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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辉落进风沙里(55)

姜允有些不耐烦:“你听不懂吗,我问你我房间的垃圾谁清的?”

“清扫客房的肯定是客房部的阿姨,今天上班的一共有三位,我可以帮你查查。请问您是几号房间呢?”前台问。

姜允呼出一口气,语速极快:“3022。”

“好的。”前台示意她坐下等待,她翻了翻表单,又当着姜允的面给对应的客房部阿姨打了个电话。

曲一弦站得有些远,听不太清,只能看见姜允的脸色在前台的转述中渐渐缓和。

前台挂断电话后,先是道歉:“抱歉呢这位小姐,因为我们这大部分客人都是住一晚就走。您的客房在第一天交代不清扫后,第二天客房部以为退房了,进去一看行李箱没收就帮忙清理了垃圾,给您造成不便十分抱歉。”

姜允心里窝着火,虽然内心仍旧隐隐不安,但也没法继续追究,又发了几句脾气,这才转身上楼。

曲一弦等着她走了,才穿过回廊去四人间的大通铺找傅寻。

顾忌着屋里有人,曲一弦先敲了敲门,见没人回应,狐疑地拿着钥匙自己开了门。

她按亮电灯,先是看向床铺。

袁野不在。

他的床铺是客房部的阿姨重新铺过的,整洁得没有一丝褶皱。

傅寻好像也不在。

没见着和他形影不离的貂蝉。

曲一弦正要走,耳尖的听到了卫生间里一声很轻的异响,像是碰到了金属挂架,又像是碰到了台盆上的玻璃杯。

她抬步想找过去,走了一步突然觉得不太对劲。

她去食堂拿鸡胸肉的功夫,天已经黑了。

一楼的四人间大通铺没有窗,照明全靠房间内的这盏照明灯。如果卫生间有人,灯肯定是开着的。

她装作等人的样子,倚靠着房间内唯一的一张桌子。打开手机微信里被她屏蔽掉的车队群消息,往群里发了个红包。

瞬间,接二连三的微信提示音持续响起。

曲一弦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扫了眼卫生间。

半开的卫生间门上,趋近光面的门里映出一道不太清晰的身影,正慢慢的慢慢的靠到了门边。

那种趋向于本能的危机感令她浑身紧绷,汗毛直竖。

她站起身,装作等得不耐烦的样子,给袁野发了条语音微信:“我当然在四人间的大通铺里,你到门口了?那你快过来,我等你一块出去吃饭。”

她话音刚落,那道已经呼之欲出的人影似犹豫了一下,悄无声息地又往后缩回了角落里。

曲一弦额角狠狠一跳,基本证实这人就是冲她来的。

高利贷?

他们不该好好等在敦煌吗?

她敛眸,飞快思索着。

对方以为她的同伴就在门外,她现在转身出去,他不敢跟出来。

但曲一弦此时一走,躲在卫生间里的人势必也会找个机会离开,除非她能正面刚,否则会直接错过揪住对方的机会。

她低头,等着袁野的信息。

曲一弦刚才连发了几条文字信息给袁野,通通跟石沉大海一样,杳无音讯。

就在此刻,卫生间里又是一声极轻微的细响。

曲一弦抬眼,那道藏进角落里的人影像蛇信一样嘶嘶地又靠近了门口。

她随手,拿起烟灰缸攥在手心。

缓缓,缓缓地站直了身体。

同一时间,她紧握在手心里的手机响起来。

空气一滞,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一样,原本一触即发的氛围像是忽然凝固了一般,静止了。

曲一弦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起:“袁野。”

“是我。”傅寻的声音沉稳又冷静:“听着,先别轻举妄动,你的安全最重要。”

他换了口气,语气低沉,一如四年前的沉稳清冽:“你现在立刻出来,我在楼梯口接应你。”

曲一弦应了声“好”,压低声音问:“姜允呢?”

