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人称(21)
永夜定定的看着那青年,半晌才对林知非道:“那个人是谁?”
林知非看永夜这副模样,抿唇笑着夸道:“长夜好眼光,那是张逸臣张老将军家的独子,新晋的张祜张小将军。”说着林知非起身坐到永夜身旁,同她一起拉着马车的帘子看着张祜继续说,“张小将军今年才回京城,一身的军功,而且张家家风严谨,例来不许纳妾。这张小郎君现下是多少名门贵女都抢着嫁的夫婿呢。”
永夜仿佛想到了什么,勾唇笑了起来,道:“是吗?知非也想嫁?”
林知非抬手推了永夜肩膀一下,笑道:“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不想嫁富贵儿。”
永夜被逗的大笑起来,道:“‘祜’字也挺好的。”复又调侃林知非道:“你瞧,他看过来了,指不定就是在看你呢。”
林知非闻言赶忙拉住永夜的手,将马车窗帘子放了下来,道:“别看了,省的回头馆陶公主找我麻烦。”
永夜疑惑的问林知非道:“馆陶公主怎么会来找你的麻烦?”
林知非坐回永夜对面,解释道:“你看张小将军旁边那个身着曲裙的女子,那就是馆陶公主,前不久皇帝才给她和张小将军赐了婚,明日便是成亲之日了。她醋劲儿可大着呢,咱们这样明目张胆的看她的定亲之人,还引来小将军的侧目,不是给她找不痛快吗?”
...他竟然要成婚了吗?难怪皇宫里处处张灯结彩,来往宫女太监都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原来是他要娶皇帝的女儿。
“长夜?”林知非见永夜没说话,一副就要原地去世的样子有点被吓到了,试探的叫了永夜一声半晌后才又问道:“你怎么了?”
永夜回过神来,对林知非笑了一下说:“没事,有点惊讶有人会娶馆陶公主。”
林知非哭笑不得的思考自己要不要配合长夜,假装看不懂长夜的一脸悲伤。但是这一副这么明显的你俩有故事我真的有点下不去脸配合你啊我的夜。
思前想后林知非最后开口只是不痛不痒的说:“馆陶公主除了爱养几个男宠,别的其实都挺好的,想来日后公主也定能为张小将军驱散那些个男宠。”
闻言永夜正要说什么,睡了有一会儿的土豆却被吵醒了,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对永夜道:“娘亲......”
永夜便什么也不说了对着林知非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把土豆抱进怀里哄,须臾土豆又在永夜怀里睡过去了。
马车又缓缓走了半个时辰才到林府,永夜与林知非一同用了晚饭。把土豆暂时交给林府的丫鬟照顾着,便与林知非谈天说地去了。永夜将上次离开洛阳后发生的种种告诉了林知非,却独独隐瞒了关于张祜的一切,只将张祜说成是江湖里再普通不过的侠士。两人直聊到深夜林知非撑不住打起了瞌睡,永夜才回了客房。
张府内
俯瞰将军府邸,只见张祜正独自在一院子里舞剑,一旁的石桌上却摆着两个酒杯、两副碗筷一坛子酒和若干小菜。一身素衫蒙着面纱的永夜,足尖点地几步跃到张祜在的那院子的房顶上站着,只听张祜舞剑时嘴里尤念:
将军百战声名裂。
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
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
正壮士、悲歌未彻。
啼鸟还知如许恨,料不啼清泪长啼血。
醉明月,谁共我?
永夜飞身下去一剑直劈张祜面门,道:“我来!”
张祜以剑挡脸接住永夜突然劈下来的剑,道:“你来了。”
两剑相交剑气相撞发出“叮”的一声。二人剑既出便都没有收回的意思,永夜主攻,张祜只守不攻,须臾已经避了永夜五剑,剑光闪烁之中,噗的一声响,张祜左肩中剑。
永夜惊的放开了手中的剑,后退了两步,眉仿佛刻了进去,责怪道:“你怎么不躲?”
张祜肩上血越流越多,很快染红了整个肩胛,张祜痛的有些撑不住的要往地上栽下去了。永夜见状赶紧过来一把扶住张祜,张祜却趁机揭了她的面纱。
永夜将张祜推到了地上,大怒,喝到:“你!”
