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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无可赦(411)

作者: 形骸 阅读记录

最好的结果当然是把肖川找出来,嫌疑人相互推卸责任,狗咬狗,比由着一个人推卸责任要强。至少能让我们找到更多定罪的依据。

我印象中,以前二支队有个案子,主犯在逃,只抓住一个从犯,最后那从犯就无罪释放了。”

“直接释放?”

“不然呢?明知道找不出什么能给他定罪的证据,刑警们不能再没日没夜地耗在那一个案件上,只有……”吴端停顿了片刻,问道:“如果我也必须做出一些取舍,暂时放下个别案件,你能理解吗?”

“当然,我可是个商人,最明白适时止损的道理。”闫思弦道:“况且,现在这案子全权由我负责,就算真到了要中止的时候,也该由我来取舍,与你无关。”

吴端心中五味杂陈。侦破每一起经手的案件,是他和闫思弦共有的信仰。若真到了信仰必须打折扣的时候,闫思弦会毫不犹豫地祭出自己的信仰,而保护他的。

“怎么样?是不是特感动?我已经看出来了,别绷着了吴队,想感谢我得话,不如就……呃……好像很难提出什么要求,主要是我太优秀了,啥都不缺……我好好想想,哎呀真难……”

在闫思弦开口之前,吴端确乎是感动的。

现在没有了。

“滚。”

他用一个字概括了自己坐了一趟过山车的心情。

闫思弦勾起嘴角,想要扯出一个狷狂邪魅的笑。脸有点不自然,可能太长时间没有混迹风月场,他已经不太会那样笑了。

“但愿不是这个案子吧,但愿这案子不必中途叫停。”吴端道。

警犬中队是在两人之前到达棚户区的,冬天的关系,动物都换了一层厚毛,警犬也不例外,它们穿着写有“警犬”字样的衣服,露出的脑袋、四肢和尾巴上的毛儿又密又长。

知道要执行任务,警犬门都有些兴奋,在训犬员脚边徘徊着。

吴端说明了这次搜寻的目的,训犬员分别让三条警犬闻了肖川一直盖着的一条破破烂烂的棉被,并道:“最好还是闻沾有血迹的东西,只有棉被得话……味道可能比较复杂,搜索效率会大大下降,质量也没法保证……”

闫思弦便解释道:“我们手上确实没有肖川的血迹。”

“那就先搜一搜看吧,确定人在这一片吗?”

当然不确定,但闫思弦面不改色地郑重点了下头。

他心里的盘算是:如果肖国真对肖川下了手,在没有交通工具的情况下,他只能把尸体藏在这附近,虽然不是百分之百肯定,但这一片的概率一定是最大的。

这样得话,当然不算撒谎。闫思弦如此安慰着自己。

吴端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有点想笑。待那训犬员走远了些,他便低声对闫思弦道:“你不用撒谎的。”

“啊?”

“我是说,调动警犬中队配合是你的权利,你不用跟他们撒谎。”

闫思弦摸了下自己的鼻子。他有种碰了壁的感觉。流年不利啊,开年时他老爹花重金给他算了一卦,那算命的说他的大灾大难都在后半年,当时闫思弦不以为意,现在却信了。

几次死里逃生都发生在后半年。

不不不,不能向封建迷信低头,闫思弦心道:那老神棍肯定是骗钱的,他还说今年有姻缘,哪儿呢?不仅没结交到新的姻缘,前任还一个个命途多舛。

吴端拿胳膊肘碰了碰闫思弦:“愣着干嘛呢?走,咱们也到处看看吧。”

闫思弦赶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前,扶住吴端。

吴端抽回手臂,“我又不是瘸了,不用扶。”

转而,他又冲训犬员喊道:“能不能让警犬多去雪厚的地方找?”

