顾淮轻轻地抚着沈清月的背,眸光暗了些许。

沈清月过了一会儿才擦掉眼泪,揭过了此事。

顾淮往沈清月身上靠过去,闭上眼道:“说起来,我连累你外祖父丢了吏部文选司的位置,别的倒没什么。”

旁人的指责,他向来不在乎。

顾淮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道:“你父亲外放的事不影响,过几天吏部应该就可以将他外放了。”

沈清月不担心这个,她问顾淮:“替我父亲打点,顾家花了多少银子?”

顾淮一笑,调侃道:“也没有多少,比你送我的《寒梅图》多不了多少。”

“……”

沈清月都不知道顾淮什么时候学会揶揄人了!

她看着顾淮眼下轻微乌青的一片,还是心疼他累着了,她端起汤,看着顾淮喝完了才提着食盒离开。

明日她还是要抽空去见一见外祖父,她还是怕外祖父责怪顾淮。

夜里,顾淮子时才进屋睡觉,他上床的时候,沈清月早睡着了,他便自己睡自己的被子,没吵醒沈清月,而沈清月早起醒来的时候,顾淮早走了。

沈清月让罗妈妈去找胡掌柜传了话,胡掌柜天黑之前着人回了口信,说舒阁老近日不得闲,若沈清月与自家人亲近,随时可以去舒家。

但舒阁老未必在家。

沈清月有点摸不准,外祖父肯定知道她是为什么去的,便是真的忙,没有功夫见她,也会安抚一两句,怎么丝毫不提顾淮的事,难道是真生气了?所以不想见她。

沈清月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外面忽然有风声传出来,说她是蔡氏在沈家庄子上跟屠夫生的!

虽然是捕风捉影的事,但作为谈资,的确叫人惊奇,京中人并不把此事当真,却少不得拿此事调笑一二。

沈清月不大出门,不知道这些事,沈家的人却都知道了。

沈世兴外放的地方敲定了,是真定,他一看是真定他当年读书的地方,便耍起脾气来说,不去了!

沈清月当然知道沈世兴不去的原因,她恼恨沈世兴浪费顾淮的好心和精力,亲自去沈家跑了一趟。

父女两个又一次大眼瞪小眼,沈世兴被逼得没有办法,就哄着沈清月道:“清月,真定那地方我一贯水土不服,去了要命。我就在照磨所做个照磨就好。”

沈清月冷着脸道:“您可想好了?错过这次,以后再别指着顾家人出银子替您周旋了!”

沈世兴一愣,问沈清月:“顾家出了多少银子?”

沈清月没好气道:“八百两!”

沈世兴一阵肉痛,真定是个好地方,外放过去不容易,但那个地方他真的不想去,他沉默片刻就道:“这八百两我年底的时候还给你们,这次是父亲的不是,但也是迫不得已。”

沈清月忍不住质问沈世兴:“迫不得已?您当真水土不服吗?!”

沈世兴抬头,怔怔地看着沈清月,紧张地捏起拳头道:“当、当然是。”

他想起外面的流言蜚语,便问沈清月:“你是不是听了什么不好的话?也不知道谁捏造的流言,你别往心里去,你是爹亲生的。”

沈清月宁着眉毛问沈世兴:“什么流言?”

沈世兴讪讪道:“你不知道就算了,别去问了。省得自寻烦恼。”

沈清月见问不出来,就去了方氏那里,她听完了传言,便知道是谁干的事,赵建安狗急跳墙开始咬她了,但是苦于没有证据,先捏造了这么一件荒谬的事情来警告她。

沈清月还真生气了,蔡氏虽未养她,却给了她正正经经的嫡女身份,赵建安这样污蔑蔡氏清白,她愈发后悔自己当时没有杀人的勇气,早知道一簪子戳死他这黑心肝的!

还不等沈清月为此事伤神,朝廷里又有百官被罢免,人人自危,明明春暖花开的晴朗日子,京城却如同笼罩在阴霾之中。

而罢免的折子,几乎全部是顾淮所书。

第177章 (大修)

沈清月近来有些寝食难安,自百官被罢,顾淮便不曾回家夜宿过,偶有一次回来,她正在小憩,他听丫鬟说她夜里睡得不好,也没舍得叫醒她。

等沈清月醒来后,顾淮已经走了,她听说他走了,有些懊丧自己睡得不是时候。

恰巧罗妈妈进来传话,说舒阁老要见她,而且是单独见她。

沈清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心中为顾淮的事发愁,便应了要去。

这日早上,沈清月起得早早的,梳洗罢了,便和罗妈妈坐上舒阁老派来的马车,去了从前她与舒家人相认的时候,待过的园子里。

舒阁老还在那个房间里等沈清月。

沈清月撇下罗妈妈独自进去,舒阁老穿着日常的衣裳,坐在大理石屏风后面的座上,面色平静如水。

她浅笑着上前请安。

舒阁老一抬手,叫她坐。

沈清月坐下后,与舒阁老对视了一会儿,她绞着帕子有话要说的样子,舒阁老亦然。

舒阁老捏着拳头挪开目光,面色变得微微凝重。

沈清月脸上的笑意也消散了,外祖父轻易不会对她使脸色,难道顾淮丢了吏部文选司主事的位置,比她想象中的更要紧?

她犹豫之下,还是开了口,道:“外祖父,怀先的过失我知道了……但此事即便不是他,换了另个人,也还是这样的结果。”

顾淮拟罢免百官的折子,那些人总要有有个人发泄,不攻讦他才是奇怪了,倒不是沈清月要替他狡辩,只是这事委实怪不得他。

舒阁老脸色铁青,仍旧心平气和地道:“你以为,外祖父是这么拎不清的人?”

沈清月默然,若不是因此事恼怒了,又是为了什么别的缘故吗?

舒阁老憋不住站起来徘徊了两步,不知道如何开口,他负手而立,背对沈清月,捏着手里的佛珠,缓缓道:“若此事换了个人,必不会是这个结果!偏偏因为是他,才变成这样!”

沈清月不解,此事怎么说起来顾淮关系莫大似的?

舒阁老沉默了一瞬,随即转过身,神色复杂地盯着沈清月,平静微冷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怜惜与柔和,道:“清月,有一件事我现在必须告诉你。”

沈清月心跳得很快,她不确定顾淮是不知道顾家和薛侍郎的事,还是故意瞒着她。

她强自镇定道:“您说。”

舒阁老酝酿了一会儿,才道:“我前些日听到消息说,顾淮乃……永恩伯嫡长子!”

说罢,他紧紧地盯着沈清月,生怕她错愕伤心,却在她脸上没有看到一丝丝的惊诧,反倒是他惊讶了,哑然顷刻,才不可置信地问:“清月……你早就知道了?”

沈清月羞愧地低下头,然后点了点头。

舒阁老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噎了一肚子的话,最终化为平平淡淡的一句:“看来此事是真的了。你既早知道,怎么不跟家里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