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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心家(419)

闻太太还有些不乐意,觉着这也忒委屈孙子。结果,很快就乐意的不得了了。因为,褚韶华又被诊出身孕来。继精神健旺的反常后,褚韶华开始进入冬眠阶段,每天睡不醒,特别困,有时说着话就能睡着。闻太太闻知秋都担心她是生了什么怪病,近来状态很不对头。遂又叫了温大夫来家里,温大夫这次一诊就诊出来了,喜脉。

温大夫把脉诊放入医箱,笑道,“上次诊脉就觉着有些像,月份太浅,不好确定,这回确定无疑,恭喜老夫人,夫人是喜脉。”

闻太太喜悦非常,送走温大夫后就去给菩萨上了三柱香。褚韶华盯着自己的小腹,“这委实想不到,竟然又有了。”

“你们正年轻,我就盼着哪。”

“我也盼着,去年我就想再生一个,一直没消息,我以为都生不出来了,没想到就有了。”

“莫说那些不吉利的话,四五十岁怀孕都有的是,你这才什么年纪。”闻太太喜笑颜开,围着褚韶华嘘寒问暖,“累不累,要不要再去睡会儿?”

“累是不累,就是很困。”

“赶紧去睡会儿吧,上个月精力充沛到反常,应该就是有身孕的缘故。”

小闻韶现在特爱掺和事儿,他坐在妈妈身边,翘着两只小短腿晃啊晃,仰着小胖脖子小胖脸儿问,“什么叫有身孕?”

“就是你妈妈怀了小弟弟呀。”

小闻韶四下看了又看,眨巴着大眼睛,疑惑地,“小弟弟?小弟弟?”意思是,小弟弟在哪儿呢,没见到啊!

逗的闻太太哈哈大笑,搂了孙子在怀里,对孙子说,“在你妈妈肚子里,过八个月就能出来了。我们阿韶要做哥哥了。”

小闻韶登时大喜,他有姐姐,有哥哥(表哥),就是还没弟弟,他也没有做过哥哥。小闻韶跳下祖母的怀抱,站到地上,挺胸抬头凸肚的问,“那我能管他不?”

“能,能。做弟弟的要听哥哥的话呀。”

小闻韶更高兴了,问,“不能快点吗?”意思是弟弟不能快点儿出来吗?

解答完小闻韶的十万个为什么,褚韶华又开始打哈欠犯困,闻太太忙让她去休息,一直把儿媳妇送到卧室,看她躺下,盖好被子,给在枕边床头柜上放好温水,这才出去。

小闻韶也要跟妈妈和弟弟一起睡,闻太太只好给他脱了鞋子塞进被子里,让他乖乖的,不要吵到妈妈和小弟弟。

主人家有喜事,家里佣人也跟着高兴。钱嫂子端来一盅温汤,笑道,“咱们少奶奶可真旺家,这回必得再给老太太添个金孙。”

“我瞧着也是,这爱睡觉的劲儿,跟怀阿韶时一模一样。

这一回有身孕,褚韶华却是卯足了劲儿要生个闺女的,她准备很多红色粉色的衣料子,都是细软面料,最适合女孩儿用。闻太太就把闻韶出生时穿的衣裳拿出来重新洗晒晾过,这些都是可以再穿的。闻太太还颇是自得的同闺女说,“我就算着你嫂子还得再生,阿韶的衣裳,我一件都没打发送人。别看是旧衣裳,都是上好料子,特别绵软,最适合孩子穿用。孩子穿旧衣好,尤其这旧衣得是那些聪明身体好的孩子的,就更好了。”聪明身体好,当然是指宝贝大孙子闻韶小盆友了。

不过,褚韶华没多少心思在生男还是生女上,广州那里终于传来消息,汪先生当选为广州政府最高领袖。

对于闻家,这不算一个坏消息。但是,不论褚韶华还是闻知秋都不禁想到孙先生当年的处境,孙先生一直是广州的精神领袖,直到生命的末期,才夺取了广州的军事权利。汪先生与孙先生相同的是,这也是一位文人出身的领袖,那么,汪先生会走上孙先生的前车之鉴吗?

