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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妾身邀你扛牌坊(67)

作者: 梦中说梦 阅读记录

郑娴儿抬头笑道:“我在自己家的铺子里住着,当然不会有事。说起来,府里生出了这么大的误会,幸好没有人报官,否则这事情可就更难收拾了!”

朱金蓝眉心微蹙,不动声色地低下了头。

楼夫人叹道:“你不要胡思乱想。府里未曾报官,不是因为我们不担心你,而是……你若落到了贼人手里,名声必然受损。你的身份特殊,楼家宁可舍弃你的性命,也不能舍弃你的名声!”

“太太放心,我都明白的。”郑娴儿唇角带笑,并未因为楼夫人的直白而生出什么芥蒂。

为怕楼夫人不信,她甚至又自己补充道:“这次虽然是误会,但万一将来真有落到贼人手中的时候,我必定立刻自戕,绝不会让自己和楼家名声受损。”

“你能这样想,那是最好了。”楼夫人欣慰地道。

这时小枝终于被燕儿带了进来。

一见郑娴儿,那傻丫头立刻哭着扑了过来:“你可算回来了……”

郑娴儿随手在她的头上拍了一把:“蠢丫头!你昨天回来是怎么胡说八道的?害得阖府上下为我提心吊胆!你还不快给太太奶奶们磕头赔罪呢!”

“罢了,老身也累了,都散了吧!”楼夫人摆了摆手,站起身来。

妯娌三个闻言忙起身告辞。

胡氏一路都对郑娴儿不假辞色,走到廊下的时候却忽然顿住脚步,低声说了一句:“昨晚戌时,慎思园的宁婆子从后角门出去过。”

郑娴儿微微一怔,随后便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这段时间二房惹的事比较多,楼夫人曾亲口下令不许慎思园的奴才私自外出的。

有什么急事,竟逼得慎思园的管家婆子不得不在天黑之后急赶着出门呢?

回到落桐居之后,郑娴儿遣退了旁人,单向小枝命令道:“从昨天你回来之后一直到今天,府里都有什么动静,细跟我说一遍!”

小枝愧疚地低下了头:“我一直在担心你的安危,没顾得上理会旁人。我在宁萱堂外面跪了大半夜,太太始终不肯派人去报官,还压着不许府里的人议论;后来大奶奶派人把我接到了寄傲轩,劝我安静等着你的消息;天亮之后二奶奶去了宁萱堂安慰太太,又帮忙管束着府里的下人,所以一直到现在,府里并没有出太大的乱子。”

郑娴儿听她说完,忍不住追问道:“寒香斋呢?安姨娘那边有没有动静?”

“寒香斋?”小枝皱眉,“安姨娘不是在禁足吗?寒香斋的奴才们当然也不能出门!”

“这么说,是没有动静了。”郑娴儿若有所思。

小枝茫然地点了点头,却见郑娴儿已站了起来:“备马车,我要出府!”

“奶奶还是别出去了,万一……”小枝心有余悸。

郑娴儿自然不会被她拦住。

她倒想在府里偷懒,可是总有人要惹是生非,她也不能一直任人宰割啊!

出府之后,郑娴儿又去了一趟缀锦阁,拿了两匹新进的蜀锦,直奔县衙而去。

黎县令听见说郑娴儿来访,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他虽然只见过郑娴儿一面,却知道她是个聪明人。他喜欢跟聪明人说话。

这不,一见面,郑娴儿便叫小枝把两匹蜀锦放到了旁边的小几上:“上次那桩案子,多亏了大人替我们做主,缀锦阁方能苟活至今。我一心想着来向大人道声谢,又怕大人公务繁忙……”

黎县令慌忙谦逊:“诶,为民父母,这本是分内之事,哪里当得起宜人一个‘谢’字?”

郑娴儿笑道:“大人的‘分内之事’于小百姓而言却是救命的大恩大德,我们缀锦阁上下感激不尽。伙计们一心想着来给大人磕头,还是我给拦住了。知道大人为官清廉,我们也不敢用黄白之物来玷污大人的清誉,这两匹料子还请大人收下,虽不值什么钱,拿去赏人也好。”

黎县令的目光在两匹蜀锦上转了转,笑容早已堆了满脸:“宜人说这话可就见外了!下官与楼先生也有多年的交情,先前的事不过是举手之劳,哪里敢收宜人的谢礼!”

