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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能辨我是夫君(10)+番外

作者: 喵晓镜 阅读记录

时雨:“……”

乔停云不逗她了,往她床上一坐,悠然伸直了两条长腿,“你那姐姐的消息,我倒有一些,她不知为何进了英国公府去了。”

时雨在此前曾经听说过英国公数回,马踏幼童也好,与乔家交恶也罢,总之,并不是什么好人。婉然性子单纯,不管是因为什么进了国公府,必然会吃亏。她皱着眉,问:“你为何会知道?”

乔停云微微笑:“这你就不必过问了。”

叫时雨惦念非常的婉然被安排在了国公府最好的一处院落住下,还有八个婢女被派来照顾她,她很是惶惶然,可如今形势未明,她不敢乱动,只是拉住一个婢女问:“我在哪儿?”

婢女名叫小娟,原来是老太太身边的二等丫鬟,一旦被派到新小姐身边,可不就成了一等丫鬟了么。她自觉飞上了枝头,对着新小姐便很有耐心,笑容满面地道:“小姐,这儿是国公府的香雪院,国公今儿个下朝了就过来,带您去拜见老太太。”

婉然皱眉道:“什么国公,你们弄错人了。”

丫鬟们却笑起来,以为是土包子进了富丽堂皇的国公府因而无所适从,国公很快就要回来,眼前的新小姐这个模样可不能讨了她喜欢。因此没人接婉然的这一句话,都只是纷纷地动起来,伺候她沐浴梳妆,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妆奁中钗环一字排开,摆在元锻织出富贵牡丹的桌布上,晃花了人的眼。丫鬟请婉然挑选,她翻来翻去也见不到素淡些的,索性随了她们的便。

如此一番折腾下来,足足过了两个时辰。丫鬟翻出巴掌大的西洋镜来请她看,婉然接过后一时怔住,里头的少女肤若凝脂,眼含春水,眉心一点花钿更添艳色,与耳垂上泛着光的红宝交相辉映,颜色绝好。

她原先在袁家时,是时雨贴身的大丫鬟,可哪怕是在袁家时,她一个丫鬟又怎么能如此盛装,偶尔听得小丫鬟夸几句自己的容貌,一笑也就罢了。可如今,才知道,原来自己也可以这么……

高贵美丽。

丫鬟们嘴甜,纷纷道:“小姐的娘亲定然是个美人,才能生出小姐这般绝色的人物。”

不是没有犯嘀咕的,这新来的小姐从头到脚没一处和国公爷生得相似,怕不是弄错了?可没有人敢说出来,整个香雪院上上下下,一时都只有赞美之声。

直到有个男人进了这院子,所有的声音,顿时就停了下来。

婉然嘴角还挂着笑意,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到一个高大的身影逆光站着。她看不清对方的眉目,只感受到逼人的气势,和男子特有的清冽的气息,心跳突然漏了半拍。她眯起眼,想要将对方看得更清楚些。

而傅嘉木也在打量她,与婉然的惊讶相比,他是有些失望的。他将那艳丽的眉眼一点一点地看过去,却无法在其间找到半点熟悉的影子。他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冷。

如果不像她,应当就是像了那个男人了。

可这时候婉然微微眯起眼,神态却忽然与他记忆中的那人重合了。傅嘉木吐出一口气,站到那少女面前,手指一点一点地抚上她的发间,淡淡道:“你……不很像你母亲。”

他愈是离得近,婉然愈是慌张。英国公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英国公许是有胡人血统,高眉深目,面容白皙,鸦羽似的睫毛在面庞上投下一片浓郁的阴影,不似久经沙场的名将,反倒像羌管弄晴,菱歌泛夜的江南春色里头走出来的浊世翩翩佳公子。

她长到这个年纪,再没有和一个男子接触得这样近,雪白的脸上早已晕红了一片,脑子却还清醒,他如果原本要找的是拿着玉佩的人,那么他口中的“你母亲”,应当就是指的时雨的生母,当初袁家早早去世的当家主母时问萍。

傅嘉木低头,看见她微微蹙眉,抬手捂住了心口,容色虽盛,却还是有掩不住的苍白憔悴。她道:“英国公,您是……什么意思?”