训犬员高高扬起一只手,比了个OK的手势。

棚户区四周还真有一圈厚厚的积雪。所有人都知道这里是荒地,没人管,平日里一些没素质的路人便会随后往这里丢垃圾。到了冬天扫雪的时候,无论是清洁工人,还是四周小区的物业,都会把积雪往棚户区堆。

棚户区四周如同筑起了四道雪墙,雪墙上留有一道缺口,供这里居住的流浪者进出。

吴端的提醒刚过不到5分钟,便有一只警犬吠叫起来。

另外两只警犬听到同伴的叫声,便朝着同伴所在的地方奔去,奔到近前,闻了闻,也不叫,只是和同伴一起,不停地刨着一处雪堆。

“应该就是这儿了,雷神还从没出过错。”训犬员一脸骄傲道。

那名叫雷神的是一条德国黑背,长相凶悍,刨起雪来也不甘落于其它狗后。

不多时,一处一角便从那雪堆里露了出来。

警犬的任务已经完成,为了不破坏现场,接下来的挖掘工作就要由刑警们来完成了。

在肖川的尸体被彻底挖出来后,闫思弦低声对吴端道:“我知道不太道德,但我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肖川要是真死了就好了,就能给肖国定罪了。”

“不,还不能给肖国定罪,我们还没有证据证明肖川的死是肖国所为。”

第390章 独孤(14)

尸检室。

是貂芳将吴端和闫思弦叫来的。

尸检工作已经结束,貂芳一边缝合肖川喉咙位置的刀口,一边道:“桌上,盘子里的东西,你们自己看。”

桌上的白色方形搪瓷盘里有一样东西。

“扣子?还只有一半?”闫思弦道。

“嗯,从死者肖川的喉咙里拿出来的。扣子划破了他的口腔粘膜,食道也有损伤。”

“拼死咬掉了凶手的扣子?”闫思弦道。

“看来是,口腔和食道内的伤口很新。牙缝里还夹着缝扣子用的深蓝色线。”

“深蓝色……”

肖国等人所穿的衣服,全是深色。

闫思弦用镊子夹起扣子,仔细观察。

那是一枚金色的纽扣,跟一元硬币大小差不多,其上有老鹰形的花纹,让人想起美剧里神盾局的标志,想来是某件有点热血或中二的衣服上所搭配的纽扣。

纽扣还剩大半个,从断口处能看出,它是硬塑料材质,外面喷了一层金色涂料而已。断口处非常锋利,还沾着斑斑血迹。

闫思弦将那个纽扣装进证物袋,对貂芳道:“我拿走了。”

“嗯。”貂芳头也没抬。

“死因呢?”闫思弦又问道,“是头上的伤口吗?”

“是,我在死者伤口处的头发中提取到少量水泥灰,再结合现场周围的情况,可以推断凶手是拿凝结的水泥块猛砸死者脑袋,以至于颅骨呈放射状骨折,这是致命伤。”

因为有两栋拆迁拆到一半的破楼,散落在地的水泥块的确随处可见。

貂芳继续道:“值得注意的是,致命伤在死者前额和面部位置……”

“正面?……也就是说,凶手不是非背后偷袭的?”吴端道。

“不,因为额头和面部伤口都是水平打击的,没有垂直方向的擦蹭痕迹,我更倾向于凶手先放倒了死者,然后拿起水泥块狠狠砸了死者的脸。”

“放倒……”吴端指着尸体的脖颈,“意思是用勒颈把他放倒的?”

“没错,勒痕很深,这么深的勒痕,足够把一个成年人勒个半死,从而倒地丧失反抗和呼救能力。

而且扣子就卡在勒痕上方的位置,由此推测肖川应该是在被勒住脖子的瞬间奋力挣扎,他本想去咬从身后勒住他的凶手,却只咬掉了凶手的扣子。

如此严重的勒颈,使得肖川短时间内丧失了吞咽功能,因此扣子卡在了他的食道里。

在他被勒个半死之后,凶手又用水泥块猛砸他的脑袋,致使肖川彻底死亡。”

闫思弦看着肖川脖子上的勒痕沉思片刻。

终于,他晃了晃证物袋里的扣子,对貂芳道:“多谢了。”

说完,闫思弦和吴端就要离开。

“有空常来玩儿啊。”貂芳有意逗他俩,话里透着风情万种,还冲两人抛了个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