郑娴儿抿了抿唇角,作苦恼状:“大人若不收谢礼,那就是不把楼家当朋友了。今后我们楼家遇到麻烦,可再也不敢上门来劳烦大人了!”

黎县令听见有事求他办,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宜人何必见外?楼家的事就是我黎某的事,您只管吩咐就是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郑娴儿立时扬起了笑脸。

黎县令没想到她立刻就有事要办,一时倒怔了一下,随后又很快恢复了笑容,伸手作了个“请讲”的手势。

郑娴儿轻敲桌面,笑道:“这几日缀锦阁正在停业整顿,半个月之后重新开业。我怕到时候门前出现推搡、踩踏的糟心事,所以想向大人借几位差爷用用,不知可否?”

说罢,没等黎县令表态,郑娴儿又补充道:“当然,事后的谢礼是不会少的。”

黎县令闻言立时眉开眼笑:“这等小事,提什么谢礼!横竖小兔崽子们每天闲着也是闲着,到时候就叫他们去帮宜人镇一镇场子,管保万无一失!”

郑娴儿笑道:“既如此,我们缀锦阁就先谢过大人了。”

黎县令笑眯眯地捋着山羊胡,显然十分愉快。

郑娴儿欠了欠身子似要告辞,迟疑了一下却又笑道:“大人说差爷们每天闲着,我可要替他们叫屈了。谁不知道咱们县里的爷们辛苦?我前儿还听人说,遇上差事急的时候,半夜出门捉贼都是常有的事呢!”

“别提了,”黎县令忍不住皱了皱眉,“半夜捉贼,能捉到什么东西?远的不说,就说昨天晚上吧——衙门里十来个小兔崽子被人牵到城外荒山野地里去遛了一圈,连一根贼毛也没捉到!”

“怎么会?!”郑娴儿瞪大眼睛,表示不信。

黎县令摆了摆手,表示不愿多谈。

郑娴儿却偏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想必是贼人听见风声,提前逃跑了?总不能是有人耍着差爷们玩吧?给衙门里报信的人是谁?”

黎县令虽不愿说,看在那两匹蜀锦的份上也得忍耐几分:“朱师爷打听到的消息,总不会是空穴来风。昨夜虽没抓到贼,那荒村里倒确实发现了贼人躲藏过的痕迹,也不算是一无所获。”

“原来是这样!”郑娴儿感叹地赞了一声。

算是明白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县衙里的朱师爷,似乎就是朱金蓝的叔父?

如此说来,把官差引到荒村去救她的人是朱金蓝无疑了!

至于此举是善意还是恶意,还用问吗?

郑娴儿走出县衙,心里豁然开朗。

难怪昨晚会觉得那歹徒似曾相识——那人的眉眼,分明与朱金蓝有着三四分相似!

幸亏她没有轻易信了那歹人的话,糊里糊涂地把账算到安姨娘的头上去!

朱金蓝这一招倒是玩得不错:先绑了她,然后引官差去救她出来,这么来来回回一折腾,她的名声就算是彻底毁了。

当然楼家也许会为了名声而请求黎县令保密,如此一来就是欠了黎县令和朱师爷一个大人情,到那时楼家上下还不是由着她朱金蓝为所欲为?

更不用说还可以顺手阴一把安姨娘……

郑娴儿把事情连到一起想了想,果然严丝合缝,并无不妥。

如此一来,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她逃走的时候并没有歹徒在门外守着了。

由官差亲眼见证她衣衫凌乱地被绑在那样荒僻的地方,这一计就算成了。假扮歹徒的朱家人当然不会留在那里等着官差来捉!

此计,甚妙啊!

郑娴儿假设了一下:如果她没有磨断绳子自己逃出来,此时此刻恐怕已经百口莫辩了吧?

走出县衙大门的时候,郑娴儿的脸色已恢复了平静。

程掌柜办事的效率很高。郑娴儿刚回到马车上,便有缀锦阁伙计来报,说是内鬼已经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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