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丸慌忙接住折子,打开一看,原来人竟然没有按时到达边疆,於半路上不见了。
喜丸也吃了一惊,忙道:“皇上不必著急,狱卒路上误事的多得很,可能是有什麽耽搁了,奴才这就命人去查。”
云珞烦道:“不要用宫里的人,拖拖拉拉地只会误事,叫月隐去办。”
“是。”
喜丸心道:既然这麽关心人家,干嘛不早点叫人去查?这会儿子看到边疆的回报才担心起来,当初又何必逞强呢。
喜丸虽然心里嘀咕,但也知道皇上心里很苦,不由暗自叹息,赶紧去办事。
连愚山到了半夜才睁开眼,云璃正坐在他床前,见他醒了,问道:“身上还难受吗?”
连愚山感到小腹仍在隐隐作痛,点了点头。
云璃蹙眉没有说话。
二人沈默片刻,连愚山微弱地道:“今日皇上……”
云璃轻声道:“你放心,皇上不会再来了。”
连愚山望著白日里云珞站过的地方,双眼茫茫的,痴痴的,摇曳的烛火下神色有些吓人。
过了半晌,云璃道:“你好好休息吧,明日我再来看你。”
“大神官……”连愚山唤住他,有气无力地问:“我们什麽时候走?”
云璃叹了口气,低声道:“你走不了了。你今日动了胎气,再经不得舟车劳顿,在孩子安稳之前,你哪里也不能去。”
连愚山张张嘴。
云璃柔声道:“山儿,你放心,有我在,定要保你和孩子平安。”
连愚山轻轻摇了摇头,闭上眼,低声道:“多谢大神官。大神官的恩德,愚山一辈子谨记在心。”
云璃笑道:“傻孩子。”
二人都知道,既然走不了,这件事迟早皇上会知道。
过了几日,月隐去查的事情有了眉目,喜丸立刻恭恭敬敬地呈给了皇上。
云珞看见那枚浩瀚神殿的信物,立刻知道了是谁带走了连愚山。回想连日来种种,以及那日睿麒宫中病重垂危的身影,云珞的心脏一阵抽缩。
难道、难道那个人就是……
原来他竟在离我这麽近的地方吗?
云珞说不出心里是什麽感觉。
自己明明决定断了与他的一切关系,为何还要把那枚定情的玉佩还给他?
自己明明介意他犯的罪过,为何又煞费苦心地救他一命?
自己明明发誓再不想他再不爱他,为何仍然日日思念夜不能寐?
云珞换上衣服,带著喜丸来到睿麒宫,也不让人通报,径自进了宫里。
内殿仍然燃著淡淡的宫香。云璃一身蓝色云服,静静地坐在榻前,看见他进来,放下手里的书,淡淡道:“皇上来了。”
云珞有一刹那的恍惚。
也许是光线,也许是语气,也许……他们本来就十分肖似。那一刻的云璃,像极了先皇。
云珞忽然有一种父亲复活回到眼前的感觉,不由软下口气,踌躇片刻,道:“皇叔,他是不是在您这?”
“他是谁?”
“……您知道的。”
云璃沈声道:“我不知道!”
“皇叔!”
“珞儿,你到底要什麽,你自己知道吗!?”云璃忽然盯著云珞厉声道,那神态语气竟与云珂万分的相像。
云珞如受重击,登时僵立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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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璃道:“你放了他,就是对他还有旧情。你立了後,就是绝了与他的过往。不论你心里恨他还是爱他,现在你们之间还有其他机会吗?如果没有,你就当什麽都不知道,转身离开我这睿麒宫!”
这麽多年来,这是云璃第一次如此声色利刃地对云珞说话。
“皇叔,你是什麽意思?”
云璃站起身,在大殿中踱了两步,停下脚步,转身对云珞道:“到了这个时候,我也没有必要再瞒你。连愚山就在我这里,但是他不会离开,也不能离开。你知道为什麽吗?”
云珞想到那个孱弱惊恐的身影,那瘦骨嶙峋的身躯,心脏一阵收缩。
“……因为他病了,是麽?”
“不是。”云璃缓缓摇了摇头,慢声道:“因为他有了你的骨肉。”
云珞茫然,“你说什麽?”
云璃走到他跟前,目光沈凝地望著他,一字一字道:“因为他有了你的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