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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心家(277)

“你们有什么立场,责怪别人怎么没顺着你们母亲的意思叫你们母亲害了性命,还是没顺她意让她得些钱财,没让她像吸血虫一样附在别人身上吸血!”闻知秋冷冷道,“我自己的人出事,我从不怪别人,怪也怪自己没把他教好!”

“你们母亲养你们长大,韶华对你们是不是全无好处?她这样的热心肠,最恨不劳而获、心肠恶毒之人,你们在家乡,有没有与她守望互助?你们来上海,她有没有尽心帮忙,你们以为段浩那样的小老板来到上海,无人帮忙引荐便真的能如鱼得水?潘家当然有帮忙,这里面有没有韶华穿针引线,她看的是谁的面子,难道是段浩的面子?他的面子有这么大!”闻知秋道,“她是看你们的面子,这是看不见的人情交易,她这里帮段浩一把,以后段浩自然会对你们重用!”

“你们让她颜面全无,让她一番心血化作笑话。当然,这都是为了你们的母亲、妹妹、妹夫,如果你们觉得值,那应该是很值得的。”闻知秋望向王家兄弟复杂矛盾的神色,淡淡道,“我希望再过二十年,你们仍会作这般想。”

第191章 巨浪之十五

如果没有见过闻知秋言辞如刀、巧言令辩,那么,可能你还不了解这位秘书长的脾气。

王家兄弟无地自容。

闻知秋说的桩桩件件,纵闻知秋不拿自己发誓,王家兄弟一听,就知道这是母亲能做出来的事。

这样的母亲。

竟有这样的母亲!

王大力的脸如同被人狠狠的扇了一记耳光,他心中既愧且悔且恨,一向魁梧笔直的脊梁不堪重负的弯了下去。终于,王大力抬头望向闻知秋,声音嘶哑,“忠义不能两全,那必竟是我们母亲。你既然代表韶华,那就告诉她,从今以后,我们王家与她两不相干,再不相欠!告辞!”

王二力跟在兄长身后,闻知秋忽然出声,“我想问一句,那个孩子,是生是死?”

王二力一把握兄长手腕,淡淡道,“萱姐儿的确是出了事,我们一直不知要如何告诉她。让她以后不要再回乡了,姨母姨丈想也不愿再见她。”

王大力身子一震,却未回头,带着弟弟离开闻公馆。

闻知秋在书房静坐片刻,抽了支烟,下楼打电话给席肇方,要了两个保镖派到褚韶华那里。

闻太太先时见王家兄弟冷脸离开,知必是有事,欲上前问个究竟。闻知秋匆匆安慰,“妈你休息吧,今天我在韶华那里。”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明天再说。”

闻知秋一路风驰电掣,到褚韶华家时,褚韶华已经回房休息了。刘嫂子引闻知秋进去,闻知秋敲褚韶华房门,褚韶华不应。

闻知秋再敲,“快开门,我数三声,你不开我就自己开了。”

褚韶华满面寒霜的打开门,闻知秋拉她手,“去书房说。”褚韶华夺自己的手,闻知秋握着不放,放话道,“赶紧让刘嫂进来看笑话,反正我脸皮厚,你脸皮厚不厚!”

褚韶华一时不防,被闻知秋拽出卧室,气的头晕脑胀,怒道,“闻知秋!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的时候你还没见着哪!”闻知秋继续把褚韶华往外拽,褚韶华到底要面子,一出房间立刻站直,好在刘嫂子已经知趣回房,褚韶华放狠话,“姓闻的,你别得寸进尺!”

闻知秋根本不理褚韶华的抗议,一径把人带到书房。

闻知秋关上书房门,坐在褚韶华惯常读书坐的书桌后面,同褚韶华道,“我给你定好了后天去美国的船票。”

褚韶华都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幻听了。她侧侧耳朵,问,“你说什么?”

“美国的历史虽然短,却是个蒸蒸日上的国家,波士顿是美国的学术之都,去那里,读个大学学位再回来。”闻知秋淡淡道,“早在把你从黄浦江捞出来,我就有这种想法。船票订下来后,我犹豫了,如今看来,还是送你出国的好。”

褚韶华怒不遏,一掌击在闻知秋面前,拍着桌子质问闻知秋,“闻先生,你搞错了吧,我可不姓闻,你也不必来对我的生活指指点点!”

