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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妾身邀你扛牌坊(216)

作者: 梦中说梦 阅读记录

“好!”郑娴儿仰头一笑,听话地换上了出门的衣裳。

楼阙果然遵守诺言,抱着她出门上了马车。

“去哪儿?”郑娴儿好奇地问。

楼阙没有答她的话,神色黯然,显得心事重重。

郑娴儿等了许久不见他开口,有些急了:“喂,你不说话,莫非是要把我拉去卖掉不成?”

楼阙被她逗得绷不住笑了,满腹的心事倒去了大半。

马车停下来的地方,是一座很富丽的大宅。朱红的大门上方,高高地悬着“公主府”三个字。

郑娴儿愕然:“公主府?你带我来见清宁公主?”

楼阙仍旧弯腰抱起她,摇头:“清宁尚未出嫁,没有公主府。这里是许多年前……静纯公主的住处。”

郑娴儿皱眉想了想,确定自己从未听说过这么个地方。

楼阙抱着她迈进那道朱红的大门,叹道:“静纯公主有个女儿,名唤‘安平’。”

“哦——”郑娴儿恍悟,“这是我外婆的家!”

楼阙点头,一路抱着她走了进去。

这座院子收拾得还算干净,但目之所及都看不见什么人,因此难免显得有些荒凉了。

楼阙看见郑娴儿一脸疑惑的样子,便向她解释道:“静纯公主仙逝以后,陆家的人便不住在公主府了。这座院子只有公主昔年的一些老仆在看守打扫,因此看上去有些荒凉。”

“陆家又是谁家?”郑娴儿一头雾水。

楼阙极有耐心,微笑着向她解释道:“就是你外公家。安平郡主姓陆。”

“这样啊。”郑娴儿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像在听别人家的事。

穿过两进院子进了小花园,楼阙便找了一座亭子把郑娴儿放了下来:“你有没有发现这座院子有什么地方与众不同?”

郑娴儿想了想,笑道:“太荒凉了嘛!我看这院子还好,为什么后来不住人了?荒在这里多可惜啊!”

“因为……”楼阙的神色有些怅然,“陆家已经辞官还乡,不管是伪帝还是父皇,都不愿意把这座院子赐给别人居住。”

郑娴儿不解:“怎么又一个辞官还乡?我外公辞官还乡也是有原因的吗?那我外公还在不在人世?”

楼阙笑道:“陆家是真辞官。我朝律例驸马不得担任六部要职,所以你的外公官职不高,一生不得志。陆家旁人倒也有做到一二品大员的,但二十年前诸王夺嫡、朝政废弛的事让陆家人心灰意冷,已经举家辞官发誓永不入京了。”

郑娴儿安静地听他说完,若有所思。

这时有个老仆送了热茶和点心过来,偷偷用眼角看着郑娴儿,神色激动。

楼阙皱眉道:“你先下去。若要叙旧,过一会儿再说。”

老仆恋恋不舍地退了下去,楼阙便向郑娴儿解释道:“那是昔年服侍过安平郡主的旧仆。”

郑娴儿抬头看着他:“你把我带到这里来,是要给我讲一个很漫长的故事吗?”

楼阙笑了笑,有些勉强:“故事不算漫长,但……有点麻烦。”

郑娴儿起身走到长石凳边,背靠着栏杆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坐好,仰起头来:“你说吧,我听着!”

楼阙失笑,跟过去坐在了她的身旁:“除了荒凉之外,你有没有看出,这园子还有别的什么特点?”

郑娴儿四下张望了一番,笑道:“这地方说是花园子,可是根本没种多少花嘛,倒是梧桐树一片一片的,打眼一瞧全是大叶片子!”

“就是这样了。”楼阙低低地叹了一声。

郑娴儿有些疑惑:梧桐树多,算是“特点”吗?

可是梧桐树根本不稀罕啊!她还记得早年在娘家的时候,院子里也有不少梧桐树的。每年春天开花季节,甜得发腻的香气能飘出几条街去,浅紫色的梧桐花落到地上,好看得很。娘亲在世的时候喜欢捡一些梧桐花回来洗净了熬粥喝,或者晒干了用来泡茶……

公主府的人应该不稀罕用梧桐花弄饭吃泡茶喝的,所以开花时节那些梧桐花应该能铺满一地吧?

