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畸骨(180)+番外

但加尔文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美。他的皮肤就像是牛乳微微凝固而成那般柔软和细滑,眼睛璀璨如同上等的珠宝,银色的发丝如月光,如秘银,如丝线散落在他的脸颊边。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像是一朵玫瑰在绽放,而当他的手摩挲里德的皮肤时候,那种热度仿佛可以将他整个人融化成一滩蜜水。

里德感觉到了晕眩,加尔文的面容在夕阳金色的光芒下熠熠生辉,他眼睛,他的皮肤,他的一切都是那样的完美无缺。里德贪婪地汲取着加尔文身上的味道,那么香甜和美好。

尤其是当里德不得不以这样卑微的姿势仰视加尔文时,那种隐秘的快乐让他感受到了些微的刺痛。

“你想对我做什么的都可以。”

里德失神地喃喃低语者道。

翡翠色的眼睛里仿佛漂浮着金色的雾气。

而里德这种称得上失态的激动也传递给了加尔文。

加尔文的脸微微有些发热,他的心跳得很快,血管里仿佛有小小的火花在燃烧,那种炙热的感觉一直顺着他的胸口蔓延……

蔓延到了他的背部。

空气好像忽然之间变得粘稠而沉重,加尔文的大脑空白了一瞬,某种无形的波动以他为中心点向外散发出去。在这一瞬间,世界停止,万物凝滞。

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只有他。

怦怦——

怦怦——

他的心跳声变得异常响亮,几乎可以响彻天地。

加尔文感觉自己全身的肌肉都在不自觉的抽紧,他高高的扬起了头,背脊向后弯曲,宛若一只拉紧的弓,他甚至不受控制地抬起了自己的双手,指尖颤动着——

“唔——”

他发出了一声痛苦的低呼。

紧接着是一阵异样的放松感。

“呼啦……”

然后,他听到相当陌生的声音。

“什么?”

加尔文察觉到了不对,那是当然的,他全身都很不对劲。他在回头探究的瞬间,他非常意外地失去了重心,他差点儿从沙发上摔下去。

“加尔文!小心!”

里德跳了起来,他稳稳地抓住了加尔文。

“我的背——该死的我的背——”

强烈的异物感让加尔文惊慌失措,他几乎称得上是尖叫了。

那种旖旎的气氛……非常理所当然的,在瞬间烟消云散。

“冷静点,加尔文,让我看看你的背。”

里德按住了加尔文,然后说道。

在加尔文的背部,两团怪异的隆起在不断的动来动去。里德的心跳快得吓人。

哪怕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当里德解开了加尔文的衣服并且在看清楚后者背上的东西后,他还是心跳如擂,呆滞了片刻才恢复了正常的思绪

那是一对翅膀。

最开始的时候那对翅膀非常小,大概只有成年人巴掌大小,但是形状非常优美——是那种你一旦看到便知道这应该出现在天使背脊之上的翅膀。

如同初雪一般纯洁而雪白的羽毛覆盖在翅膀之上,随着加尔文激动的情绪,那对翅膀不断地挥动着,一些细细的羽绒散落在沙发上。

“哦,上帝啊。”

红鹿捂住自己的嘴,他的眼眶因为过度的激动为微微潮湿,他几乎快要流下眼泪。

他下意识地探出手,轻轻地,包含畏惧地抚上了那洁白无瑕的翅膀——羽翼摸上去异常的柔软,温热,有着云朵一般的触感。

而就在红鹿抚上自己背上的那对翅膀的瞬间,加尔文差点尖叫起来。

他的翅膀异乎寻常的敏感,他甚至可以感受到红鹿指尖上那指纹的凹凸。过于强烈的冲击让加尔文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只能本能地抱着自己的膝盖整个人蜷缩成婴儿的姿势。

“不要……不要碰我……”

他觉得自己在吼叫,但实际上他只发出了一声支离破碎的低吟。

那对翅膀,在他下意识的控制下覆在他的背上一动不动,若是它们能够再大一些,它们大概会将加尔文整个身体的紧紧地包裹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

