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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荆(6)

作者: 竹筒夫子 阅读记录

“皇长子都回来了,你还看不透?”

“可这亲任老师一事,亦是圣上亲自裁决......”

“......”

招摇回京,已是树大招风,再加上一道圣上快马从宫中传出的谕旨,无疑又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任左相为皇长子豫之师。”

仅仅是这一句话,便足以叫京城中人好好的闲话上几日了。更何况,是朝廷中人了,这其中,最为费脑的当属顾言之与燕离墨,也就是如今雅座间相对而坐的两位先生。

顾燕二人,是十八年前暄景郅入朝之前便立于朝中的老臣,此二人手段了得,经多年经营,如今已是位极人臣,分任兵部与户部两部尚书,不可不谓是握着朝中两大命脉。而当年与之并立,甚至是超过二人的江氏一族,却早已销声匿迹,自然,若是没有当年的江氏之乱,又何来如今的皇长子与暄左相。

多年尽享了万事皆在手中之感,如今却生生被被暄景郅接二连三动作搅得满盘混沌,彼时相对饮茶的两人,虽看来闲适,然而眸中闪烁出来的森森阴戾,硬生生把二人周边的气压降低了几分,只不过,身处临仙居之中,也到底无人在意。

顾言之晃着杯中茶水,半晌后只道:

“他究竟想干什么,他若要位极人臣,当年就可以,今日这般,是想扶那个孽障上位不成,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么……”

燕离墨双目望向窗外,眼中的戾气丝毫不必顾言之差,幽幽开口:

“我看未必,那位向来行事狠辣,敢在他眼皮之下这番动作,不怕那个小畜生就此命丧黄泉么……莫不是为了当年之事?

顾言之闻言身子一震,杯中的茶水轻颤,对上燕离墨幽深的双眼:

“当年之事虽是你我二人一手布置,奈何至今有许多疑点我至今百思不得其解,他,当年也是参与的,要真为此事,他觉得那个孽障,日后能放过他吗?”

言尽于此,两人深深对视一眼,都默契的不再开口。

大周皇权自这块土地之上建立已近百年,百余年前四方势力割据,九州大陆大致便呈一分为三的格局。

雁门水以南为南烜国,东西之分则各为东陵和西周,而西周就是如今大周朝的前身,当年虽呈三国鼎立之势,但国力一事,到底还是有强弱之分。

南烜称王建都最早,又是前朝世家贵族的后裔,盘踞于雁门水以南,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故而领土最为广阔;

西周始于千年古都咸阳,自古多得是王侯将相,百家争鸣之地,前朝君主暴虐,后渐渐势起;

东陵起始则是前朝分封给当时外姓吴王的封地,后前朝大厦将倾,吴王亦随出力相助,终使前朝彻底倾颓。

而暄氏一族,便是在此时初露头角。暄氏始出于番禺南烜国统治下,初建炎熙山庄,经过多年经营,直到天下三足鼎立的局面将被打破之时,暄氏已经成为当时乱世的一大世家。

三国乱世持续百年之久,所谓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几国之间交战纵横百余年,

正谓乱世出雄才,各方谋士将帅皆摩拳擦掌以图一番大作为。

不同于其他世家勋贵的观望局势伺机而动,暄氏对外世却是一直抱以且把冷眼看世态之姿,经过百年沉淀,暄家早已脱离了南烜本国的国力依托,自在番禺之地撑起一方天地。

暄氏一族,如果说自那时起便是琢磨难定,那还不如说自暄氏建炎熙山庄开始态度便一直晦暗不明。百年来,其从不曾搅入三国之间你来我往的权衡之术,始终以一派清冷傲态存于当时的乱世。

能在乱世之中苟全性命已非易事,更何况要保一大族地位巍然不动,要说这暄氏果真两袖清风,没在鼎立的局面中插上一足,莫说当时的三国之主存疑,便是随便一个谋臣士子也定是不会相信。

