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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辉落进风沙里(94)

她眼波微转,手里的纸牌被炒得划拉作响“问题定下后不得更改,作废还是翻牌回答全看地主是输是赢,也好瞧瞧裴老板是闯过了我这道鬼门关,还是我被困死在十八层地狱里。”

第73章

曲一弦的后半句话激起了裴于亮的战意,他凝视曲一弦半晌,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鬼门关、十八层地狱……小曲爷的这比喻,挺有意思的。”

她的言下之意很明确。

鬼门关,暗指裴于亮遇上她是遇上了阎王,过关如生死。

摁倒她,前方就是生门。反之,被她撂倒了,就是死门。

十八层地狱的比喻就更直接了。

曲一弦在内涵这趟带线如身处十八层地狱,既是她不甘愿做的,又是她觉得饱受煎熬的事。

曲一弦只当裴于亮是在夸她。

她抽出三张牌另压在桌前,炒好的纸牌端正压在桌的正中心,示意地主先出题。

裴于亮摸着久未打理,冒出胡茬的下巴,摩挲半晌后,沉吟“勾云玉佩在你那?”

曲一弦连眼皮都没跳一下,她转眼,看傅寻“你出题。”

傅寻垂眼,面无表情道“你和权啸结得什么仇怨?”

曲一弦不动声色,开始发牌。

地主优先。

她从裴于亮开始发起,第一轮两张纸牌,到第二轮每次发牌三张,直到三方手中的牌数一样。等地主亮出最先抽走的那三张牌。

原本有个环节——“叫地主”,意在增加每轮的筹码,但这个游戏规则显然不适用在他们这里。

曲一弦理好牌,重新顺了一遍纸牌的顺序,以防裴于亮猜测出她的夹牌规律。

随即,她垂眼,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傅寻。

后者好整以暇,似真的只是在参与一场寻常的牌局,不显山不露水,除了读心术,怕是没人能从他的表情眼神和动作里读出他此刻的想法。

所以,裴于亮这道真心话,到底是送分题还是送命题?

她心里没底,只等着看傅寻等会的出牌再分析他的意思。

裴于亮先出牌。

第一轮还算保守,战术也有迹可循,纸牌从小到大,打得是循规蹈矩。

傅寻放了他几轮牌,眼见着裴于亮手里的纸牌越来越少,最后仅剩下六张时,他似突然想起什么,问“斗地主的游戏规则里,有炸弹翻一倍的说法。”

他抬眼,眼神直望向裴于亮,问“不知道还算不算数?”

一开始的游戏规则由曲一弦制定,他不便插话,所以只做配合。眼看着地主要冲出守线,他恰到好处地把问题抛给裴于亮,毫无疑问,是场心理战。

裴于亮下意识看了眼他手里的牌数,这才发现傅寻不知何时收了牌,好整以暇地捏着一把牌和他对视了几秒。

随即,似羞辱般,在他面前一一展开牌数,道“还很多。”

裴于亮对傅寻不算太了解,见尚峰几人在旁津津有味看着,面子有些挂不住,脸色微微羞恼“当然算数,一炸翻一倍,几炸翻几倍。”

傅寻淡淡颔首,做了个“你请”的动作,示意裴于亮继续出牌。

曲一弦立刻领悟了傅寻的盘算。

他算着呢。

裴于亮二话不说把他拉来堵枪子,傅寻记仇,故意给他使点绊子。

要是她猜得没错,傅寻手里肯定捏着把炸弹,就等着放裴于亮跑了后亮出来气他。

也就是说……

勾云玉佩在她身上这事,告诉裴于亮没关系?

不等她琢磨出傅寻的意思。

裴于亮一张大王扣死了傅寻的纸牌。

傅寻的眼神落在他手里的牌面上,微微一定后,问“还剩三张?”

许是傅寻刚才问游戏规则时提到了炸弹,裴于亮心下不定,表情也显得有些不自然“是,三张。不炸可就把我放跑了。”

傅寻摩挲着牌面,瞥了眼曲一弦。

她这把就跟打酱油一样,放放小牌,估计是指望不上。

他弯了弯唇,手中的纸牌压在桌上,曲指轻叩了两下桌面“过。”

裴于亮最后三张纸牌一口气放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目光如炬,毫不避让地看向傅寻手里的纸牌“傅先生,可以亮亮牌面吧?”

