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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妾身邀你扛牌坊(163)

作者: 梦中说梦 阅读记录

郑娴儿本待要走,闻言又顿住了脚步,讶然追问:“你怎么会这样想?”

那茶客大为惊讶:“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郑娴儿否认得很直接。

先前那女客坐了回去,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男客的脸上红了红,似乎有些气急败坏:“怎么可能不是?你做贞妇,受朝廷供养,又体面又尊贵,怎么可能自甘堕落……”

“因为他好看啊。”郑娴儿含笑,轻声嘀咕道。

偏那茶客耳尖听见了,脸上便涨得更红了。

郑娴儿粲然一笑,转身出门。

外面,马车早已在等着了。

郑娴儿在门口略站了一站,看见对面的清韵茶楼依旧大门紧闭,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这时,身后的议论声又响了起来。

有人说“楼五公子由羽林卫亲自护送进京,可见新帝重视,今后平步青云已是注定”。

有人说“那人品性未必上佳,才华却必然是有的”。

有人说“有才无德才叫糟糕,今日能私通寡嫂,来日未必便不能弑君弑父”。

还有人说“若是先前那些传言不假,这位楼五公子怕是新帝的大功臣了,进京之后财帛美人自然消受不尽”。

不知是谁低低地叹了一声:“自古都说痴心女子负心汉,天下男子还是薄幸的多!京城里有荣华富贵,有财帛美人,只怕家里这一位难有好下场啊!”

“奶奶。”小枝扯了扯郑娴儿的衣袖。

郑娴儿低笑一声,上了马车。

回到缀锦阁,程掌柜便迎了上来,笑道:“京城里的榜文终于下来了,列了伪帝二十八条罪状,终身圈禁。新帝选在春龙节举行登基大典,改年号为‘正定’,今年便是正定元年。”

“今天才来,可真够慢的!”小枝笑了一声。

程掌柜点头附和,又继续道:“给咱们桑榆县的还有另一道旨意,说是黎县令在褚仲坦反诗一案之中滥用刑罚、屈打成招,险些酿成大祸,着押赴京城与路思礼一同受审。咱们桑榆县如今没有县令,政事都交给县丞处理了。”

郑娴儿一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黎县令也要去京城受审?”

程掌柜笑得很开心:“这不是好事嘛!”

“确实是好事,”郑娴儿勉强笑了笑,“只可惜了黎赓那个书呆子。若是他父亲获罪入狱,他的前程也就毁了。”

“那也是他活该!”小枝在旁边嗤笑了一声。

郑娴儿摇头苦笑一声,又叹道:“果真还是改天换地了啊……”

程掌柜陪着她一同进了后院,低声说道:“如今城中议论纷纷,都在传说褚先生那桩案子是伪帝排除异己的手段,还说褚先生和门下弟子早已在为新帝效力,年前席卷天下的那些流言,就是褚先生和弟子们的手笔。”

郑娴儿进屋坐下,笑道:“若传言是真,咱们桑榆县的那批书生,前途不可限量啊!”

“是啊,”小枝接道,“一下子出去那么多从龙之臣,咱们桑榆县的前程同样不可限量呢!”

程掌柜陪着笑了两声,眉头却没有舒展:“东家就不担心?”

“担心什么?”郑娴儿反问。

程掌柜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道:“京中风起云涌,五公子他可是卷进这风浪的正中间去了!”

郑娴儿抿嘴笑道:“他既然敢卷进去,就该有随时被淹没的觉悟,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与其担心他,我倒更愿意担心咱们自己的生意——让你进新货,你安排得怎么样了?”