红鹿迅速地收回了手。

他捂着自己的嘴好遮盖住自己因为狂喜而有些扭曲的表情。

然后他缓慢地顺着沙发的边缘滑到在地,这个姿势迫使他只能跪坐在地上。

他仰着头虔诚而炙热地凝望着惊慌不已的加尔文。

不需要解释也不需要解说,加尔文俨然已经知道自己身体上发生了什么。

“是……是翅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加尔文终于恢复了一些神智。他侧过头看向里德,整个人微微发抖,与红鹿截然相反的情绪占据着他的身体,他喘着气,低声地问道。

“是羽翼。”

他听见里德沙哑地回答道。

“你的羽翼生长了出来。”

里德重复了一遍。

……

“天使——天使——天使降临——降临——”

在距离蓝宝石皇家酒店数千公里之外的某处“天使小镇”,一间完全无光的封闭房间里,一个男人忽然绷紧了身体发出了狂乱的呼喊。

他用手抓着自己的胳膊和脸颊,不断地在地上翻滚,痉挛。

他的指甲很快就在自己的皮肤上划出道道血痕,但他却像是完全没法感觉到疼痛。几秒钟之后,他身体的抽搐停止了,但他身上的疯狂气息却丝毫没有淡去。

“祂回来了。祂没有抛弃我,多么仁慈,多么怜悯……”

他在地上打了一个滚,然后坐了起来,他不断地发出喃喃自语。

片刻之后,房门外传来了其他人的声音。

但厚重的石壁,还有那异常宽厚结实,几乎可以媲美金库大门的铸铁闸门却将那些声音稀释成了模糊一片的噪音。

沉重的铸铁门缓慢地被人推开,那古老的门轴发出了尖锐的摩擦声。

一道光线斜斜地自门缝中射入室内,那纯粹的黑暗终于褪去了。

这是一间相当封闭的房间,即便是中世纪的地牢跟它比起来都可以称得上是豪华。房间是由最粗犷的石块草率地堆砌而成,即便是漫长的岁月也没有让其嶙峋的表面变得稍微光滑一点。

因为没有设置窗子外加空间狭小的缘故,这里头的空气非常浑浊,散发着难闻的臭气。

室内没有设置任何可以让人安歇的地方,即便是平躺在地面上,那凹凸不平又异常粗糙的地面也会让人觉得自己平躺在了那唤作铁处女的刑具之中。可低矮的空间却又让身居其中的人完全没办法自立身体。

简单地来说,只要进入这间房间,里头的人便只能半弓着身体,得不到任何安歇。与此同时,他还得于房间里的潮湿与阴冷做漫长的斗争。

任何人,只要还有正常的神智,在看见这间石室时,都会理所当然地认为它是刑房。

而一个惨白的人影,此时正蜷缩在石室之内。

光线的射入让他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哀嚎,他就像是穴居动物一般朝着石室黑暗的角落退了退。

“圣子大人。”

可是,从石室之外传来的呼唤显得异常的恭顺和谦卑。

发出声音的是一名身穿黑袍的高大男性,他的身材非常高大,年纪已经很大了。他长着一张相当慈祥的脸,这张脸让他在竞选和上电视访谈时显得格外有说服力。而若是按照正常的渠道想要与他联系,需要至少提前半个月预约。然而现在,这名老人却匍匐在肮脏而狭小的石室外,他的额头一直抵到了地面。

“呜呜呜……”

那个苍白的影子在阴影中发出了疯癫一般的呜咽。

可那位在民众中充满了权势的老人却异常敬畏地瑟缩了一下肩膀,他将身体压得更低了,干枯的嘴唇颤抖着,许久才小心翼翼地,如同古代没有任何人身权利的奴隶一般继续朝着“那个人”低语。

“伟大的,崇敬的,至高无上的圣子大人啊,我们在地上的光,我们的拯救者与赐福者……请宽恕罪人如我对您的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