“自然。”傅寻松手,把整副牌扔在桌上“有一副炸弹,架不住散牌太多……”

曲一弦的视线落到他最后一把出的小二上,忍不住抽了抽唇角。

她还是把傅寻想得太善良了……

裴于亮没有炸弹,只胜在牌顺。傅寻若是真的不想放跑他,不拆小二,就有两幅炸弹,一副小炸怡情,一副顶了天去。

他偏偏要拆了小二故意恶心裴于亮……

她默不作声撒了牌,正要洗牌,裴于亮觑了眼杵在一旁的尚峰。

后者会意,立刻上前接手“小曲爷,我来我来,您可别受累。”

曲一弦笑而不语,自然地松开手,问裴于亮“地主想听谁说真心话?”

裴于亮皱了皱眉头,犹豫了几秒后,笑道“小曲爷吧。”

曲一弦挑眉,干脆道“勾云玉佩就在我身上。”

她边留意着尚峰洗牌,边攒下一局“裴老板,可以再出题了。”

裴于亮一如上一局那样,摩挲着下巴,沉吟半晌后,道“这题我替那个姑娘问问,江沅失踪那晚,小曲爷在做什么?”

第74章

大帐篷外的风声忽起,风沙撞得帐篷内挂灯的小金属叮当作响。

呼哧一下,灯光似暗了一瞬。

帐篷内唯一的洗牌声一止,尚峰抬眼看了看悬在头顶的照明灯,小声嘀咕“今晚风沙很大啊。”

话落低头时,余光瞥了眼曲一弦。

曲一弦的位置正对着帐篷风口,有风从布帘的缝隙里透进来,吹动她额前的碎发。她眉目阴沉,眼底似有幽光,又深又沉。

尚峰打了个哆嗦,低下头,一声不吭地专心洗牌。

过了片刻,曲一弦似终于消化了裴于亮的那句挑衅之语。她十指交叉,长腿微伸,原先还端着的客套表情一下全撤了。

她眉梢微挑,三分笑里夹上几分轻嘲,说“裴老板心善周到,我该学习学习。我替权啸问问吧,沈芝芝是怎么死在裴老板手里的?”

哗啦一声。

尚峰手里的纸牌一下全洒了出去。

裴于亮不动声色地觑了他一眼,表情似有嫌恶,倒也没把气撒在撞上枪口的尚峰身上,只脸上那点玩味,越发浓郁。

片刻后,尚峰发牌。

裴于亮是胜利者,第二轮的发牌顺序延续了第一轮的,优先给地主发牌。

这一局,颇有正式厮杀的战意凛冽。

所有人屏息凝神,大气也不敢出,全神贯注地看着三人摸牌,理牌,排兵布阵。

曲一弦有意拿下这把牌局的胜利,从开牌后就气场全开,紧追着裴于亮压牌。

五分钟后。

曲一弦扔下最后一张牌,曲指轻叩桌面,示意自己守线成功。

裴于亮捏着最后一张单牌,脸色几变后,松手扔了牌,抬眼看向曲一弦“沈芝芝被权啸藏在老家,我趁夜绑了她,带到了都兰古墓群一间被盗空的墓室里,活葬了。”

他的语气冷静,目光森然,像是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般云淡风轻,没有任何罪恶感和负疚感。

曲一弦仅仅和他对视了数秒,小臂跟起了小疹子似的,微微发凉,汗毛直竖。

她抿唇,借着低头拢牌避开和裴于亮的对视,转头对尚峰说“洗牌,开下一局。”

傅寻似无意般抬头看了眼裴于亮,只一眼,目光错开,转而去牵曲一弦的手。

他的掌心温热,把玩她的手指时,从指根一寸寸抚至指尖,碰到指关节时还略微停留一瞬,或轻或重地轻捏一下。

曲一弦起初以为他是要打暗号,凝神留意了半天,从他毫无章法的揉捏指法推测出——是她想多了。

她微蜷起手指,指尖略显不满地在他手心轻挠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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