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公子,妾身邀你扛牌坊(179)

作者: 梦中说梦 阅读记录

闹得郑娴儿一头雾水。

楼阙牵着郑娴儿入席坐下,笑道:“还‘回来就好’呢!这次她任性胡闹,一声不吭就独个儿跑来京城,害得母亲为她担忧,实在太不成话!”

楼夫人忙擦了擦眼角,露出笑容:“话也不能这样说。我和你父亲虽然忧心,却也知道郑氏不是任性胡闹的人。她卖掉店铺提前进京,想必是为了生意上的事,你不可过分责怪她!”

“那是母亲偏疼她了。”楼阙冷哼了一声。

郑娴儿一会儿看楼阙,一会儿看楼夫人,心下直怀疑自己前一阵听戏听得太多,把戏文记混了。

这时楼夫人又牵起了她的手,怜惜地摩挲着:“独个儿在外头,受了不少委屈吧?你看看你,肚子那么大了,怎么身上还是没几两肉?看着怪可怜人的!”

郑娴儿虽闹不清状况,面上却半点也不显,笑得十分真诚:“太太不必挂心,我能照顾自己的。”

楼夫人仍牵着她的手,不肯放:“回回都这么说,我可没见你哪回是认真照顾自己了的!昨儿我听人说你又去戏园子里闹事了?这么大的月份了,折腾什么?”

这时旁边一个圆胖的女人忽然掩口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地道:“太太怕是听错了?我怎么听见说‘缀锦阁主人’不是去闹事,而是捧戏子去了?据说是一下子赏了那个骆什么的五千两还是一万两来着?还是我听岔了,有人说是五万两?现如今满城都在赞叹那缀锦阁主人财大气粗,人人都说那缀锦阁主人若是个女子,说不定能成就一段佳话呢!”

楼夫人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

郑娴儿盯着那圆胖女人看了半晌,好奇地问:“太太,这位婶子是哪家的?是老爷旧年故交的女眷吗?”

那女子没等她说完已气得青了脸色。

小枝忙在旁笑道:“我看着这位……有些面熟,倒像是先前二爷房中锦香姑娘的模样。”

郑娴儿闻言,惊愕地瞪大了眼睛:“锦香?!天呐……锦香姑娘,你怎么会变得这么……哈哈,怪我眼拙,怪我眼拙!”

锦香的脸色青了又青,看上去似乎要站起来掐架,身子却是半点儿动作也没有。

她身旁那丫头还是郑娴儿昔日买来的,此时忙躬身回道:“锦香姑娘孕中贪吃,身子难免圆润了些。岂是人人都有奶奶这样匀称健壮的好身子呢?”

锦香见那丫头跟郑娴儿熟络,本待发怒,听见“健壮”一词又舒心了些,于是压下怒火冷笑了一声:“嘿,健壮!”

郑娴儿不以为意,仍作淑女模样柔柔地笑着:“我是个劳碌命,哪有锦香姑娘那样安居养胎的好福气呢?”

楼夫人闻言立刻咳道:“当日阙儿一走,我便劝你回府安心养胎,你只不肯!”

郑娴儿抿嘴笑道:“太太疼我,我自是知道的。只是府里用钱的地方多,生意上的事岂敢耽搁了?”

锦香捏着嗓子,阴阳怪气地问:“这么说,进戏园捧戏子也是生意上的事了?”

没待郑娴儿答话,安姨娘已在旁笑道:“这还真是。太太和我们原想着奶奶或许已经提前进了京城,因此进京之后便一直在打听缀锦阁的消息,先前人人都说没有这么一家店,谁知一夜之间,缀锦阁已是人尽皆知了!”

楼夫人赞许地点了点头:“这扬名的法子虽说怪了些,成效倒是十分可观的。”

郑娴儿笑着逊谢了一番,与楼夫人和两位嫂嫂叙了别来之情,气氛倒是其乐融融。

楼阙略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到前面去找楼老爷子他们说话去了。

楼夫人揉了揉眉心,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

瑞儿忙问:“宾客应当不会这么早就来,太太可是要歇一歇?”

