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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妾身邀你扛牌坊(71)

作者: 梦中说梦 阅读记录

郑娴儿摇头轻笑:“话虽这么说,难道就当真随便找一个?这可不符合姨娘的性子!”

“哦?我是什么性子?”安姨娘饶有兴致地问。

郑娴儿想了想,认真地道:“清醒明智,能屈能伸,狠辣果决!”

说她清醒明智,是因为她一直很清楚自己的现状和目标;说她能屈能伸,是因为她这二三十年在楼夫人面前做小伏低;说她狠辣果决,当然是因为她对自己未出世的亲孙子都下得了手!

得到这样的评价,安姨娘也不恼:“同样的评价,用在你自己的身上也完全可以啊!”

郑娴儿笑了。

安姨娘却叹了口气:“哪有当祖母的会愿意害自己的孙子呢?朱氏那个孩子——大夫早已说过是注定保不住的,与其让她自己留着害人,倒不如我亲手送他一程!”

郑娴儿点点头表示了解,然后便看见胡氏抱着铮哥儿走了进来:“韩家那边已经答应了,说是日子随咱们定,一切从简就好。”

“好,正合我意!”安姨娘喜形于色。

郑娴儿有些发愣:“二公子的婚事?这么快?”

安姨娘笑而不语。

郑娴儿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发寒。

朱金蓝还没有下葬,这边楼闿的续弦已经准备好了?

安姨娘的心,够冷!

仿佛猜到了郑娴儿的心思一般,安姨娘起身往她的茶碗里添了些茶,笑道:“你想什么呢?我就是再怎么着急,也不可能一天时间就找到了可心的儿媳妇!这次的新人你也是认识的,等她进了门你就知道了。”

“我也认识?”郑娴儿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安姨娘却故意卖关子,再不肯跟她细说,只解释道:“朱氏嫁进来这两三年,暗中不知生出了多少风浪。你大嫂一再忍让,也是吃尽苦头才保住了铮儿的性命。我将来是要靠着儿子孙子过日子的,哪能由得她在我眼皮底下任性胡来!”

这番话倒是说得在情在理。

郑娴儿想起金珠揭发的最后一桩事,也有些不寒而栗。

两年前朱氏刚刚嫁进门来,就有胆子对嫡出的三少爷下手,以后她还有什么不敢的?

幸好楼阙一直在外游历,否则只怕也难保不会遭了她的毒手!

府中怎么能有这样的一条毒蛇呢?她死得实在是太晚了!

离开寒香斋以后,郑娴儿仍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能平静下来。

这种后怕的情绪一直伴随着她,直到她回到落桐居歇下。

初冬的夜里已经很冷。郑娴儿抱着冰凉的被子,心里百转千回。

她自己也知道“后怕”是无用而且无必要的,但……

总是免不了为那个人担忧。

已经快一个月了,也不知道他在外面过得好不好?再过两三天就是万寿节,此时京城里一定热闹非凡,他会不会乐不思蜀?

郑娴儿从不知道自己还有做怨妇的潜质,但这些日子越来越深的思念已经容不得她再自欺欺人了。

可是,怎么会呢?

当初不过是想找个顺眼的男人排遣一下寂寞,怎么会那么轻易地陷了进去?

这实在是一个很糟糕的兆头。

她的身份、她的处境,都不允许她把这件事情搞得太认真,可是……

等她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她已经做不了自己的主了。

对于将来,郑娴儿完全不抱任何希望。所以此时此刻,她已经可以预见到自己将来的下场会有多悲惨了!

可是即便如此,郑娴儿仍然没有生出退缩的念头。

至少在那个悲惨的“将来”之前,她要过得非常恣意才算不亏,不是吗?

