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皆苦gl(45)
她没反应。
刚松下一口气，季汝寒就觉得心下泛上一股子酸涩，跟喝了一碗醋一样，从喉咙一直延伸到胃，然后在胃里火辣辣的烧了起来。
“诶。”Eva不死心，揪着季汝寒的衣服，就把她往自己这边拽。
季汝寒一时没注意，被Eva抱了个满怀，显然Eva也没有想到是这种情况，双手僵在季汝寒腰边，要落不落，十分尴尬。
等季汝寒回过神，她立马站起身朝Eva说了句“对不起”便挪到角落里去，恨不得把自己融到铁墙里才好呢。
又是一声“叮”
电梯门又再一次打开，Eva惊奇的发现那个人居然跟她们同一层楼下，一瞬间的功夫那个人已经率先走了出去，不等季汝寒反应，Eva拽起她就要往外冲：“寒，我觉得我可能知
道那个人是谁了。”
我早他妈知道了...
挣开Eva的手，季汝寒随手撩起耳边垂下的刘海，故作镇定的说：“哦？是谁？”
明明心里“咚咚”敲着鼓，季汝寒脸上却不显露半分，只不过抿紧的嘴唇和飘忽的眼神让她显得并不如她自己所表现出来的那样。
“裴卿啊！”Eva摸上季汝寒甩开她的手，又打算抓住，被季汝寒不着痕迹的避开了。
“哦，那我就在这里等你。”季汝寒也不等Eva回答，就自顾自在开放区域找了个沙发坐下。
“你陪我到门口？”Eva不死心，她心里确实有些没底，据她所知从两年前开始，裴卿就不再接电影电视剧，连广告都接的很少，更别说像她这种纯艺术的展览，何况她的出价并不具有优势，裴卿会答应的几率就更低了。
脑内不停测算裴卿答应她的几率，Eva有些丧气的发现如果按她这么想的话，裴卿几乎就是不可能答应她的。
不过好在Eva也不是个会临阵退缩的人，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试了再说，这么想着Eva的余光不经意撇了一眼坐在外面沙发上的季汝寒，发现她也正往她这边看，她有些惊喜，虽然还是那副臭脸，但她总觉得季汝寒是在意的，她大方地回过头，朝季汝寒摆了摆手，示意她放心，随后她就开门进去了。
被突然回头的Eva吓了一跳，季汝寒马上把头缩了下去，手里是一团被汗浸湿的纸巾，皱皱巴巴。
裴卿会认出我吗？不...应该不会的，别说她戴着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更别说两年没见面她变化了那么多。
手指不停揉捏着纸团，细密的纸屑顺着季汝寒的手指缝落了下来，她现在也说不清自己是种什么心情，明明理智告诉自己，如果答应了Eva，那么大几率就会碰见裴卿，而她现在完全没有做好面对过去一切的准备，为什么就这么鬼使神差的答应了呢，甚至等真的碰见了之后心里居然还会计较裴卿是否认出了自己。
手里的纸球早就被撕得体无完肤，但季汝寒停不下来，或许是纷杂的思绪让她都没注意到自己手上还有一个纸球，又或许是现在的她需要一件事物来转移她的注意力，她不知道，两年前的无力恐慌又跟潮水一样漫上来了，她站起身朝露台走去。
现在的季汝寒急需一根烟来帮助她控制自己的情绪。
熟练的掏出烟盒，点火，跟呼吸一样自如的把尼古丁吸进肺里，眼前是被烟雾模糊的城市，熟悉又陌生。
“小寒。”
这样熟悉的称呼让季汝寒从尾椎一直麻到头顶，她逆着光看去，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Joe。
“你怎么...你怎么在这里？”Joe手上也有一根烟，只不过他的烟快烧完了，只剩下一截尾巴。
“我陪朋友过来的。”季汝寒庆幸自己今天戴了墨镜，不然她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好笑。
“嗯...你也抽烟？”Joe从露台的另一边走过来，走近了才发现季汝寒手上也有一截忽明忽暗的烟蒂。
“哈哈，工作压力大。”
Joe没在多问，而是说起了别的话题：“你现在在做些什么？”
“展览策划。”