这样想想,郑娴儿倒有些向往了。

此时花期已过,郑娴儿看着园子里的青石小路想了许久,终于笑道:“我娘应该很喜欢梧桐树。”

“是。”楼阙叹息。

郑娴儿转过脸来看着他。

楼阙抓过她的一只手,与她十指相扣,叹道:“安平郡主很喜欢梧桐树,也很喜欢弹琴,所以给她的孩子取名叫作‘桐君’,虞清英逃亡途中的化名也是叫作‘焦桐’。”

“原来是这样啊!”郑娴儿感叹了一声。

片刻之后,她忽然瞪大了眼睛:“你的表字叫‘桐阶’,应该跟我娘没什么关系吧?”

楼阙拉她站起来,指着远处一座精致的小楼给她看:“那里曾经是安平郡主的住处,楼前遍植梧桐树,开花时节桐花落满台阶。”

“然后呢?!”郑娴儿听得有些迷糊。

楼阙叹道:“当年老太后——就是你母亲的外祖母——恰在开花时节来过一次,赞叹不已,回宫之后便作诗记叙所见所感。诗中有‘桐阶便是天仙路,何必崎岖上瑶台’两句,被好事者传至宫外,文人士子广为传唱。后来,‘桐阶’二字便成了典,用以代指美人,也有用来描写天家富贵的。”

郑娴儿用她那没多少墨水的肚子想了半天,笑了:“‘桐阶’代指美人?所以,别人喊你‘桐阶’的时候,差不多也就等于是在喊你‘美人’?哈哈,绕那么多弯子多麻烦啊,以后我就直接喊你‘美人’好了!”

楼阙深吸一口气,稳住。

不能打人,因为舍不得打,也未必打得赢;不能掀桌,因为太不优雅,也未必掀得动。

可是,他心里委屈啊!

这还能不能好好讲个故事了!

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楼阙只得委屈巴巴地看着郑娴儿,小眼神儿那叫一个幽怨。

郑娴儿笑够了才发现楼阙的脸色不对劲,这一来可把她给心疼坏了。她也顾不得笑了,忙抱住楼阙的胳膊,摇啊摇、摇啊摇:“怎么了啊美人?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为了忍住打人的冲动,楼阙一把捞起郑娴儿抱在怀里,转身,从亭子里跳了出去。

郑娴儿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再睁眼时就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亭子外面。

惊魂未定的郑娴儿立刻就恼了:“跳……跳下来的?九级台阶啊喂!你还抱着个孕妇啊喂!美人儿你是疯了吗!”

楼阙不管,抱着她一路狂奔,一直跑到那座小楼前才停了下来。

他把郑娴儿放在了小楼的台阶上,凶巴巴地命令道:“坐着!”

郑娴儿很识时务,闻言忙把双手放在腿上,乖乖地坐着。

楼阙差点又笑出来,忙绷住了脸,把所剩无几的怒气划拉划拉攒到一起,硬邦邦地吼道:“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桐阶’这两个字在用作典故的时候才表示‘美人’,它的本义代指的是‘安平郡主’!”

郑娴儿作为一个半文盲,并不能很好地领会那些诸如“本义”“用典”“引申”之类的奇奇怪怪的概念。

但她还是隐隐地听出了一丝不对劲儿:“你是说,你的名字,跟我娘有关?”

楼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总算说明白了!

可是郑娴儿其实并没有听明白。

她糊里糊涂地想着:这到底是哪跟哪啊?他的名字,怎么会跟她的亲娘扯上关系?总不能……

看着郑娴儿一会儿迷惑一会儿惊恐的傻样,楼阙终于彻底认命,放弃了启发式的聊天方法,选择了直言相告:“我的父皇,对你的母亲有过非分之想。”

“哈?!”郑娴儿张大了嘴巴。

楼阙在她身旁坐下,有些紧张地攥住了她的手。

片刻之后,郑娴儿一脸迷惑地转过脸来看着他:“有过非分之想,然后呢?他俩睡过没?你应该不是他俩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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