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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心家(384)

在褚韶华有明显胎动后,如今天气渐暖,褚韶华衣裳穿的也薄,闻知秋在早上感受过孩子的胎动后,闻太太有时也会摸一下,然后,还能做出诊断,“是个结实孩子。”

闻知秋含笑盯着将来出生的孩子,见闺女下楼,招呼闺女,“雅英要不要看看小弟弟或者小妹妹?”

闻雅英有着孩童的好奇,盯着继母微鼓的肚皮,闻知秋拉着闺女柔软的小手,放到妻子的肚子上。透过轻薄的春衫,闻雅英触摸到那个温热跳动的小生命,真的会动,闻雅英一下子缩回手去,大眼睛里都是惊异。闻太太搂着孙女直笑,安慰她,“别怕,是小弟弟在动。”

闻雅英垂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厌恶。褚韶华看到闻雅英紧紧抿住的嘴唇,低垂的眼睛看不出神色,可是,那似乎并不是一个高兴的神色。

褚韶华并不在意闻雅英,她与这位继女关系一直平淡,褚韶华每天有大量工作要处理,她都不会在家伺候婆婆,更何况细致耐心的处理与继女的关系。

这个年代,继女对继母恭敬。继母待继女衣食周到,没有挑剔虐待,就是好的。

褚韶华从没有挑剔过闻雅英一直叫她“阿姨”的事,在闻太太闻知秋心里,褚韶华不可谓不宽厚。

褚韶华便是有空,也更关心自己的孩子。先施马太太最有意思,给褚韶华送了不少柔软的料子,褚韶华打电话道谢,马太太笑,“你现在怕没时间逛百货公司了,都是适合孩子穿用的,让裁缝看着做吧。”

褚韶华口气亲呢,“老板娘你这样就把我惯坏了。”

“你要是肯叫人惯坏就好了。”马太太的声音带着笑,问,“四太太的生辰你过去吗?”

“过去。干妈说不大办,我劝她说,你办不办的,我们都得送礼。你说我们送了礼,你就招待我们一杯茶,这也不太好呀。”褚韶华玩笑着说,逗得马太太一阵笑,两人约好陆四太太生辰那天见面,便挂断了电话。

褚韶华想了想,给赵表姐打了个电话,邀赵表姐一起过去给四太太庆生辰。赵表姐自是乐意去,只是她以往没跟督军府太太打过交道,够不着。

赵表姐问,“那我备些什么寿礼合适?”

褚韶华说一个数目,让赵表姐照着这个数目备礼,赵表姐就心里有数了。

赵家为人比姜家讲究的多,赵姐夫在税务司有些权力,年纪且不算太大,闻知秋在警察局长的位子上,除了培养心腹提携近人,赵家是亲戚家,能帮忙的时候更不会不帮。有合适的场合,褚韶华都会叫上赵表姐。

只是,陆四太太的生辰宴,褚韶华却是没能过去。

这事令褚韶华极为恼怒,随着月份渐大,哪怕褚韶华孕相不是非常明显,身体也有些笨重。她早上起的早,都会在院子里溜达片刻,一则对身体有益,二则生产时好生产。

南方的春天雨水多,时常下雨。那是在四月末的上午,雨水连绵数日,好容易晴天,褚韶华在廊下走了会儿,觉着有些累,因着太阳好,她倒是愿意在院里坐一坐,就在廊下置了软椅。褚韶华拿着本书,看了一会儿,就有些睡意,突然觉着小腿一疼,褚韶华睁开眼睛,见地上三四条红头黑身黄脚的大蜈蚣,有两条爬到她腿上去。褚韶华拿书使劲儿一拍拂,把蜈蚣拍落,觉着小腿疼的不行,立刻叫人过来。

阿芒去屋里拿毯子,听到褚韶华的叫声,立刻跑了出来。见褚韶华面色惨白,地上一只被踩死的蜈蚣,露在外面的小腿已经开始红肿。阿芒一个箭步冲过去,蹲下,托起褚韶华的小腿,没有片刻犹豫,低头就在伤处吸了一口,然后吐在了地上。

闻太太跑出来,登时惊的六神无主,“怎么,叫蜈蚣咬了!”