楼夫人点点头,向郑娴儿道:“你也是车马劳顿来的,不必在外头枯坐着了。我屋里宽敞,你跟我进来略歇一歇再出来也好。”

郑娴儿知道她有话说,当下也不多言,平静地答应了一声便跟着走进了内室。

一进内室,楼夫人立刻沉下了脸:“你,好本事啊!”

郑娴儿扶着肚子慢慢地坐了下来,神色淡淡:“‘好本事’不敢当,但保命的本事总该有一点的。旁人不给我留活路,我又不甘心自己爬进棺材里去,除了求自己,我还能求谁呢?”

楼夫人气得攥着手中的佛珠连连敲桌:“胡闹,胡闹!你阴阳怪气的在说谁?谁不给你留活路了?分明是你不给我们留活路!”

郑娴儿静静地看着,直到敲桌的声音停了下来,她才不慌不忙地道:“我从来没想过要跟谁过不去,倒是太太你——你心里在谋算什么,真以为旁人都看不出么?”

楼夫人用力把佛珠扔了出去:“那你说,我在谋算什么?!”

郑娴儿失笑:“太太,有没有人跟您说过,您其实真的不够聪明?‘心术’这种东西,玩得好了可以算人心谋天下,玩得不好只能误人误己罢了。”

楼夫人深呼出一口气,坐直了身子:“不错,要论阴谋诡计,我确实不如你!”

“错了,”郑娴儿摇头,“不是太太玩不过我,而是我根本不想陪您玩这些。有自家人在窝里斗来斗去的工夫,我还不如多到街上去转转,想法子赚几个钱。”

“自家人?”楼夫人眯起了眼睛。

郑娴儿看着桌角,浅笑:“是啊,自家人。自家人有什么话不能明说,一定要装模作样拐弯抹角?太太想要我腹中的孩子顶三房的香火,而我不肯——一句话就能说明白的事,何苦要费那么大的周章,费尽心机装作为对方考虑的样子!今日我便是要说明白了:我不喜欢别人打我孩子的主意,太太也不行。还有,三房的香火我不管,您生气也没用,我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听她说完,楼夫人沉默地坐了许久,终于沉着脸冷哼了一声:“看来,我的心思确实藏得不够好!”

郑娴儿不客气地道:“岂止不够好,简直糟糕至极!您想要什么,明明白白地说出来未必不能如愿,谁要您偏耍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平白令人生厌!”

楼夫人立刻追问道:“若我当初明白说要你的孩子,你会答应?”

郑娴儿毫不迟疑地道:“当然不会。”

“哼!”楼夫人愤怒捶桌。

郑娴儿看了她一眼,不慌不忙地补充道:“但至少那样不会让我讨厌你。”

楼夫人怒问:“所以,你现在讨厌我了?预备报复我了?”

“太太这话是从何说起。”郑娴儿笑了一声。

楼夫人转过脸来,死死地盯着她:“你瞒着府里卖掉店铺离家私逃,不就是为了让我们无法向阙儿交代?待我们进了京,你立刻就找到了他,背地里怕是没少向他诉苦告状吧?你既然口口声声说是一家人,又何必对我们用这样的心思,何必要害我们母子离心!”

“太太又说错了,”郑娴儿微笑道,“我从未主动对您用过什么心机,更不打算害您与桐阶母子离心。当初在桐阶赴京之前,我便已经决定把店铺挪到京城来开了。这个决定跟您是否算计我威胁我都没有关系,跟您有没有扣留桐阶写给我的书信没有关系,跟您肯不肯把桐阶高中状元的事告诉我也没有关系。”

楼夫人不信她的话:“如果是一早的决定,你为什么不提前跟家里说?”

郑娴儿摇摇头,微笑不语。

人一走你就上门算计我威胁我,后来更是连缀锦阁的伙计都不许进楼家的门,谁还上赶着往你的脸前凑啊?

楼夫人似也知道自己问得毫无道理,这句话之后便沉默了下来。

室内静了好一会子,楼夫人疲惫地斜靠在了软榻上:“就算你要进京,也不该这样闹得人尽皆知!你在哪里跟阙儿相认不好,为什么偏偏选在戏园子那种地方?你知不知道阙儿的名声刚刚好了一些,如今又彻底被你败坏了!你素日任性,阙儿纵着你,我也不好多管,可你什么时候能为他想一想!”

上一篇:离朕的龙床远一点 下一篇:第三人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