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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活(43)+番外

作者: 阿姑不弃坑 阅读记录

“你打不过阿城,为何动手?”韩歧皱眉道。

春花垂首,高大的身躯隐藏一些难掩的情绪,道:“你恨我主子,他才敢辱我主子,难不成我要等王爷为我们主持公道?”

全王府的人都知道那偏苑禁脔是韩歧最恨的人,连韩歧也是这么认为的。

五年的习以为常,韩歧想不出借口用来不恨林迁南,他道:“你要去找他?”

“王爷是不是觉得很可笑,”春花掸去衣衫沾染上的泥土,“我一个奴才,想不自量力的去皇宫救他。”

韩歧道:“你自行离去吧,不要去皇宫,去你该去的地方,这里的纷争,不是你能参与的。”

春花眸中的光亮了亮,道:“你知道了什么?”

“从正门走,至于林迁南,你无须管,本王自有决断。”韩歧转身而去。

春花在他身后道:“五年前的事,我不了解,若王爷真的恨他,那就杀了他,但请王爷留个全尸好生安葬,别让他再受苦。”

韩歧脚步停住。

皇宫的慎刑司里关的都是犯了事的宫人,他被关在最里面的一间。

牢房里昏暗无光没有活人愿意光顾,林迁南住进来自然会受到鼠蚁虫蛆们的热情款待。

末间虽然清净,但阴冷潮湿,白昼听着犯人们哀怨的呻/吟便得过且过,到了夜里,湿凉的薄被盖在身上如盖了层霜,动一动连骨头都疼得厉害。

到了饭点,一双双骨瘦嶙峋的手从栏杆中伸出,如何牲畜般等着狱吏挨个送去吃食。

“吃饭了。”狱吏递进来一碗没有油水的冷饭。

“多谢狱吏大哥。”

林迁南丢下用在墙上刻字的尖锐石块,拿过饭碗,看了眼馊饭剩菜,一句怨言不发的吃了起来,末了还把碗筷摆好,等狱吏来取。

隔壁牢房从老鼠洞伸来一只手,是一个偷窃妃嫔首饰的宫女小乐,她送来了雪白的热馒头。

林迁南没有推脱,拿起就啃,“谢谢,你为何每顿都有馒头吃?”

“因为我有银子,”小乐声音听起来清脆悦耳,像林间的雀儿,“你快吃,特意为你留的。”

素昧平生的小乐顿顿会分他些食物,他问过理由,小乐说是因为他整夜整夜的在墙上刻字,她睡不着便想着把他喂饱了也许能让他消停。

刻字是林迁南的消遣,他睡不着亦不是因为饿的,听闻后,他夜晚便再不用石头消磨时光。

林迁南小口小口的把馒头吃完,道:“小乐,以你的品性,怎会进慎刑司?”他不信小乐会偷盗。

小乐道:“宫中的事我也搞不大明白,当时是大宫女偷了东西,需要人顶罪,一推二,二推三,轮到我头上,我便进来了,好在大宫女给了我些碎银子,但不多,过了这段时间我们都得挨饿了。”

“原来如此,”林迁南想到过类似的原由,“你想不想出去?”

“不想,”小乐想也不想的答,“她们太可怕了,我斗不过她们,迟早还会送回这里。”

似是入夜了,牢房里点起了幽暗的灯烛,几只老鼠在离他不远处徘徊,他把手伸过去,老鼠便尾巴连尾巴的找洞钻走。

他身上有毒,老鼠知道,老鼠不吃临近死亡的腐朽之人。

“啊啊啊啊!老鼠!”

“啪”地一声,老鼠的吱吱声不见了,几只老鼠的尸体抛出栏杆外,林迁南笑了笑道:“你倒不似寻常女子般娇弱。”

“那是!”

牢房里到了夜晚除了轻微的呻/吟,谁都是静悄悄的,也许是死了,也许是想储存气力等着第二天喊冤。

林迁南盖上潮湿腐臭的被子,他冻得四肢没有知觉,闭上眼什么也不想,竟是快睡着了。

他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

是在梦中吗?

