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觉得这其实也不错?”
加尔文忽然转过头看向维吉利,他幽幽地说道。
维吉利摇了摇自己的嘴唇,露出了自己的小虎牙。每当他做出这个小动作时,他都显得有些稚气。
过往的加尔文总是忍不住对这样的维吉利感到心软。
“也许?我说不准,毕竟我只是我,而史密斯一家,他们是另外的人。但既然我也不是史密斯一家,你也不是史密斯一家,那么为什么你要率先对他们接下来的生活下定义,肯定他们一定会很糟糕?那家人可是连一点负面情绪都不会产生的人——好吧,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这么难过。”
维吉利的话因为加尔文身上弥漫出来的低气压而越来越小声。
到了最后,维吉利口中只剩嗫嚅。
“我的‘力量’也觉得将他们转换成这样的怪物不错……”加尔文将额头抵在玻璃窗上,他精疲力竭地说道。
“我觉得它……它仿佛也跟‘门’一样,有着自己的意识与想法。”
维吉利握住方向盘的双手关节一白。
“等等,你是在说……”
他听上去仿佛在畏惧着什么,以至于甚至没有把话完全说全。
“我不知道,维吉利,我真的不知道,”加尔文的目光变得越来越空洞,他的翅膀像是感到害怕了一样,紧紧地贴在他的肩膀上,像是想要将他整个人合围起来,“我觉得我只是不小心,我没有办法控制那种‘力量’,它太强大了,太冰冷了,当我企图唤醒它的同时,我觉得我自己也快要被它吞没了。我……我觉得实际上,史密斯一家是那种力量选中的试验品。”
而那种“力量”无比欣喜于这种改造。
话音落下的瞬间,加尔文只觉自己身上的寒意更甚,他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哦,该死,这听上去可真是糟糕。”
维吉利嘀咕了起来。
车子在夜色中开上了高速公路,这钢铁机器吞噬着汽油,将加尔文与维吉利飞快地载入了更深处的夜中。
至于史密斯一家所在的那间别墅连带着其中已经异化的主人已经彻底地消失在了远方。
维吉利和加尔文在半路上找到了一家小而简陋的公路酒店停了下来。
加尔文太冷也太累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抵达那小而破的房间的。
如果说这一天终于有什么好事……唯一的好事……那就是进入房门后,加尔文竟然在破旧的办公桌下面发现了一个小小的,仿佛随时会爆炸起火的迷你冰箱。
在冰箱里放着几瓶廉价伏特加。
写着“收费”字样的纸条张牙舞爪地贴在冰箱的门上。
“谢天谢地。”
已经快要被头痛和自我愧疚折磨到精神崩溃的加尔文可不会在意威士忌廉价亦或者不廉价。
他第一时间打开了那瓶酒,然后抬起头咕噜咕噜地将那冰凉的酒液灌入了自己的喉咙。
那酒精在他的胃里燃起了一小团火。
“嘿,加尔文,等一下——你会把自己灌醉的。”
维吉利忧心忡忡地看着加尔文,发出了柔弱的劝阻。
加尔文红着眼眶直勾勾地瞪着他。
“我需要这个,”加尔文晃了晃酒瓶,然后说道,“我好冷……”
“冷?”
