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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心家(336)

杨丘见褚韶华肯帮忙转寰,知褚韶华的情,感激道,“这事以后怕还有麻烦韶华你的地方。”

“别这么说,自认识以来,我难道还少麻烦过你。”褚韶华想了想,“你若是同意,我把你的忧虑同少帅说一说。”

杨丘笑笑,眼睛明明看着褚韶华,眼神却无比悠远惆怅。他说,“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这不一定有用。”

如果是生意上的事,褚韶华一点就通,政治权利之事,褚韶华思考的时间会久一些,她是在杨丘告辞后,才隐隐明白杨丘的意思。胡少帅来到波士顿,吃住都是在杨丘家,与杨丘亲密仿佛兄弟,如果不是杨丘挑明这桩军火生意背后的隐情,褚韶华必会认为胡少帅与杨家关系极近。

褚韶华是个烈火一样的性情,她想像一回那种与杨父翻脸后,与杨丘亲如往昔的情形,不禁摇头,除非刻意伪装,不然她做不出来。而且,杨丘看来完全不是与父亲生隙不协的模样,杨丘担心父亲担心的要命。

可是,从胡少帅的谈吐举止,看不出半点对杨家的嫌隙。他只是在杨父与德国军火商谈合作时,自己来到美国,让人另为他介绍军火商罢了!

这样的决绝与强势,大概是胡少帅优雅俊之外的另一面吧!

夜幕降临,车灯照亮前路,褚韶华不禁想,那么,摆在我面前的两条路,到底是选杨父,还是选胡少帅呢?

第231章 远航之机遇四

两条路,要选哪条?

一条是与杨丘的朋友之情,一条是少帅的相助之恩。

要选哪条?

褚韶华双手握在方向盘上,唇角浮起一丝笑,世事从来不是选择题,即便她非要选一条,也不必在这个时刻做出选择。

褚韶华已经对美国的军火市场有所了解,各家擅长的不一样,有擅枪支弹药的,有擅重卡机车的,褚韶华现在要求的是报价。既然关外军还有内部矛盾,她对于采买之事便不置可否起来,甚至,趁着月色,她把经常合作的广告店的老板叫起来,加急印了一盒极贵名片,没有任何官衔名声,就是黑色磨砂底上雕琢出银色字母,上面是褚韶华的名字与联系电话。

然后,她与所有的军火商的谈话都差不多,“我们彼此都是有身份的人,所以,不必怀疑。我的学业与事业都非常忙,我不是有空闲时间会欺骗诸位的人。只是,我的老板不方便出面,由我代劳,恕我现在不能告知诸位他的身份。我只能告诉你,他是东方非常有地位与权势的人。”

当然会有人不满意,白色人种那特有的傲慢,立刻鼻孔朝天起身准备走人的都有,“克莱尔小姐,我十分怀疑你的诚意。”

“不必怀疑,我相信你们大宗的军火采购都是这样谈的。”褚韶华淡淡瞥这位福特先生一眼,“当然,如果您对此存疑,可以直接离开。您到波士顿的所有花费,由我承担。”

福特先生耸耸肩,坐了回去,“您知道,战争刚刚结束,和平来之不易。”

“是啊。德国人也深知这个道理。”

福特先生那张四十出头的绅士脸上露出审视与不悦,褚韶华略抬下巴,反问,“您不会以为这么大宗的生意,我的老板只会让美国人报价吧?”

顿一顿,褚韶华郑重道,“所以,请给我你能给的最优报价。”

刚开始的接触非常迅捷简短,绝不是那种拉锯似的政治谈判。

而杨父到美国的速度也非常的快。褚韶华估计胡少帅离开未久,杨父便跟着踏上由德至美的行程。

杨父身上有着明显的军人气质,他身姿笔挺,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鼻翼两侧是深深的法令文,一双凌厉的眼眸带着显而易见的严肃与冷酷。

说来,杨丘与其父眉宇间颇有肖似,父子二人气质却大为不同,杨丘如玉,杨父如刀。

褚韶华是下午去杨宅时见到的杨父,杨丘介绍,“韶华,这是家父。爹,这就是我同你提起的褚小姐。”

