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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暴君一起重生了[修真](113)

然而他是不能不去的了,大事当前,他就算是做个样子,也要顺着对方的意思去做一做,好探出个虚实。

最后浮黎宫做出的决定是,直接派雪怀作为使臣,前去和单狐山的凤凰族谈判。

*

在那之前,雪怀先见了见云错,想把这件事解释清楚了,好好告诉他。

没想到这一见,刚好叫他撞见了云错发脾气搞人的场面。

他刚来到云错帐边,就见到里头踹出来一个人,接着是云错冰冷的声音:“滚。”

那被踢出来的是个年轻人,看着装仿佛还是个传信兵,被吓得眼泪直流,惨兮兮的。

雪怀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而后进入帐中找云错。

云错一见到他,就立刻楞了一下:“雪怀哥。”

语调马上软了下去,神情也非常自然地变得温柔,又有点乖的依赖感——只是还有点不确定的部分,像是怕他觉得他残暴不近人情,不太愿意让他看到这一面。

雪怀冲帐子外面扬了扬下巴:“怎么回事?”

云错沉声说:“这个人造谣,说你马上要跟凤凰族那个太子勾搭到一起了。又是这个人,我一定要让他死无全尸。挑拨离间我们两个人的人,我也要训斥一番,打发走。”

雪怀抿着嘴,没说话。

云错观察着他的神情,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立刻补充道:“我知道你会去,但是你是不可能变心爱上别人的,我相信你,雪怀哥,你说是吗?”

雪怀笑着过去抱住他:“我的宝贝说得对。”

云错在他肩头埋了一会儿,过会儿又问他:“那你过去了,那个人要你嫁给他,你怎么办?”

“不会的。”雪怀深知这个人的脾性,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红封的纸笺,“你看,我会给他送这个东西。”

云错的视线往下看。

那是一贴封得仔仔细细的请柬,大婚的请柬,写着他们两个人的名字,当中一个双喜字,底下纹着流云和花朵。

“我去邀请他来参加我们的大婚,云错呀,你看这样好不好?”雪怀笑眯眯地问他。

云错立刻面露喜色,而后又不动声色地压了下去,磕磕巴巴地说:“也,也好。你就去吧,路上小心,记得早点回来。”

雪怀继续笑。

云错又轻轻地咕哝着:“也不知道三生石修好了没有……”

一模一样的问话和祈愿,说得雪怀也心痒痒的。

他伸出手,勾住云错的指尖。

“肯定修好了,等我们都不忙了,偷偷再过去一次吧。”

雪怀脸有点红,“也是,你跟我都……这样了,还没去三生石上刻名字,这样太不好。”

第73章

第二天, 雪怀正式出发。

去单狐山的路程格外复杂漫长,处处都有阵法和仙障,还没到单狐山,但是就靠近凤凰族居所附近的小村落, 都花费了他们不少时间。

跟着雪怀来的人不多,是他自己从云错麾下挑的信得过的兵士。

当中, 昨日被云错从帐中赶出来的那个小传信兵也被他挑了过来。

起因是雪怀昨天凌晨离开云错的营帐, 正巧碰见这小兵还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见他出来了,还特别委屈地跟他哭诉:“大人,我真的没有故意造谣, 我只是跟君上说了, 说那个凤凰族的太子好像对您图谋不轨, 他就把我赶了出来……呜呜哇哇……”

雪怀一想云错那个性子,倒是真有可能曲解旁人的意思。他看这个小兵哭得可怜, 干脆也把他带上了, 就当往后在云错面前将功补过。

一路相处过来, 雪怀得知这个小兵的名字叫花青,修剑的, 也会一点高深的传音术, 比如万里传音定位,所以来这里做了斥候。

花青给他讲了许多听来的有关凤凰族传闻:“听说凤凰现在已经分家了,在天界活跃的那一批,已经和住在山里的那一批不是同一批人了,两边互相都看不上对方。比如浮黎宫白弈那一家人, 就认为山中的凤凰族太过于古板闭塞,而里面的人呢,又觉得他们和世俗同流呵护,有辱凤凰的高贵优雅,拉低了上古神族的格调……反正这些烂摊子,谁说得清呢?”