“袁野过去了。”傅寻语气压抑,语调却仍旧平稳:“有我在,不会有事。”

第43章

半小时之前,巡洋舰回到宾馆的停车场。

曲一弦去食堂拿鸡胸肉,袁野回自己车里拿换洗的衣服。

傅寻没有四人间大通铺的钥匙,就站在停车场后门的通道上等他。大约过了三分钟,手机铃声响起,袁野语气不快,央他来停车场一趟,牧马人的车轮不知道被谁扎了,两个后轮都瘫了。

他到时,袁野刚从后备厢搬下千斤顶。见他过来,嘟囔着抱怨:“寻哥,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傻逼玩意,把我后轮都扎破了。”

袁野从轮胎上取下一枚“三角扎马钉”,递到他眼前:“你瞅瞅,不知道哪家修车店干的,缺不缺德!”

天色昏暗,停车场内除了门岗,只有一盏悬挂在外墙上的筒式防水照明灯。

傅寻接过钉子,就着昏薄的灯光打量了两眼。

袁野骂骂咧咧地爬上车架,从车顶卸下备用的轮胎。

“格老子的,要是让老子知道是谁在背后使阴招,信不信我立刻让你玩球。”

“你最好给老子小心点,别露出小辫子让我抓,一旦被老子抓到你的小辫子,保准让你跪下叫爷爷。”

“……别说在西北多待一天,一小时都让你待不下去。”

他卷起袖子,抱起轮胎下车。落地时,直接松手,砰的一声,厚重的MT特制轮胎触地,发出沉闷且厚重的声响。

傅寻的眉心也在此时,微微一蹙。

“袁野。”他叫。

袁野应了声,见他盯着那枚三角扎马钉眉心深锁,心里生出一分希望来:“寻哥,你掌掌眼,看能不能发现是哪家缺□□的修车店老板扔的?”

傅寻瞥了他一眼。

他的眼神向来极具压迫感,不刻意敛起光芒时,那双眼睛又黑又深,跟深渊似的。被他这么盯上几秒,别说是惊心动魄了,那叫毛骨悚然。

袁野自觉说错了话,自打了一下嘴巴:“我就是嘴欠,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三角扎马钉,三国时代就有了,专门用来破骑兵。”傅寻捏着铁钉的骨心,从袁野摊开的工具箱里找出手电筒,斜叼在嘴里,打光。

他的指骨像是天生能感应到文物的骨骼和脉络,触手之间,扎马钉温润的历史感像缠绕上指尖的蒺藜,他心下有了判断,眉色瞬间变得有些异样。

袁野见他打了手电,凑过去看了眼。

刚才天色昏暗,他只辨认出铁钉是专用来扎破轮胎的三角扎马钉,光顾着发脾气了。这会铁钉打了一层自然光,看起来有些不一样了。

相比现代用来扎破轮胎的三角扎马钉而言,傅寻手里的铁钉,似乎棱角更圆润些。灯光下,还泛着点铁青色,跟包了一层沥青一样,透着股陈旧感。

他有些狐疑:“这玩意,还有复古版的啊?”现代人怎么什么都追求仿古,复古工艺,能不能有点欣赏水平了?

那种不锈钢釉色的铁钉,亮晶晶的,难道不比这个好看?

袁野看不出明道,只能不耻下问:“寻哥,你是看出什么来了?”

他指了指另一个轮胎上还没被扯下来的三角扎马钉:“这东西是一对的,我还没拔下来呢。”

“你说我的车在这停了一天都没开,这人得多缺德啊,愣是把铁钉扎进我轮胎里。寻哥你玩越野,你也知道,MT轮胎,多结实啊。这么扎一个洞,我是补胎还是换胎啊好啊。”

傅寻把手电筒拿在手里,分别往停车场的四个角落照了照。

他没记错的话,停车场内没有安装任何监控。唯一的一个室外监控被装在门口岗亭的屋檐下,正对着停车场大门用来记录来往车辆。

“这家宾馆没有监控。”袁野早就看过了:“大柴旦冬天的室外温度冻得设备没法用,不然也不会搭起门岗,请管理员了。就那个,也差不多跟摆设一样,所以我这亏吃得,跟哑巴吃黄连一样,有苦说不出,只能自己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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