“很冷。”
涟漪,“力量”留在加尔文体内的涟漪依然没有停止波动。
加尔文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要被冻僵了。
他毫不犹豫地将酒瓶里剩下的酒液全部喝了下去,然后他踉踉跄跄,精疲力竭地朝着床上倒了下去。
他背上的翅膀从用于伪装的大衣之下伸展出来,雪白的羽毛上散发着细小的微光。
那微光正在按照加尔文呼吸地节奏明明暗暗地闪动。
“加尔文……”
维吉利显得十分手足无措。
至少,他看上去是那样。
他走上前去,将那件超级宽松的大衣从加尔文的身上扯了下来。
加尔文的翅膀更加紧密地覆在了加尔文的背上。
“好冷……”
不过是短短一小段时间,加尔文的意识却已经模糊。
他的身体在翅膀之下蜷缩了起来。
他不知道的是,在床边的维吉利目光是多么幽深……
“我可怜的小鸽子。”
维吉利低声地呢喃道。
他慢慢地俯下身,躺在了加尔文的身边。
感受到了维吉利的身上的温度,加尔文无意识地朝着他的怀里挤过去。
第210章
如果加尔文此时还有哪怕一丁点的正常思维的话,他永远都不会跟自己身边绿眼睛的男人做出这种亲密的举动。
因为此时此刻,低头端详着加尔文的那个男人的眼神,绝不可能是维吉利会有的眼神。
他的瞳孔漆黑而深邃,宛若深渊,但同时又像是有黑暗的火焰,在他的眼底深处燃烧。
“嘶嘶--嘶--”
汽车酒店房间里那廉价的白炽灯发出了无规律的电流声,原本就已经很昏暗的光线在隐有磨损的墙面上印出了微微扭曲的影子。
“维吉利”贪婪地看着自己怀里的人——有着绝美容貌的消瘦青年,背上的翅膀在簌簌颤抖。
加尔文已经昏睡了过去。
他的眼底有一片很深的青色,即便是在睡梦中依然在本能地紧皱眉头。这些天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让他精疲力竭,没有一丝喘息的余地。
“我的宝贝儿,真可怜啊。”
“维吉利”低语道,他伸出一根手指,沿着加尔文沉睡的脸庞缓缓滑落到肩膀处。
“不……”
加尔文仿佛在冥冥中感觉到了什么,半昏迷的他依旧眼睛紧闭,脸上的神色却“维吉利”靠近的瞬间变得更加紧绷和难受。
他发出了含糊不清的低语,虚弱地向后退了退,仿佛这样就可以躲开“维吉利”的手指。
“维吉利”咧开嘴笑了起来,身上散发出来的黑暗气息让整个房间显得愈发暗淡。
“真可怜,但是也真可爱。”
“维吉利”说道。
紧接着他朝着加尔文的嘴唇吻了过去。
不……那或者很难说是一个吻。
毕竟没有什么人在亲吻自己的恋人时会带着这样扭曲而浓厚的黑暗,就像是下一秒钟,他就要因为过于不满足而将怀中的青年吃到肚子里去一样。
字面意义的上的那种“吃”。
伴随着“维吉利”的一系列举动,这间房间里顿时腾起一层濡湿粘稠的水声。
缠绕在那声音之上地,自然还有加尔文痛苦的呜咽。
“不要……不……”
两行眼泪缓缓地顺着他的眼角滑落。
但“维吉利”当然不可能真的放过他。
“你不是说你很冷吗?”
“维吉利”凑在加尔文的耳边轻声说道。
在这一刻他身上的气质忽然发生了离奇的转变,他的神态变得平静和柔和,但那极为富有磁性的声音却更像是里德。
果不其然,几乎是在同时,原本对“维吉利”充满了抗拒的加尔文身体再一次地放松下来。
也许是因为危机感,又或者是里德与芙格的气息,他挣扎着从昏睡的深渊慢慢地爬出来了一点。
他痛苦地睁开了朦胧的眼眸,迷迷瞪瞪地看着身边的男人。
“是你吗?芙格……里德?你回来了。”
加尔文依然觉得很冷,非常冷。
“维吉利”朝着加尔文点了点头。
明明“维吉利”什么都没有说,但加尔文却像是得到了什么保证一样放松了自己。
“我做了一个噩梦,我梦到你……你被……”
越是说到后面,加尔文的声音就越是模糊。
而他身边的男人只是用手抵住了他的嘴唇,然后摇了摇头。
“只是一个梦而已,亲爱的。”
加尔文最后看了一眼“维吉利”,然后重新地睡了过去。
而“维吉利”也慢慢的伏在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