褚韶华找出之前收集的汪先生的所有资料,重新细作分析。

第293章 离别

姜亚与徐显结婚的事并未占据褚韶华太多精力,孔夫人在汪先生当选为广州政府主席后就坐船去了广州,临别前朋友们自有一番送别。褚韶华怀相已显,还大着肚子参加了孔夫人的离别酒会,孔夫人挽着她的手,“我说去看你,你倒先来了。”

“我这人不知为什么,出来走走反觉心里畅快,要是总叫我在家闷着不成,过不了日子。”褚韶华说,“大姐这一去广州,不知何时能再见。”

“广州离上海才多少路程,要见面也容易。”

“若是巧的话也许过不了三五月就能再见了,要是不巧,离得再近也是白搭。”两人挽着手坐下,褚韶华道,“大姐要回广州,我备了些土仪,是我跟我们家那位的一点心意。要搁先前他就来了,胡少帅回了天津,现在这里又在方将军辖下,他得谨言慎行,我想,我过来是一样的。还有一箱是给孙夫人的,你们家就是上海,倘是夫人有意,不妨回家小住。”

孔夫人道,“你的心意,我一定转达。闻市长那里,也请代我问侯。”

褚韶华来得最早,走的最晚。

第二天一早还亲自去送了孔夫人一遭,孔夫人心说,闻市长这是积了哪辈子的大德才娶了褚韶华这么个贤内助,为人处事真是令人挑不出半点不是。

送走孔夫人,褚韶华继而听到容扬要出国读书的消息。

至于容陈两家的亲事,容扬主动去陈家退了先时旧约。陈家心里很满意容扬的识趣,陈会长知容扬生意失败,想拿些钱给容扬也算世交的心意,容扬并未接受。

容扬有着自己的骨气。

容扬随容臻一起登门拜访,他如今已出百日重孝,上门不算失礼。虽如今新派人不大讲究这些,褚韶华毕竟有身孕在身,小心无大过。

容扬已经剪去辫子,他前额的头发应是早就开始养了,如今剪成学生样的短发,穿一身黑色中山制服,整个人清新俊美,令人眼前一亮。容扬在上海的第一次生意失败,未有颓色,说起失败之事也很坦率,“我不是非常了解化妆品的行当,贸然进入,没做成也很正常。”

“你究竟为什么要去做化妆品啊?”见容扬主动谈及自己的失败,褚韶华想他心性并不似寻常少年脆弱,便直接问出这个问题。当初容扬来到上海想做生意,褚韶华有意请他进入褚氏商行做事,或者来自己这里担任助理。容扬却是拒绝了褚韶华的邀请,从国外进口化妆品机器,做国内品牌的化妆品生意。

容扬修长的十指交插放在膝上,坦白的说,“听说陈小姐引入了法国的化妆品品牌,风靡上海。我心里对陈小姐非常仰慕,想她可能喜欢化妆品事业,想借此得到陈小姐的青眼,希望能保住这桩亲事。”

容扬的嗓音过了变声期,开始变的清醇好听,“我先前内心发誓,如果这事能做成功,我就留在上海经商。如果失败,就出国读书。”

看容扬直率中略带一丝遗憾,以容扬的城府心胸,如今仍露憾色,怕是真的很中意陈家小姐。褚韶华道,“陈小姐的闪发期已经到了,你的闪光期要晚一些。待你学成归国,才是你真正闪耀的时候,陈家会后悔今日决定。”

容扬笑了笑,“我打算先去美国准备大学的入考试,希望将来能学有所成。”

褚韶华一直很喜欢容扬,“你今天留下吃饭,晚上你姨丈就回家了。我在美国有几个不错的朋友,一会儿我把地址写给你,再给你写几封信。穷家富路,在外总是多几个熟人的好,倘有事更为便宜。”

容扬笑着道谢,他说,“还有一事。先前褚姨你想留我做事,原是瞧得上我。我那时心思不宁,没有接受。您生意做得大,在美国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您说一声。一则也是对我的锻炼,二则倘真能办成一二,也能补贴我的学费。”

褚韶华关心的问,“经济上有困难么?”

容臻笑,“容扬还有一些积蓄,尽够的,但是谁嫌钱多啊。你知道我家以前经商的,最喜欢赚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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