这样一看,虽然容貌不甚相似,可言行举止,分明像极了她。傅嘉木心里安定下来,淡声道:“我于微末之中,得你母亲救济,后来你母亲去了百济后,便断了联系。袁家出事,我听说你得以逃脱,之后便一直在寻你。”他微微叹口气,道:“还好,你没事,不然我便无颜面对你母亲了。”

婉然张了张嘴,想要告诉他真相,丫鬟们却怕她不懂事,再说那句“你们找错人了”这样煞风景的话,拉了拉她的袖子,给她使眼色。

婉然原先要说的话忽地顿住了,眼前的人微微蹲下身来,理好了她的衣角,把手掌朝上递给她,“我同老太太说,你是我流落在外的孩子。来吧,我带你去见老太太。”

他的手掌粗砺却温暖,婉然被他牵着,默不作声,傅嘉木看了一眼低头的女孩儿,道:“以后,你就是国公府唯一的小姐。”

第12章

时雨提着一壶开水走入乔停云的书房,打开茶叶罐子,用小勺儿剔出些茶叶来,再提起水壶,缓缓地往其中注水。碧绿的茶叶在水中浮沉,便随着温暖清新的水汽,茶杯被递到了乔停云的面前。

他手中松松地握着一卷书,本看得聚精会神,被她一打断,头也不抬地道:“放着吧。”

时雨颇有些意外,不知道他今天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看书居然也能这样认真,想着便往他手中的书瞟了一眼,正好翻到下一章,章节名赫然是“娇小姐显露风光,俊书生初试云雨”。

时雨:“……”

乔停云察觉她的视线,纡尊降贵地抬起头来,“你这是什么表情?”

时雨:“呵。”

乔停云把书一放,伸手就要捏这小丫头的脸,“你半大不小的,呵什么呵,小孩子不要这么阴阳怪气。”

时雨后退一步翻个白眼,“哦,您看这书做什么,满院子丫鬟都等着当您的姨娘呢。”

他把书合上,又仔细掩上书皮,外头赫然是大大的“左传”二字,再往书架上一放,要多正经有多正经,末了才屈指在她额头上弹一下,冷笑道:“她们想她们的,我看我的,有什么相干。”

时雨打开他的手,他这才歇停,坐回书桌前,轻轻啜了一口她方才泡的茶,原是极苦,再而回甘,茶香扑鼻。

乔停云微微眯起眼,“你这小丫头泡茶的手艺倒是很好,这用的是山泉水,不是井水吧?”又垂眼看一眼茶具,她从数十套茶具里头挑了一套邢窑的白瓷茶杯,釉色洁白,显得茶汤碧绿,好似一泓春深。

时雨等他唧唧歪歪了一堆,才道:“你前两日答应我,英国公府再有动静你就会告诉我,可这些日子却迟迟没有提及。”

乔停云嘴角一翘,不急不慢地再拿了一个倒扣的茶杯,给她也泡了一盏茶,送到她手边,“嘴唇都起皮了,和后门那些小厮打听消息怕是累得很。”

时雨被他看穿,略有些恼火,接了茶盏,却不喝。他也不管她,只是兀自道:“英国公对外说,那是他先头流落在外的骨血,多年一直在寻她,最近好不容易找回来,便要祭家庙,上族谱,广宴宾客。”

时雨原先也设想许多,以为英国公与父亲有仇,打听到一些消息就捉了婉然过去折磨泄恨,又或者是见色起意,见婉然生得貌美,要带她回去当姨太太……总之,没往好处想。

如今乔停云这话一出,她便怔住了。

婉然是乔家的家生子,母亲去得早,当时时雨的母亲时问萍起了恻隐之心,将她带在身侧,女儿般教养了好一段时间,直到有了时雨,便又让两个孩子一块儿长大。

那她又怎么可能是英国公的骨血?

乔停云冷眼看她苦恼的模样,却迟迟没有开口告诉她,英国公就是她要找的傅献材。

英国公不是什么好人,时雨拿着信物要寻他,个中缘由他也不甚清楚,可他与傅献材结怨在前,倘或能捉到他的把柄,这种机会绝不能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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