褚韶华打招呼问好,杨父略略颌首,“褚小姐好,随便坐,只当自己家一样的。”

“也不知伯父来了波士顿,未带拜望之礼。”好在,褚韶华没有空手去别人家的习惯,她示意手里的纸带,笑道,“城里有一家咱们陕北人开的菜馆,听说他那里有腌的酸菜,我去要了些来,伯父尝尝,看和关外的酸菜是不是一个味儿。”

“在关外时不觉如何,每天都吃这东西,可这一出来,时间久了,还真有些想。”杨父笑,面容中的严肃得以缓和,“我来得巧,也有口福。”好奇的问,“在外国开餐馆的华人倒不少,不过以往在国外从未见过有酸菜,这些西方人难得吃得惯?”

“他家菜馆的酸菜不卖,都是做来自家吃的。那老板也跟我说,一天不吃这口就混身没劲儿,他家从老板到伙计都是陕北人,都要备几缸自家来吃。”褚韶华把手里的酸菜交给杨家的厨子,这厨子就是杨丘从关外家里带来的,拾掇酸菜的行家,略一闻就说,“是上等的好酸菜。”

杨父道,“汉卿最爱吃酸菜饺子,多做些出来,他一顿能吃两碗。”

厨子应一声,抱着酸菜退下。

仆佣端来咖啡,褚韶华接了,问杨丘,“少帅不在家?”

“一位从纽约来的严小姐,约了少帅出门喝咖啡。”杨丘道。

褚韶华手里的咖啡一顿,听到严小姐这三字,便问,“可是一位小脚小姐,妆画的极精致,脸孔小小的?”

“你认识她?”

“去年圣诞节后我去纽约认识的。”褚韶华想了想,说道,“她与余锦鹤大诗人交情极好。”

杨丘面色有些尴尬,笑笑,没再说什么。

杨父倒是很看得开,将手一摆,“男人嘛,汉卿出来好几个月了,这也不算什么。”

褚韶华看杨父一眼,也笑了笑,没说什么。

杨父呷口茶,问,“听说褚小姐一直帮汉卿联系美国的军火商?”

“少帅以前帮过我,他这样吩咐,我自当尽力。”褚韶华道。

杨父点点头,“不知美国这里的价位如何?”

褚韶华不喜杨父对女性的轻视,诚恳又礼貌的拒绝,“按理,伯父有问,我自当知无不言。只是这事毕竟是少帅吩咐我的,他不在,我不好先对伯父说。我们经商的,都是这样,只对主顾负责。”

杨父哈哈一笑,打量着风衣长裤的褚韶华,“无妨无妨,我也只是随口一问。”眼中反是透出欣赏,“现在的女孩子跟以前也不一样了,你们都是新派人,都不穿裙子改穿裤子了,也格外的会做事。”

“伯父过奖了。”褚韶华只当杨父的欣赏为真,笑眯眯地,“您不生我气才好。我想您是胡大帅麾下大将,少帅亲近的叔伯师长,我才敢放肆一二。”

褚韶华可不是那种倚老卖老仗着辈份就敬你一头的性情,她是再不肯轻易低人一头的,杨父是代胡家买军火,她一样是代少帅买军火,在这方面,他们是平等且具有竞争性的。哪怕她无意涉入关外权力之争,她也绝不是凭谁都可以吩咐的。

客厅内茶香咖啡香混合,褚韶华另起话题,“听杨丘说伯父是日本陆军士官学院毕业,上海陆督军府的许次长许叔叔也曾在日本陆军士官学校进修,伯父,你们是同窗吗?”

“小许比我小一届。你也认识他?”

“我在上海时常去拜望许婶婶和陆家老夫人。”褚韶华笑道,“你们这一辈军人,很多都去日本留学的。”

“是啊,我们那时候还是朝廷派谴的留学生。留日,留德,都有。现在年轻一辈,多有留美的。美国西点军校也是极有名气的学校。”

“那您怎么没让杨丘读西点军校,倒让他来波士顿了?”褚韶华饶有兴致的问。

杨丘给褚韶华一个眼色,诶,怎么问这问题?笑,“我的志向是做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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