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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心家(20)

俩人皆不好意思的应了。

这刚成亲,就是想生也没有啊。

新年转眼便到,大年二十九就开始包饺子,馅儿是韶华调的,一直要包出从初一到初五吃的饺子来。待到年三十,褚韶华宋苹俩媳妇忙活的年夜饭,宋苹现在也不跟褚韶华灶上比高低了,反正这样正经吃席的时候,她就都听褚韶华分派,做哪些菜,怎么准备,也都听褚韶华的吩咐。

今年一下子俩儿媳妇进门,陈老爷心里高兴,同陈太太道,“他娘,你也喝两杯。”

陈太太笑,“成!”

陈老爷又道,“媳妇们也一人喝一杯。”

褚韶华又拿了两个杯子,跟宋苹一人一杯的满上,陈老爷道,“都成人啦,我也不多说,咱们一大家子,以后一条心的奔日子!”

大家干了这杯酒,宋苹险没叫辣着,褚韶华倒没什么事,陈老爷笑道,“老大家的有酒量,今儿没那么多的规矩,多喝两杯。”

褚韶华笑,“我酒量也寻常,爹这么说了,那我就再吃两杯。”陈大顺把酒给媳妇倒上,褚韶华举杯道,“爹,这杯酒,我敬您。您为咱们这个家,每年风风雨雨的在外头,一忙就是一年。别人只瞧着咱家的光鲜,您支撑这一大家子不容易,这杯酒我敬您,又一年了,祝您身体康健,也祝咱家生意明年更兴隆。”

陈老爷欢喜,笑,“好,爹喝了,你随意。”

褚韶华也跟了,第二杯就敬了陈太太,陈太太一扶脑袋瓜子,搭拉着个眼皮不正眼看褚韶华,她平生最见不得这等千伶百俐之人,道,“我吃不了这些酒。”

褚韶华真服了她这婆婆,就为了不给她面子,当真是半点儿场合都不看。说真的,这便是自己婆婆,褚韶华也瞧不上这类人。褚韶华眉毛都没动一根,转而笑与陈老爷道,“爹,我娘吃不了酒,您代我娘吃一杯。”

也就是大过年的,陈老爷不愿意发作,陈老爷笑,“成,我代你娘吃了。”

褚韶华吃了这杯,摸摸自己的脸说,“我也就三杯酒的酒量,大顺哥二弟,你们多陪爹吃几盅,我给你们布菜烫酒。”

陈二顺机伶,说,“大嫂你也吃。”

大家说说笑笑的,也挺高兴。一直吃过酒菜,褚韶华宋苹把残席收拾了,陈太太就张罗着一家四口摸纸牌,是的,一家四口,不包括俩媳妇。陈老爷指了指俩儿子,同俩媳妇道,“你们小两口各算一家,再加上我跟你们娘,都回屋儿拿钱,这回玩儿钱的。不玩儿大的,一家一吊钱。输赢都算自个儿的。”

宋苹很听话,看陈二顺脸色不咸不淡,不敢多说,只得转身回去拿钱了。褚韶华站着不动,眼珠一转,看向陈大顺,柔声细气道,“大顺哥,我的钱都给你收着的,钱你放哪儿了,你告诉我,我去拿。”

陈大顺险没笑出声来,他明明昨儿才就交了私房好不好。陈大顺也不说破他媳妇的心眼儿,板着脸道,“这不必你,我去拿就是。”俩人的私房都在一处,褚韶华不是那种捏着钱不给男人用的性子。丈夫又不会乱用钱,所以家里的钱在哪儿,陈大顺都知道。

陈太太瞧在眼里,心下就很满意大儿子当家做主的本事。宋苹真是呕死了,她怎么就没想到叫二顺哥去拿钱,只是路走一半,也不好回来,只得硬着头皮拿了一吊钱,这都是她出嫁前她娘给的她压箱底的钱。陈老爷让陈太太取了两吊钱,两人跟前一人一吊。褚韶华宋苹就坐在自己男人身边儿,帮着出主意。褚韶华玩儿牌颇有一手,她会记牌,出了多少牌,还有多少牌,她看一眼就知道,帮着陈大顺出牌。他们也不总赢,但总归是赢的多。要说输的最多就是陈太太了,陈太太最后把钱输完了,陈二顺夫妻也输有大半,最大赢家就是陈老爷。陈太太见丈夫赢了一堆钱,想着自己老房总没亏,笑道,“还是当家的有财运。”

陈老爷瞧着时辰也不早了,把跟前儿的钱一推,对俩儿媳道,“这钱你俩分了去吧。”