“那很好啊，有工作室嘛？还是？”
“自己开了个，不大，混口饭吃。”
“今天是陪朋友过来面试的？”
“朋友来找人。”
两个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手上的烟很快就燃尽了，Joe灭掉手里的香烟：“我先进去了。”
“好。”
Joe和以前一样，走路的时候胯部总是不经意的会微微摆动，季汝寒看着Joe的背影有一瞬间恍惚：“Joe！”
Joe停了下来，回头看向季汝寒，脸上有些惊讶，也有些了然：“怎么了？”
被自己不受控制的行为惊到了的季汝寒，微张着嘴，嚅嗫着，好一会她才摆摆手，说：“没事。”
Joe也不觉得有什么，听到季汝寒说没事，又回过身朝里面走去。
季汝寒拿手背抵住自己的嘴唇，防止跳动过快的心脏不小心从嗓子眼跳出来。
露台上阳光很好，灿烂，温暖，和着一阵微风，令人陶醉。
☆、48048
露台上种植着不知名的绿色植物，一丛一丛生机盎然，时不时会被春天的凉风吹得四处摇摆。
季汝寒就这么靠在玻璃扶手边，面前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中心，身后偶尔会有员工三三两两出来透气，因为没有云层的遮挡，玫瑰色的阳光就这么镀在她的脸上，眼皮上，让她不得不眯着眼睛看东西。
底下的密集的人群如同蚂蚁一般随波逐流，拥挤的车流中经常会传来一两声急不可耐的喇叭声，只不过传到季汝寒耳朵里时，已经近乎缥缈。
就这么想着、等着，季汝寒有种时间倒错的感觉，以前在云泰时，她也经常和Joe在这里聊天，也是拥挤的车流，密集的人群，但她从来没觉得像今天看起来那么遥远，不只是距离上的，还有一些她也说不明白的原因。
春天的阳光虽然刺眼，但并不温暖，照在季汝寒身上时，她感觉不到任何温度，站的久了，难免会有些冷，她最后扫了一眼，转身想回到原先的地方等Eva。
“寒！”Eva隔着玻璃门喊季汝寒。
季汝寒顺着声音看过去，阳光洒在玻璃门上，反射着一层淡淡的金光，让她一时间看不清门内的景象，等眼睛适应了阳光能大概看出轮廓时，她的瞳孔却缩得更厉害了。
站在Eva旁边的那个人是她支离破碎的梦。
嘴唇下意识的绷紧，季汝寒想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应Eva，但她两片嘴唇就跟黏住了似的，怎么也张不开，只能瞪着眼睛看着她们。
“裴小姐，你等下我去叫下我朋友。”Eva朝她身旁的裴卿说了一句，就打算开门。
“林小姐，我更近些，我来吧。”裴卿微微笑着扶上门把手，轻轻往下一摁，门缓缓得开了。
Eva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有区别吗？不过她看到裴卿已经朝露台走去，她也不多说什么，反正只是叫个人，谁都一样。
季汝寒就这么看着裴卿抢先Eva一步，把手搭上了门把手，转动，推开，朝她走来。
裴卿的高跟鞋敲击着木板，没发出多少声音，但季汝寒却觉得裴卿每走一步，她的心跳就随着高跟鞋的声音快一分，等到裴卿终于在她面前站定时，她的耳朵已经听不见除了自己心跳声外的任何声音。
还是一模一样的笑，跟她梦里的一样，淡然、优雅，但好像又比梦里多了一些疏离，少了几分缱绻。
“季小姐，您好。”裴卿淡色的瞳孔在玫瑰色阳光的映衬下，更加闪闪发光，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季汝寒说不出话。
“季小姐？您的朋友在外面等您。”得不到回应的裴卿也不焦躁，就这么柔柔得说着。
季汝寒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一捧春水从上到下淋了个透，软得声音都抖了：“我...我知道了。”
终于得到回应的裴卿唇边的笑意更深，一双眼弯的跟月牙似的，看的季汝寒耳尖有些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