程掌柜忙道:“伙计们已经去了,两三天内一定能办妥。还有……东家不在的时候,店里来了两拨客人,伙计觉得生意做不成不吉利,就把东西按进货价卖了。四尺细棉布、一支鎏金簪子,都是不值钱的东西。”

“做得不错。”郑娴儿笑着赞了一声。

有客人进门便是好事,赚钱倒不用着急。

程掌柜的脸上松了一松,随后又笑叹道:“总算是起死回生了。”

“先别高兴得太早,”郑娴儿揉了揉眉心,“缀锦阁不同于茶楼。咱们的客人多是富贵人家的太太小姐,把名声看得比命还重要的。如今我的名声糟得很,她们怕受连累不敢上门也不是不可能。”

程掌柜闻言,果然又现出了愁容:“二山子他们也是这么说。这两天楼家的案子没事了,那些寻常路人已经不再绕道而行,可是富贵人家的太太小姐们还是不肯往这边走。”

“情理之中。”郑娴儿轻敲桌面,笑了一声。

小枝急了:“那咱们怎么办啊?”

郑娴儿不慌不忙:“你急什么?茶楼的生意很快就能恢复如常,咱们这里那些普通的东西也能卖得出去,还有什么好焦躁的?难道离了有钱人家的太太小姐们,咱们就活不下去了不成?”

“可这样下去毕竟不是办法啊!”程掌柜忧心忡忡。

小枝叹道:“上一次起死回生,是因为奶奶的刺绣受了伪帝的赞赏,这一次——如果新皇帝也能有点动静就好了。”

在场几人都觉得这丫头简直是在说疯话。

郑娴儿却拧紧了眉头,若有所思。

让新皇帝为缀锦阁说句话?这似乎是异想天开,但——她为什么莫名地觉得并非不可能呢?

苦思许久,郑娴儿始终没想起自己的这份自信是从何而来,只得摇头笑道:“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咱们的生意需要慢慢做,时候到了自然就好了。”

程掌柜答应着,退了下去。

郑娴儿顺势也就撵走了丫头们,自己回房坐了下来。

她的枕下藏着一副未完成的刺绣,正是先前曾经被楼阙抢走的那幅园林风景。

这东西辗转又回到了她的手上,楼阙竟也没有向她提起,莫非忘了?

想到那些茶客们的闲言碎语,郑娴儿终于还是难免有些担忧。

京中风物繁华,美人如云啊!

先前她有些疑惑,不知他为什么那样急着走,刚才听到程掌柜的话便想明白了。

二月初二春龙节,新帝登基。

他今日启程赴京,快马加鞭刚巧能赶得上。若是迟了一日,恐怕就错过了。

记得那天乘车回府的路上,葛丰曾经说过,是新皇帝命楼阙三日内启程赴京?

莫非,是那新帝希望楼阙赶得上春龙节的登基大典吗?

这个想法似乎很荒唐,但又奇异地能够自圆其说。

所以……

郑娴儿一时呆住,心里有些乱。

这时,廊下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春杏的声音在外面急急地道:“奶奶,太太来了!”

郑娴儿一惊,站了起来:“太太来这里做什么?”

她话音未落,外面已响起了楼夫人的声音:“你不肯回家,我只好亲自来见你了!”

郑娴儿忙迎上去,脸上却挤不出笑容。

楼夫人扶着瑞儿的手进了门,在堂屋里坐了下来,四下打量了一番:“你这里倒也布置得不错,难怪不急回家。”

郑娴儿示意小枝送上茶来,赔笑道:“两处店铺的生意都需要重新筹划,难免有手忙脚乱的时候,一时腾不出工夫来回府,倒累得太太亲自跑这一趟,是我的罪过。”

楼夫人“嘿”地冷笑了一声:“你在为楼家打理生意,我岂能怪你!”

郑娴儿抿了抿嘴,低头不语。

楼夫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拉过了她的手腕:“还疼吗?”

郑娴儿终于扯出了一丝笑容:“已经消肿了,没那么疼。只是这几天还使不上劲,拿不得绣花针。”

楼夫人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其实,你大可不必把所有的事情都扛到自己的肩上!”

郑娴儿歪了歪头,露出一个问询的表情。

楼夫人摩挲着她的手背,笑叹道:“这大半年,楼家里里外外的事都是你在操心,虽说你自己喜欢,可毕竟也显得我们太不像话了。先前倒还好,如今你怀着孩子,岂能依旧让你这般操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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