张祜撞到地上吐了口血也不怒,一副终于实现心头所愿般的样子开怀大笑着爬了起来,行动缓慢的坐到石凳上,单手拿起酒坛子喝了一大口,又将酒淋了些在自己的肩胛上,一时之间疼的龇牙咧嘴,却朗声大笑着道:“哈哈哈,痛快!”说完又自己撕开一块衣服粗鲁的裹住了伤口,抬头对永夜道:“妖儿,这样我终于算认识你了。”
永夜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张祜,深思片刻,讽刺道:“凋儿这般莫不是想改了你家祖训,纳我为妾?”
张祜盯着永夜又饮了一口酒,将酒坛子放下。对永夜道:“坐。”见永夜原地站着不动,张祜又冲永夜招了招手,“坐吧,等你一夜了。”
永夜一副漠然置之的样子坐到张祜对面的石凳上去,道:“等我做什么?”
张祜单手拎起酒坛子,给永夜倒了一杯酒,抬手说:“请。”说完自己就着酒坛子仰头一口一口的灌了起来。
永夜看着眼前张祜倒的酒,只是端起酒杯来仔细端详却不肯饮下,冷眼对张祜道:“你不说做什么,你的酒我岂敢饮下?”
张祜这才放了酒坛子,正色道:“妖儿堂堂魔教教主,我岂敢纳为妾室。明日便是我的喜宴,妖儿身为江湖人士不便前来贺我,可我若得不到妖儿的祝福余生不安呐。这杯酒,还望妖儿成全!”说完竟对永夜抱拳恳求。
永夜见张祜剑眉下一双漆黑不见底的眼眸,直直的注视着自己,仿如一潭深水直淹没的她无处喘息。怎么这天地偏生了此人,这般恶劣。想着永夜眼中已有泪水盈盈,堪堪忍住后对张祜道:“凋儿为何偏要惹的我伤心垂泪?难道看我失魂落魄,你会心动?”
张祜见状却是笑着重复了一遍道:“还望成全。”
永夜将桌上的酒杯端起来,对张祜道:“浊酒一杯,贺将军,”说着眼里又蓄满泪,忍了忍又继续道:“百年琴瑟。”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起身要走。
张祜叫住永夜道:“妖儿!”
永夜停下来侧头看着张祜,道:“怎么,舍不得了?”
张祜艰难的站起来走到永夜面前将面纱递给永夜,对永夜道:“往后忘了我吧。”
永夜接过面纱,伸手抚了抚张祜的眉眼,嗤笑着说:“怕是去日苦多,倘若这回长夜还像曾经那般,心执念将军一人,那我可能是过于多情了,定会将你忘个干净。”说完永夜便大步流星的迈步出了院子。
次日林府
林知非一夜无梦的睡到了清晨,一早梳洗过后便支使贴身丫鬟墨香去请永夜来一同吃早饭,却见只墨香一人回来告诉林知非永夜已经走了。
林知非一脸莫名其妙的问道:“怎么走了?”
墨香回禀道:“魏小姐给姑娘留了书信和这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佩。”说着双手将信和玉佩奉上给林知非。
林知非伸手接过信和那块羊脂玉佩,惊道:“这么多张?!”
说完便拿着厚厚的一摞信开始端详起来,看着看着竟然开始抽泣了起来。
墨香眼瞅着自家小姐看着看着就哭了,赶忙欺身上前递帕子,关切的问道:“姑娘这是哭什么?魏小姐写了些什么?”
林知非感叹道:“她将与张小将军之事尽数写在这封信里了,还托我去吃张小将军的喜宴时候帮她送上这块羊脂暖玉贺他新婚。长夜到底是爱重了张小将军,那小将军到底也是负了她,这姑娘也许会难过好久。”
林知非说着又将永夜的不辞而别好一顿埋怨后,不一会儿林母谴人来催林知非出门赴宴,她便起身将贺礼给墨香拿上,随着林府马车和林宗正夫妇一同吃酒去了。
那些信就这样散乱的放在林知非的房间里,久久无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