奈何,不论如何猜疑,无论是谁打听,派下了多少明里暗里的探子,却丝毫打探不出暄氏一族的丝毫动作,仿佛还真正端的是一派高风亮节。

以暄氏当时的实力,若要助力任何一国,那么三国的版图只怕是不日便要重新划分了,但是,到底要怎样划分,倒是还有待考量。

不过,暄氏纵然是底蕴雄厚,若要以一己之力抗衡一国,甚至是三国之力自是讨不到什么好处去,暄氏自身自是也相当清楚其中关系,所以近百年的时日,硬是不被牵连其中。

暄氏一族的势力的确是一块肥肉,不过,要动这块肥肉,却是不易,更何况暄氏本身也不是一块好啃的骨头。

暄氏若是独独立于这趟浑水之外,三国君主自是无暇顾及暄氏这一朵奇葩的存在。毕竟,无论是东陵,南烜,还是西周,都是以吞并其他两国在这片土地之上重建一个新的统一政权为目标,一个暄氏还不足以叫三国君主频频侧目,左右谁也不帮,说到底就是一个世家,也越不过天上去。

倘若暄氏稍稍涉及任何一国,那么就要做好抗上其他两国的准备,同样的,暄氏偏帮的这一国,也要做好和其他两国联手对战的局面,如果真到那一步,无论暄氏偏帮的是哪一国,便要做好成为弃子的打算。

同样,三国没有拿下暄氏的胆量,更是没有除去的胆子,谁敢先动,那么其余两国合纵讨伐便是师出有名.....

这,便形成了一个比较诡异和平局面。

所以,在当时战火纷飞的乱世,暄氏一族的存在既是偶然,也是必然。更甚,暄氏无意中便成了制衡三国的一块鱼骨,说是无意,但究竟如何,时过境迁,谁人知晓。

左右三国都没有请动暄家的本事,也没有吞下暄家的谋划和实力。

也是当时的暄家主看的清楚,故而虽未立下“凡我暄氏后人世代不可为官”祖训,但是后来的暄氏嫡系总脉一支的子孙,到底也是心照不宣的半步也不踏入仕途。

而暄景郅,就是打破这世代以来默契的第一人。

自古以来,真正的世家望族到骨子里便是尽是些傲骨铮铮两袖清风之姿,从不愿为朝廷所驱使,他们总是有自己以冷眼旁观的姿态立足于这世间,端的尽是世家的不屑和傲气。

然,只有他们自己明白,除了世代相承的清高之外,更多的,实则更是一种明哲保身的法子;政局之事,诡谲变化,风云难料,可一旦摄入,再想抽身,便是难上加难,可若真正做到什么丝毫不染指,亦是不行,试问一个无有人脉与靠山的世家,会兴荣多久?

故而,这其中的弯弯道道,便在一个“度”上面,这一点,暄氏,无疑是做的极其出彩。而到了暄景郅这一辈,暄家大公子的手段便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世家王族,自是极重嫡庶长幼之分,故暄氏历任家主,皆系正统嫡亲的暄氏一脉嫡长子世代沿袭。自大周皇权建立,这暄氏嫡亲一脉,便长居落户于京城,然,至暄景郅这一辈,却似乎打破了暄家百年传袭的规矩。

无论是当初的入仕官拜侍郎,还是江氏之乱后的辞官,甚至是一举调遣暄氏一族在京中势力,再到今日这般,携着实际上已经被废弃的皇长子突然返京官拜左相。

暄景郅做过的这些事,没人看得明白,就如几百年来没人能看得透暄家到底所谋为何,是一样的道理。

第7章 茶酒棋论生

暄景郅到底是不是暄氏这一任实际掌权的家主,没人知道。毕竟,就目前所有的情势来看,暄景郅的胞弟暄景函虽然是暄家公之于天下的家主,但是,实际上暄景郅的一声喝令便足以教暄氏全族听命。

这块家主令到底在何人手上,还真是个未知之数。暄景郅行事诡异,处事圆滑之风,即便是现今可谓一手遮天的户部尚书顾言之和兵部尚书燕离墨,也看不明白,猜不清楚。

早年以才气名满皇城,在游历天下后,这暄家的大公子之名可谓是传遍了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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