睁开眼,一身夜行衣的韩歧出现在眼前,哪怕是模糊背影,哪怕是一双无情的眼眸,他也认得出来,他迷迷糊糊地笑了笑,仍是不知是梦是真。

“韩免没对你用刑。”韩歧摘下口罩,薄唇轻启,“你对霍亮说了什么?”

林迁南猛地睁开眼,甩开被子坐起道:“王爷?”

韩歧夜行至此,自是避开了所有的耳目,他捂住林迁南的嘴,压着嗓道:“你想让韩免知晓我到此处来了?”

林迁南挪开他的大手,呐呐道“你是来问霍亮的事的吗?我说了你能多陪我一会儿吗?”

他把姿态放得很低,好似是他在求着韩歧。

韩歧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颊,连那仅存的二两肉都消失了。

“嗯。”

“不行,你陪了我我再说,”林迁南用冰凉的指尖触碰他温热的手心,“王爷的话不做数,万一我说完了,你觉得我没用了,肯定又不要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不是弱受

第13章 第 13 章

韩歧感觉手心里的手太冷了,干脆握住。

“其实你无需来过问我,”林迁南道,“你有的是办法知道我对霍亮说了什么,何必费神来这儿呢?”

韩歧在他身旁坐下,“来看你死没死。”

林迁南静静地注视着他,“没有死你是不是失望了。”

不时有犯人的哀吟声传入,提醒他这里是不宜久留的皇宫慎刑司,他说不出话,他原想像曾经那样给出林迁南也知道的答案。

“没有失望,”韩歧眼睑微垂,“林迁南,我知道你不会死。”

林迁南冻僵的手被他捂热,连同心里也暖洋洋的,寒冬腊月天儿里什么都比不得他的一句慰藉。

他没有想过进了牢房还能再见到韩歧,更没想过能有片刻像现在这样祥和,少了争锋相对,有几分从前的味道。

“我想问王爷一句话,”林迁南眸中澄澈似能一眼看穿心底,“若我死了,你可否看在我服侍你两年的份上,将我的全尸寻回,葬在你百年后的陵墓旁?”

韩歧淡然地看着他,指腹在他的手背上抚动。

“我家人早不知被丢在哪块旮旯地了,”林迁南笑了笑,“烧了或草席一卷丢了,都不是我想要的归宿,你知道的,我喜欢你这么久,生虽能同衾,却不如死能同穴。”

林迁南见韩歧没有反应,以为他不同意,只好接道:“我没有想过躺在你身旁,那是你正妻的位置,若你不嫌,在陵墓外给我留个位置也好,总归我能守着你。”

“为何?”

“因为我喜欢你,你定然认为我在说假话,”林迁南把他的手拉到自己的胸膛,“王爷感受到了吗?它本来快不行了,见到你,它又活过来了。”

那是跳动的心脏处,证明他还活着。

“我说你为何会死?”韩歧指尖动了动。

林迁南的正经瞬间烟消云散,与他鼻尖挨着鼻尖,眼睛对着眼睛,“因为我的根不在这里,离了故土的花儿,折断了根茎,再美也只是昙花一现。况且你对我一点儿也不好,我不如死了。”

“你说过会一辈子守着我,”韩歧挑起他的下巴,“你先食言,怎可怨我待你不好?”

林迁南一愣,眼前的人已经吻上他的唇辗转反侧地啃咬,他环住韩歧的脖子,用力回吻。

“我没有食言,我……”林迁南欲言又止。

“不许再提死字,”韩歧道,“我恨你,但不希望你死,你的命不论是杀是留全是由我决定,你保护好自己,我会救你。”

韩歧在他的身上嗅到了一股异香,未曾多想,下腹一热,扯下他的腰带。

他的耳边响起少时对韩歧说过的话。

那是一场秋猎,十四岁的韩歧已有资历参加,皇后失势多年只能处处保全二皇子,小儿子自是兼顾不暇。

韩歧没有守卫,独自一人很是孤寂,林迁南本是与三皇子等人一起,见到骑着骏马往反方向而去的韩歧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小五,你怎么自己一个人?”林迁南遛定了马,问道。

此时韩歧早被健谈风趣的他收买,苦恼道:“他们不会带我玩儿,嫌我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