床头有个暗格,郑娴儿随手打开,脸上立时便热了起来。

那里面放着的,是楼阙出门那天给她留下的东西。

这些日子她已经看过很多很多遍,根本不需要拿出来,她已能在眼前重现出那些东西的每一个细节。

每想一遍,身上的燥热便添一分。

与之相对的,却是心里愈演愈烈的空虚。

因为这个缘故,她这段时日竟没能睡过一个好觉。

辗转反侧时,眼前心里尽是他。

梦中更不用说,尽是他的影子。

郑娴儿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守寡的女人都像她一样。若真是如此,倒也确实值得人敬重感佩了。

毕竟,这滋味实在太难熬啊!

就像中毒一样,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酸、无一处不痒,好像整个人都空了,又像是整个人都要烧起来……

痛苦难当,却又欲罢不能。

不知旁人是如何忍下这种煎熬的呢?

郑娴儿想不通,又不能找人去问,心里实在苦不堪言。

记得昔年在枕香楼时,那恶人曾经对她说过:那种滋味,一旦尝过了,就一辈子都放不下。

可是——

郑娴儿闭上眼睛,将先前那个念头赶出了脑海。

她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放不下的。最初的那大半年,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

她放不下的,到底是那种滋味,还是——那个人?

又是一个无眠之夜。

萦绕心头的这个问题,依旧没有答案。

***

一度门可罗雀的缀锦阁,在停业整修了大半个月之后,终于迎来了重新营业的日子。

门口贴着两张布告,材料用的是上好的素绢,裁剪成衣裳的样式,上面用醒目的彩墨写着平价锦缎首饰和开业优惠的消息,引得无数人驻足观看。

门口维持秩序的,竟是二十多名精神抖擞的官差。一向高高在上的他们,今日竟全都笑脸迎人,惹得许多人暗暗嘀咕:该不会是缀锦阁的伙计们胆大包天,穿了官差的衣服来骗人吧?

当然,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因为官差的缘故,来往的行人不知不觉地对缀锦阁生出了几分敬畏。

郑娴儿从后堂出来,隔着一道珠帘看着外面的盛况,莞尔一笑。

今日她穿了一袭素白绉纱长裙,外面罩着一件竹青色褙子,写意的玉兰花刺绣点缀在衣角、肩头,将她整个人衬托得清雅脱俗。

“东家,您来了!”程掌柜看见她,忙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郑娴儿点点头,迎着人群走了过去:“说过多少次了,还是跟从前一样叫我的名字就好。”

程掌柜大笑:“‘桐君姑娘’这个名字叫了三四年了,顺口是顺口、亲切也亲切,但怎么说也比不上‘东家’两个字来得亲近不是?再说,您如今已是楼家的少奶奶,我们若是一直喊您‘桐君姑娘’,只怕楼家的老爷太太会着恼!”

郑娴儿白了他一眼,笑骂道:“我不过随口说一句,你偏有一车子话等着我!”

此时门口正有两位贵妇带着自家女儿在看热闹,恰巧一字不漏地将这番对话听了过去。

其中一个女子忍不住转过来,惊愕地看着郑娴儿:“这不是楼三奶奶?传说您是这缀锦阁的新主人,竟是真的了?”

郑娴儿认出来人,脸上立刻露出了真诚的笑容:“林大小姐?你怎么来了?快进快进,这里吵闹得很,咱们直接上二楼去吧!”

林大小姐笑嘻嘻地拉了旁边一个妇人过来,笑着介绍道:“这是我娘!旁边那是我姨母和我表妹!”

郑娴儿从从容容地见了礼,笑道:“转眼也有两个月没看见林大小姐了,想不到竟会在这里遇见,可见我这缀锦阁是开对了!”

林大小姐笑道:“兰园雅集十天半个月就有一次,你见不着我难道还是我的错吗?分明是你自己清高,瞧不上我们这些野丫头吧?”

“冤枉冤枉!”郑娴儿大笑,“我心里倒是想去呢,可我婆婆总说我不识趣,说你们是小姑娘家聚在一起热闹的,我一个寡妇何苦去扫你们的兴!”

“嘁,她倒还记得自己是个寡妇!”旁边不知是谁家的姑娘嘲讽了一句。

郑娴儿看那人衣着普通,知道不是什么大人物家的小姐,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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