“你的确不姓闻。”闻知秋直接道,“你虽然天分不错,可你性情激烈,太过偏执。这世上恶毒的人多的是,难道个个都要下手宰了?你偏执自负不肯信人,如果你与我商量,我有的是办法把那几人送到监狱里去,一辈子都不会让他们再出来碍你眼。何需你脏了自己的手?”

“你见识太浅,韶华。王家兄弟不会再来打扰你,你女儿的事,我也帮你问了。孩子已经没了,你安心顾自己吧。”闻知秋自己辣手,直接劈头盖脸全都同褚韶华说了。

褚韶华先前还在与闻知秋赌气,一听这话,瞬时脸上血色褪尽,眼中滚下两行泪来。闻知秋料到褚韶华必会伤心,叹口气,起身离开书房。

成年人的伤,多重都可痊愈。

闻知秋留在褚家,他睡客厅。

待闻知秋要的两个保镖过来,闻知秋令刘嫂安排保镖住处。月上中天,闻知秋还没看到褚韶华下楼,心下担忧,上楼去看她。褚韶华倒在地上,人事不知。闻知秋险些惊的魂飞魄散,忙抱她到沙发上,摸到褚韶华脉息,闻知秋方松口气,抱她下楼安置,下楼梯时,褚韶华就醒过来,浑身只觉没有半点力气。褚韶华连同闻知秋吵架的力气都没了,轻声道,“我自己走。”

闻知秋几步下楼,程辉刚回家,担忧的走过去。闻知秋眼皮略抬,“给韶华煮碗糖水。”

把褚韶华送回卧室,给她盖好被子。褚韶华喉中发出巨大的哽咽,闻知秋看她眼睛肿的不成样子,从卫生间涮了湿毛巾,拧干后敷到褚韶华的眼睛上,劝她,“别伤心了。”

“我不该离开家。”褚韶华的眼泪洇透毛巾。

“你应该来上海,韶华,我们这一生,除了做儿女,做父母,更重要的是做自己。”闻知秋温声安慰,“在我心里,你比任何人都重要。”

褚韶华想,这个男人懂个屁,他怎么能明白一个母亲的心情。

褚韶华哭一时,程辉端来糖水,忧心忡忡的站在一畔。闻知秋给程辉使个眼色,程辉看褚韶华一眼,见褚韶华没别的吩咐,方退出房间。闻知秋喂褚韶华喝,褚韶华摇头。闻知秋把汤匙递到她唇畔,褚韶华才一口一口的吃了。

待褚韶华喝过糖水,闻知秋用热毛巾给她仔细的擦过手脸,盖好被子,关了头顶吊灯,把台灯打开,温声道,“睡吧。我守着你。”

褚韶华身上没有半点力气,深深的疲惫与伤痛自灵魂深处袭来,狂风巨浪般将她绞成碎片,她也没有力气驱赶闻知秋。或者,在内心深处,她也希望,在这样孤独伤痛的夜晚,能有这样一个人伴在她床头。

闻知秋守了褚韶华一夜,安排保镖看好褚韶华,闻知秋才去上班。

程辉交待刘嫂子做些清淡饭菜,才去了商行。

褚韶华在家躺了一日,刘嫂子端来清淡饭菜,褚韶华也没什么食欲。晚上闻知秋回来,还拎了个大皮箱,打开褚韶华的衣柜给褚韶华收拾衣裳。褚韶华再不想说话也按捺不住,“我现在不去美国。”

“先去美国,其他事回国再说。”闻知秋三下五除二就给褚韶华装了一箱,“去见见世面,没什么不好。”

“我得给萱儿做场法事,还有公司的事。”

“法事的事我叫人往静安寺送了十块大洋,已经做了。公司商行我替你打了招呼。”

“你替我打什么招呼?”褚韶华腾的坐起来。

“出国的招呼。”闻知秋合上衣柜门,“现金带一千美金,你在商行的股份分红,我尽量替你保留。另外,你在银行的存款自己看着办,房子留下来,若是你回不来,这幢房子就当赔给我了。你回来后,原样奉还。”

褚韶华给闻知秋气的浑身颤抖,闻知秋看她小脸白白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又觉她年纪尚小,一向争强好胜的脾气。不过,会生气也比总伤心来的好。闻知秋把皮箱给褚韶华放好,同褚韶华道,“还有什么要带的东西,你再想想。明天一早的船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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