他讲起故事来很有趣,雪怀听得兴致勃勃。

夜里,又有其他斥候来报:“大人,最近魔族和凤凰族都无动向,倒是有人看见,有魔族已经迁出单狐山了。”

雪怀料定:“魔族估计还有个大动作,目前看来凤凰族的嫌疑倒是可以排除了,但是还不确定,可能是迷惑我们的手段。你先把这个消息带给云错和天庭,虚实如何,等我去试探了就知道。”

越是平和的时候,越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雪怀深谙这其中的道理,连着好几夜亲自值夜,有时候连饭都顾不上吃。

这天,他值着夜,就望见花青过来找他换班:“大人,明天就能到单狐山了,我来值夜吧,您好好休息。”

雪怀摇摇头:“正是因为明天就到了,今夜更要格外小心。”

花青看了看他的神色,也不勉强,只是说:“那我在这里陪着您吧,我给您烤只兔子吃,有我在这里,您也可以顺便眯一会儿。”

说完果然出去了片刻,再回来时提着两只肥美的兔子。

兔子被他握着,毫无反抗之力,花青有点高兴:“真乖,好容易就抓到了。”

花青三下五除二剥皮去内脏,架在篝火上烘烤,边烤着,边哼唱着不知名的小曲。

雪怀靠在篝火边,不知怎么的,心中突然泛起一阵寒意,可又想不出来这一股寒意到底出自哪里,好似如鲠在喉。

想着想着,他困意上涌,居然没控制住自己,闭眼打了会儿盹。

就在这须臾的半梦半醒间,他做了个梦。

梦里回到他十岁那年,他娘亲病重。

而他正迈着小短腿,努力抱着食盒,踮脚给慕容宓买东西吃。好不容易把那么沉的食盒全都塞进储物戒,他高高兴兴地走在路上,想着回去能哄娘亲开心,可是却被一个人拦住了。

那个人过来给他报信,风风火火的,低声说:“哎呀,好乖呀,雪少主。可是,你还在这里干什么,你娘亲走了啊?”

他太小,那人太高,看不清他的脸。

后面又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抱着一只刚刚被打死一次的小饕餮回家,路上又遇到一个人。

那人说:“真可怜,你娘走了,你爹也不要你了,另娶了其他女人,真可怜。”

那张面孔千变万化,最后变成隔壁沙华师兄,变成那个预言师,最后变成他身边这个小兵的脸。

*

“好乖。”

“就这么睡着了啊?真可怜。”

*

就在这一瞬间,雪怀拼尽一切力气睁开眼,陡生出无尽的恨意和愤怒,仿佛醍醐灌顶,烫热了之后从头浇下,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

醒来时,身边空空荡荡,只有一只兔子还放在烤架上,滋滋地冒着油,仿佛刚刚只是一梦黄粱,他自己烤了一只兔子,身边从来不曾出现过一个叫花青的小兵。

雪怀浑身紧绷,警惕地环视了四周一圈,打算去其他人的营帐内看看。

然而,只一眼,就让他浑身血液整个冻了起来,变得冰凉死寂。

他带来的二十个人,行走坐卧,或醒或睡,神态各异,都已经化成了灰色的雕像。

在那一瞬间被烧成飞灰,凝固不动,仍然维持着人形。风一吹过,就轻飘飘地塌了下来,散了。

这种情状,雪怀只在云错杀人时见过。

魔道十六重的功法发挥出来,焚尽万物,那时候也是一样的情况,天地都变成了死寂的烟尘,轻轻一碰就泯灭无痕。

那个人来找他了,这次就是如此清楚明白地找到了他身边,杀了他身边所有的人。

这是无声的挑衅、嘲弄与讽刺。

笑他至今不知道敌人是谁,笑他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