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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妾身邀你扛牌坊(230)

作者: 梦中说梦 阅读记录

皇帝自称“天子”,自然是信天命的。宁丞相的这番话,说得皇帝深为赞同。

群臣知道这是最好的解释,自然也不会傻乎乎地出来质疑。

于是片刻之后,皇帝露出了笑颜,向众人道:“都平身吧。”

跪了老半天的群臣和女眷们终于可以高呼“万岁”,互相搀扶着起身归座了。

郑娴儿仍然坐在地上不愿意动弹。

清宁公主往地上瞥了一眼,阴阳怪气地开了口:“宁丞相你是说那个神人所化的老婆子能预知未来,三年前就知道这个女人会来到父皇身边了吗?”

宁丞相从容地笑着,不慌不忙:“既是神人,预知未来自然不在话下。世间万事万物,冥冥之中皆有定数。说不定从当年安平郡主离京、在桑榆县产下女儿开始,便已经是上苍在为定国玉回归作准备了。若非如此,安平郡主为何偏偏流落到太子殿下寄居的桑榆县,淮阳郡君为何偏偏嫁入了楼家,太子殿下又为何偏偏排除万难与淮阳郡君结为伉俪——这种种巧合难解之处,为的皆是今日借由淮阳郡君之手,将定国玉奉还给我大周皇帝啊!”

“简直乱七八糟!”清宁公主气得不轻。

厉贵妃慌忙呵斥她:“天道的事,不是咱们凡人能揣测的,你不要乱说话!”

皇后黑着脸坐了回去,冷笑道:“照宁丞相这么说,淮阳郡君靠着迷惑太子走到今日,居然还成了我朝的大功臣了?”

宁丞相依旧从容不迫,稳稳地笑道:“淮阳郡君能被神人选中侍奉定国玉三年之久,最终成功将此镇国之宝送归朝中,可见不凡。定国玉经由郡君和太子殿下之手带回宫中,此乃天命所系,亦非人力之所能。这段孽缘,与其说是淮阳郡君迷惑了太子殿下,倒不如说——是上苍为了这桩天大的使命,将太子殿下与淮阳郡君撮合到了一起。”

“上苍怎么会撮合这么荒唐的孽缘?简直一派胡言!”皇后忍不住愤怒地敲着桌子,神色恼怒。

宁丞相微笑着,拈须不语。

此刻殿中除了宁锦绣几个人之外,其余朝臣和女眷们看郑娴儿的目光已经完全变成了敬畏。

被上苍赋予过使命的人啊!

至于皇后所说的“孽缘”——上苍撮合的孽缘,那还能叫“孽缘”吗?

那叫,天作之合!

皇帝威严地坐正了身子,沉声开口:“淮阳郡君虞弦奉天之命,为我大周送回镇国之宝,功不可没。今顺应天意,封淮阳郡君为太子正妃,于五月十六日与太子同行册封大礼。一应仪仗器物,着礼部加紧督办,不得有误!”

“什么啊?”郑娴儿听得有些懵。

耳边却已传来了群臣高呼“万岁”的声音。

紧接着又是一片轰然的道贺声。有人扯扯郑娴儿的衣袖,急道:“太子妃,快谢恩啊!”

郑娴儿糊里糊涂的,被人拉着改坐为跪,糊里糊涂地磕了两三个头。

之后便只听见一堆人闹嚷嚷地对她说“恭喜”了。

楼阙走过来扶她起身,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成了!快夸我!”

“夸你什么?”郑娴儿还是糊涂着。

楼阙有些失望:“我这么聪明,一枚定国玉就拉动了满朝文武为你说话,难道不该夸一夸?”

“哦,你真聪明。”郑娴儿认真地夸道。

“娴儿,”楼阙表示很伤心,“你现在是我的太子妃了!难道你不该表现得稍微高兴一点?”

这时张平恰好凑过来道贺,听到楼阙的话,他便凑趣道:“太子妃不是不高兴,是高兴得糊涂了呢!太子殿下,您今日可谓是一偿宿愿了!”

“是啊!真没想到还有柳暗花明的一日,真是侥天之幸!”楼阙一脸欢喜。

张平见状不由得也跟着高兴起来,半点儿也没有多疑。

毕竟楼阙的喜悦是丝毫也不掺假的。

“太子妃”这三个字,怎么就那么好听呢?

