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畸骨(172)+番外

加尔文在对方的怀里颤抖地喊道,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刚刚体验了一次濒死经验。

他虚弱得要命,却又忍不住感到安稳。

希斯图将全身瘫软的加尔文从地上托了起来,在确定后者可以站稳之后,他低下头,冲着脸色苍白的加尔文温柔地笑了笑。

哪怕面对这样的情形,他身上也没有任何焦急亦或者是惶恐的气息。甚至就连他的表情也依旧是温顺的,他眼神中的镇定极大地安慰了加尔文。

若不是走廊里那具尸体的存在,加尔文怀疑自己可能会直接吻上希斯图的嘴唇然后直接将他拖到床上去来上一发。

他从未像是现在这样对一个人充满了如此强烈的情感。

也许在希斯图的角度看来,他只是发现不对冲上了二楼,将一具不符合现实逻辑的行尸从加尔文的身边踢开,但在加尔文看来——他将自己从地狱中拖了出来。

当然,哪怕终于清醒了过来,加尔文还是必须面对现实。

他所幻想的那种“从噩梦中醒来然后一切恐怖的怪物都消失了”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在希斯图的面前,那具更应该出现在好莱坞电影里的尸体依然还在。

在刚才的撞击中它摔断了自己的脖子,不过既然连胸椎折断都未曾给它带来麻烦,颈椎的断裂显然也没给给它的行动造成过多的阻碍——事实上,失去了骨骼的它蠕动起来比之前显得要更加令人恶心。

希斯图掩住了加尔文,他凝望着地上的那团玩意,然后微微皱起了眉头,就好像是专业的家政人员终于看见了自己难以清洗干净的污渍。

他的一只手按在加尔文的肩膀上,他将后者掩在自己的身后。

尸体靠近一步,他便慢吞吞地掩着加尔文往后退一步。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

加尔文紧紧地靠着希斯图的背(在这之前他从未想过这具躯体的背脊会是如此宽厚),他脸色惨白地看着眼前的场景。虽然还是有些搞不清窗框,但在希斯图的陪伴下他已经彻底地冷静了下来。他的目光随后落在了不远处——他的餐刀还在地上。

若是按照一般好莱坞片的逻辑,也许在刺穿对方的脑子之后,那恶心的玩意才会停下来。

加尔文绝望地在心底想道。

他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按照“好莱坞电影”的逻辑来处理自己所要面对的麻烦。

哪怕这个麻烦看上去也十分好莱坞……

希斯图注意到了加尔文的目光,明明没有任何语言上的交流,他却像是可以读懂加尔文的心一般,他察觉到了加尔文的盘算,然后摇了摇头。

他飞快地做了一个手势。

【躲起来,我会处理好一切。】

然后不等加尔文反应过来,他猛然一个侧身,用力地拉开了一扇门,然后将加尔文推了进去。

原来刚才希斯图在谨慎后退的同时一直留意着周围的环境,他推到了二楼加尔文曾经的卧室旁边,便将加尔文推入房内再关上了大门,然后自行一人面对那好莱坞水平的怪异尸体。

“砰——”

看着卧室大门擦着自己的鼻尖甩上,加尔文只花了半秒钟就想清楚了一切。

他下意识就想要打开门重新冲出去,却异常惊讶地发现那扇门就像是被铁铸住了一样死死锁住——可他发誓自己没有记错,这扇门上并没有那种可以抵得住他几脚飞踢的锁。

“哦,他妈的——”

摇晃着了房门的把手,加尔文发出了一声气急败坏的咒骂。

好吧,也许这个晚上注定就是一个魔幻的夜晚。

既然他都可以在别墅的二楼看见一具可以走路,可以说话,胸腔里还放着一台老式磁带播放器的尸体,那么他那卧室的大门关上了以后就再也打不开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了。

而隔着那木制的大门,加尔文听见了几声剧烈的撞击声还有碎裂声(上帝保佑走廊上那几幅垃圾水彩画),但很快,那声音便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希斯图?!”

加尔文拍着门,担忧地大喊道。

当然,希斯图并没有给他回应。

而那具尸体……好吧,加尔文发自内心地不期待那具尸体发出的任何声音。

“该死该死该死——”

加尔文异常焦躁地在房间里踱着步子。

那种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快要让他发疯。

他不是没有想过让自己冷静一些,但是他完全做不到。

因为这个晚上他遇到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疯狂。

加尔文在卧室里四处翻找了一番,企图找到趁手的武器,可已经被希斯图打扫过的房间里干净得要命,他什么都没有找到。

最终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床头柜上,那里立着一盏黄铜质地的台灯。

而就在加尔文企图将台灯沉重的底座与那碍手碍脚的丝绸灯罩分开的时候。

有人敲响了卧室的大门。

加尔文的动作一顿,心跳如擂。

他屏住了呼吸,用力握紧了手中的台灯,然后他蹑手蹑脚地靠近了门口。

“加尔文?”

一声熟悉的呼唤从门外传来。

是维吉利的声音。

“哦,老天……”

加尔文差点直接脱力。

他下意识地将手放在了门把手上然后向下一按——在几分钟之前还牢牢锁死的房门在这一刻却异常顺滑地拉开了。

第144章

在开门的那一刹那,加尔文已经意识到了不对。

他甚至都没有看清楚门外的那个人究竟长什么样,但他的身体已经先于他的大脑运作了起来——那种扭曲的黑暗的气息是那样浓重,迅速地将不久之前带给加尔文的那种近乎崩溃的恐惧感唤醒了。

不管那家伙是什么人又或者……是“什么”,它盯上了自己。

加尔文并不知道那是为什么,他只是有种“直觉”,而那“直觉”现在正在他的身体里尖叫着“危险!”。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对方的暗影出现的瞬间,加尔文便将肩膀重重地压在了门板之上,他企图将门重新关上,但已经迟了。

一只惨白的手从门后探了出来,那不是活人的手。

哪怕是一只蟑螂都能判断出这点,虽然那只手从外表上看与正常人的手没有任何区别:修长的手指,光滑的指甲,宽厚的手掌,还有细腻干燥的皮肤。

但任何人只要看着它,不,只需要感觉到它,便会知道这他妈该死的不是人类的手。

在那看似苍白的皮肤下面涌动着的是正常人类拒绝去探究拒绝去思考的某种东西,是那种千百年来人类这种生物瑟瑟发抖依靠在愚昧的巫术,宗教或者科学之类的玩意下一直逃避的东西。

而现在,那只手稳稳地扶住了门扉。

加尔文迅速地离开了那扇门,他不需要尝试就知道,当那只手放在那里,那扇门就再也关不上了。

他感觉糟透了。

恍惚中他隐约记起了之前自己在精神崩溃时不断喃喃自语地那些话。

什么狗屁关上门之类的话语。

而现在,他正孤立无援地拿着一盏黄铜台灯,站在一片狼藉的卧室里,呆若木鸡地凝视着自己的房门。

那一道细小的门缝后面是一片漆黑。

甚至连之前那盏暗淡的壁灯的光芒都已经完全消失了。

“我的宝贝儿……”

一声足以让加尔文血液凝固的沙哑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加尔文的心跳已经快要失控,他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门口,他当然不会忘记这个声音——就在几分钟之前,他差点因为这个声音而吓得发了疯。

只不过之前,那声音只出现在老式的磁带播放机里。

可在这一刻,它就在那扇薄薄的,合不拢的门的后面。

“你还喜欢吗?我为你准备的那些礼物?”

门轴发出了一声细小的“嘎吱”声,加尔文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在他的视线中,那道漆黑的门缝渐渐地变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