褚韶华宋苹都是意外之喜,齐齐道,“谢谢爹。”然后,俩人就很实在的把钱给分了,一家一半,你说把陈太太的心疼的哟。

待到子夜,大家出去把代表“高升”的烟火放了,就各房回屋睡觉去了。褚韶华回屋先把钱收到箱子里,小夫妻俩洗漱后恩爱了一回就睡下了,明天还要早起哪。

陈二顺宋苹夫妻回屋可是险为这钱吵一架,宋苹就想把钱收起来,陈二顺直接把一串多的铜钱按小炕桌上,说她,“你瞧瞧大嫂,钱都是大哥收着的。你看看你!”

宋苹反唇相讥,“我怎么了,你看看爹娘,钱是谁收着的?”

“爹娘是老一辈人了,你跟大嫂是妯娌,我跟大哥是兄弟,这叫我在大哥跟前怎么做人?”

宋苹道,“大嫂家穷的叮当响,她有什么私房不成?无非就是大哥的钱。”宋苹这个可是自己出嫁时她娘给她的压箱底的钱,也就这一百钱了。

陈二顺冷笑,“是,大嫂家穷的叮当响,可你瞧瞧人家叮当响的人家置的是什么嫁妆,你家有钱,又给你置了什么嫁妆?我就奇怪,你跟大嫂同一天进门儿,你就不愧的慌。当时可是下的一样的聘,足有十两银子!怎么你这有钱人家还跟不上那叮当响的呢?”男人谁不要个脸面,陈二顺的性子,既要脸面又要实惠,自从娶亲那天起,他这心气儿就没平过。媳妇不如人不说,嫁妆也差人家一大截!村里说起来,谁不小瞧他!

宋苹气的眼圈儿都红了,她说,“合着你们老陈家是指着媳妇嫁妆过活的?”

“我们老陈家倒不用指望着嫁妆过活,指望嫁妆过活是你才是!”陈二顺把宋苹的一百钱给她,其他钱自己收了起来,还冷冷的来一句,“这是我老陈家的钱,可不是你老宋家的!”

宋苹气的,大年夜哭一宿。

作者有话要说:

陈太太:平生最恨千伶百俐之人~

第19章 点心匣子

所以,褚韶华那话,婆家不在乎嫁妆,婆家怎么可能不在乎嫁妆!

褚韶华能在婆家立的住,不论陈太太还是其他人,谁都挑不出她的不是,就是因她嫁妆体面,说起来人人都要赞上一句的。就是陈老爷,也觉着这个大儿媳是个再明白不过的人。

试想宋苹这陈太太内侄女出身,因嫁妆不得意,尚要受此委屈。倘当初褚韶华真傻傻的听了家里的话,把聘钱留在娘家,那如今她比起宋苹的境遇,应尚有大大不如。

第二天宋苹那眼睛就甭提了,肿的跟俩桃儿似的,陈太太都忍不住问她,“你这眼是怎么了。”

宋苹哪里好说是跟陈二顺拌嘴的事,何况大年下的,又是新婚,吵架也不吉利。宋苹看陈二顺一眼,陈二顺只当没瞧见,宋苹又是一阵委屈上心头,低声道,“昨儿不知给什么虫子咬了。”

也没人揭宋苹这话,大冬天的,哪里来的虫子啊。给公婆拜过了年,褚韶华就说,“二弟妹咱们到厨房去,我煮个鸡蛋,拿热鸡蛋滚一下就能消肿。”褚韶华真不是为宋苹,主要是大年下的,亲戚们过来拜年,见宋苹眼肿成这样,这叫村儿里人还不知怎么传哪,她主要是顾及一家子的名声。

宋苹就跟着褚韶华去了。

褚韶华先烧水,给宋苹煮了个鸡蛋,把鸡蛋在冷水里泡了泡,到微有些烫时再给她,让她包着布帕子在眼皮上转,煮饺子的事儿就是褚韶华做的。褚韶华悄悄说她,“你跟二叔什么时候拌嘴不成,怎么偏大年下的拌嘴。”

说到这事儿,宋苹就难受,眼泪又流了出来,褚韶华不想这回宋苹真是委屈大了,跟哭包似的,也不敢说她了,“成成成,我不说了,你可别哭了,赶紧把肿消下去,一会儿就有亲戚们过来拜年了。”

宋苹抽抽鼻子,眼皮上滚着热鸡蛋,哽咽道,“还是不是因着你。我一进门儿,处处不如你,他也瞧不起我。”这个他,自是说的陈二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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