殿中的喧闹持续了好一阵子才渐渐地平复了下来。宾主重新落座,绝大多数人都是满脸喜色。

那些没有笑出来的,都是真心不高兴的。

比如一些惦记着太子妃之位的姑娘们、一直看郑娴儿不顺眼的清宁公主,以及不知道为什么也看郑娴儿不顺眼的皇后娘娘。

等楼阙扶着郑娴儿入席归座,皇后便一脸忧虑地向皇帝叹道:“既然太子正妃已经选定了,不如把侧妃也一同定下来吧。太子身为储君,没有只娶一人的道理,更何况淮阳郡君在朝中没有根基,完全帮不上太子什么忙——皇上,这件事可不能由着太子的性子来!”

说罢,她还意有所指地向群臣的方向瞥了一眼,那意思是:难道不需要拉拢群臣吗?

皇帝闻言,下意识地转头向楼阙看去。

恰好此时,楼阙一脸忧色地站了起来:“请父皇恕罪——娴儿有些累了,儿臣想陪她先行告退。”

皇帝略一迟疑,点了点头:“身子要紧,去吧。”

楼阙谢过,小心地扶了郑娴儿起身。

刚走到门口,殿中却有一道急切的声音响了起来:“太子殿下!”

是宁锦绣。

楼阙烦不胜烦,正要变脸,郑娴儿已站定脚步,回过头去向宁锦绣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宁姐姐,我们要先走了!上次说好了要听你弹琵琶的,可惜我身子撑不住,今日怕是没有耳福了,真是对不住呢!”

“什么?”宁锦绣被她这一篇话说得有点懵。

琵琶?她什么时候会弹琵琶了?她什么时候说过要弹琵琶给这个可恶的女人听了?

楼阙看着郑娴儿狡黠的笑容,唇角不由得也跟着翘了起来:他的小狐狸,这是要咬人了!

众女眷们不明真相,这会儿却都有些发愣:太子妃什么时候跟宁家大姑娘这样交好了?连“姐姐”都叫上了!

众目睽睽之下,宁锦绣不好反驳郑娴儿的话,却也不想让她得意,于是便挤出笑容回敬道:“淮阳郡君身子不适,确实是该早些回去歇着。只是太子殿下是今日宫宴的主角,你硬要拉他与你一同退场,岂不失礼?宫中这样多的宫人内侍,难道便无一人可以送你回去吗?”

没等郑娴儿答话,楼阙立刻抢过话头,替她说道:“我们是夫妻,自然要同出同回。若是一个先走了,只留另一个在宫宴上坐着,那才叫真正失礼。——这个道理不须解释,宁大姑娘自己成亲以后就会明白的。”

宁锦绣怔怔地看着他,想哭。

郑娴儿依旧笑靥如花:“哪里用得着等成亲以后?宁姐姐聪慧过人,一点就通的!说起来,我认识宁姐姐的时间虽不长,可是宁姐姐却教会了我好多道理呢!”

“哦?她教你什么了?”楼阙很配合地追问。

郑娴儿笑道:“宁姐姐出身相府,是真正的大家闺秀,教我的当然都是正经规矩,比如尊卑上下,比如谨慎守礼,再比如‘宁做贫家妻,不做贵人妾’!”

宁锦绣听到“贵人妾”三个字,眼圈就红了。

郑娴儿却仍不饶她,不慌不忙地继续说道:“宁姐姐是相府真正长房嫡出的大小姐,尊贵无比,不知是谁家的公子有福气能娶到她做一家主母呢!”

宁锦绣从容优雅的面具早已被撕破了,脸上唯余几分哀戚,看上去十分可怜。

楼阙一向不懂得怜香惜玉,这般梨花带雨的景致,并没有在他的心中掀起半点波澜。

眼见宁锦绣已经说不出话来,楼阙便摇了摇郑娴儿的手,笑道:“刚刚还说累得受不住,跟人聊天的时候就忘了?走吧,聊天的机会以后还有,宁大姑娘又不是明天就出嫁!”

言外之意是,等宁大姑娘嫁出去以后就没人来烦你了。

郑娴儿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于是仰起头来“温柔”地笑了笑,终于随着他一同出了门。

殿中,皇帝和文武百官还沉浸在定国玉失而复得的欢喜之中,根本没有多少闲心去管太子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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