阿芒不知道这种急救对不对,她觉着自己的嘴也开始发烫,焦急的大声说,“立刻给温大夫打电话,是红头黄脚的大蜈蚣。”

阿双腿脚俐落,赶紧打电话叫了温大夫来,说了褚韶华被蜈蚣咬到的事。褚韶华疼的脸色都变了,闻太太握着她的手安慰,“不要担心,大夫马上就来了。韶华,想想孩子,你可得稳住啊。”闻太太自己急的眼睛都湿了。

阿双说,“小姐,呼吸放平稳,你稳住,小少爷才能平安。”

如果是褚韶华刚检查出身孕,胎相不稳时遇到这样的事,怕是孩子很难保住。如果不是褚韶华性情坚韧,必要出大事。蜈蚣咬一口,这事可大可小,有些人一点事没有,褚韶华却是整个人呼吸急促,头晕,恶心,把早饭全都吐了出来。

褚韶华硬是撑着心里头的一口气,拍拍阿芒的头,“不要再吸了,阿芒。”

阿芒那双并不算美丽的眼睛里静静的流出泪来,她看小姐快睡着,怕小姐着凉,进去拿毯子的工夫,就出了事。褚韶华眼里射出寒意,一手紧扣在软椅的扶手上,意志清楚,喘息着对闻太太说,“妈,把人都叫出来,谁都不许动。给知秋打电话,让他带探长回来,不论是谁,我定要她付出代价!”

第268章 恶意之一

褚韶华有着缜密的思维,她绝不相信这是意外。如今清明刚过,就是南方虫蚁多些,真正要除虫也是在端午前后。现在时间尚早,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蜈蚣。

再者,自王胖子的事,褚韶华身边留下两个保镖,出门时有助理保镖相随。有身孕后,更是身边鲜少离人,也就是在家里,人多,不甚在意。却也不可能这样凑巧,阿芒刚不在她身边,她就被蜈蚣咬了。还是这种毒性很烈的蜈蚣。

褚韶华是乡下长大,她不是没见过蜈蚣的人,在老家时也被蜈蚣咬过,就是疼一下,用水洗一洗就没事了,从没有这样疼过。这种红头黑身黄脚的大蜈蚣,一看就知有毒。

温大夫在电话里让用浓碘水冲洗伤口,温大夫到闻家时是带着药酒来的,这是中医医治毒虫被咬的办法,诊脉后又开了解毒方。褚韶华的脉象跳的有些快,脸色极差,额间冷汗不断沁出。温大夫问,“少奶奶,除了头晕、疼痛、恶心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不适?”

褚韶华摇头。

温大夫将手从褚韶华的脉象移开,迅速开好处方,交给徒弟去抓药,同褚韶华说,“会疼上三到五天,如果忍受不了,可以帮您注射镇痛剂。如果能忍受,您尽量忍受,镇痛剂的主要成分是鸦片,您现在怀有身孕,用镇痛剂会对胎儿不利。”

褚韶华疼的唇瓣雪白,目光灼灼的盯着温大夫,“现在会不会对孩子有影响?”

温大夫知褚韶华问的是被蜈蚣咬后,蜈蚣毒素对孩子有没有影响。温大夫温声安慰,“我没在医书上看到有这种案例,不能保证。但是现在孩子还好,您心情平稳有助于孩子平安。”

“有劳您了。”褚韶华轻轻的叹了一声。她努力与疼痛争夺身体的控制权,她现在最该做的是平复心情,先保护好孩子,再论其他。

温大夫让褚韶华好好休息,出去开几幅解毒食补的方子。闻家这位局长夫人在外风评一直很好,褚韶华待人接物也很有礼数。自从褚韶华有孕,温大夫每个月都会过来给褚韶华诊脉,孩子三个月时,温大夫就诊出是个男孩儿。闻局长现在膝下只有一女,可想而知闻家对这个孩子有多么的看重。何况,这是闻夫人与闻局长成亲后的第一个孩子。

江南气候潮湿,毒虫颇多,蜈蚣也有很多种,偏叫毒性最烈的咬了。这个时候被咬,肯定会对胎儿有影响,好在救治及时,温大夫也只能保证在自己医术的范围内将影响降到最低。

温大夫把食补方交给眼睛红肿的闻太太,闻知秋正好带人回了家。闻知秋大步快行,一身警察局长的服饰,眉峰如剑,眼神如鹰。他正处在一个男人的黄金年华,而且,身材保持极好,绝不似前任王胖子的蠢肥丑笨,警服为闻知秋的儒雅添了几分英挺。闻知秋进门见到温大夫,几步过去,先问妻子的情形。温大夫道,“这蜈蚣毒性不小,好在救治及时,少奶奶身体暂无大碍。只是少奶奶正在妊娠期,最好不要用镇痛剂,这几天要辛苦一些。尽量让病人保持心情平稳,如果少奶奶实在坚持不住,打我电话,还是要以大人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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