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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能辨我是夫君(25)+番外

作者: 喵晓镜 阅读记录

好奇心作祟,她便在书桌前展开了其中一幅。

这一看,顿时怔住。

画上之人美目盼兮,倚着一个秋千架,浅浅地对人微笑,栩栩如生,仿佛美人的眉目就在眼前,伸手就可触及。

再展开剩下几幅,画的全是同一个人,却未曾有落款,只写了延和三年十一月初七,延和三年八月初八,等等几个日期。

其中只有一幅画上,还写了一句诗:

十年生死两茫茫。

算日子,当时时雨还未曾出生,傅嘉木,也还在袁家待着。这些画卷必然是他当时所绘制。

时雨只觉得愈发心惊,傅嘉木分明说他与袁家夫妇是挚友,却为何无一与袁青岑来往信件,却将时问萍的画像收藏得如此妥帖?当年之事,到底如何?

苏子叶本来被她叫来一块儿,却只是在书房门口候着,听见里头的细碎声响只是好笑,却忽地见门一开,时雨走了出来,面色有些苍白,低声问他:“苏大夫,你与我父亲认识许久,可知道他是否有与我父亲写信往来?”

苏子叶摸了摸鼻子,奇怪她为什么想一出是一出,只是道:“不曾。国公鲜少与人写信,怕被人说是结党营私,他的信都是由暗卫送出送回,一年都不见得有两回。”

时雨又低声问:“书房可曾失火?”

“不曾,”苏子叶被她的语气神色唬了一跳,“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时雨摇摇头,心事重重,只是道:“夜深了,你先回去,我有件事情……想不通。”

苏子叶确认再三她身体并无不适,才犹豫着走了。

时雨吹熄了书房的灯,一步一步地,走出这个地方。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难怪他第一眼看见她,就相信了她的话;难怪那流霞空有其表,却得他那般宽容。

他原本轻描淡写的一句,“我年少时钦慕你母亲。”

又怎么抵得上那几幅饱含深情,不愿展露在人前的画卷。

第28章

时雨心乱如麻,忽地见到眼前是假山,方才悟到自己茫然之下的乱走,竟然是走到了花园子里头。

国公府的花园自然是大的,亭台楼阁,奇花异草,无所不有,连这一片假山都怪石嶙峋,韵味古拙,如同一个迷宫一般,容得身材稍小的成年人通过,凉夜湿重,此时头顶一轮弯月,而假山石上依附着薄薄水汽,凝结成银白皎洁的露珠。

她正要绕过假山往自己的院子去,忽地听见半分衣袂摩擦的声音,随后是女子轻呼,“轻点儿,你弄疼我了。”

再是男子轻佻放肆的笑声,“好好好,我的心肝宝贝儿,如今英国公生死不明,整个府上没个管事的,咱们好好儿玩……”

时雨才一怔,便是心惊。

傅嘉木是府上的定海神针,如今他不在了,她这个名义上的小姐在下人眼中是何等软弱可欺,才至于会在此地、在此地……

她如今身边并无一人,贸然进去只怕自身难保,却又咽不下这口气,一时站在原地,脸色青红不定。

那里头的人却还细细碎碎地调笑,“呀,这不是还有个管家的平乐县君嘛。”

男子笑声愈发猥琐,“她一个小姑娘,能懂得什么?”说罢也不知如何动作,里头女子短暂地吸了几口冷气,男子这才笑道:“譬如说这个,她懂么?”

女子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一时淫秽之声不绝于耳。

时雨忍无可忍,蓦地收紧五指,正要上前,却被一人自身后揽住了腰。她险些惊呼出声,随后便有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在她耳边道,“是我。”

是乔停云。

时雨被惊出一身冷汗,回头看他,见他神情之中似有倦意,并不似往日那样宽袍大袖,衣袂飘飘,只穿着便于行动的窄袖短袍,也正侧目望她,眼神里头噙着三分月光,是清冽又舒缓的笑意。

她一见到这目光,心情便沉静下来。

两人方才相认,并非一点动静也没有,里头动作骤然一顿,女子懒洋洋地道:“许是猫儿过去了。程韵洁最爱养这些,嗤,她自己也跟哈巴狗儿似得成日跟平乐县君后面。”

那男人忽地一笑,道:“程姨娘也是个颜色好儿的,要我说,这后院里头所有人加起来,都抵不过平乐县君一根手指头。”

时雨眼睛微睁,她如何听不出这话里头的言下之意,一时身子都气得打颤,死死地透过缝隙瞧过去,然而隐约只能见到赤条条的身影,半分看不见人脸。

她这会儿并不曾在意时候乔停云的目光,倘或她回头看一看,就能知道,这会儿比她更恼怒的,大有人在。

然而她虽盛怒,也知道乔停云贸然进府,必然不可宣扬,如今也不是发作的时机,因此抿着唇,只是一言不发。

却忽地有东西,贴上了她面颊,摸索着捂住了她的眼睛。

是乔停云。

两人的身子仍贴着,夜凉如水,她向来畏寒,却从对方身上汲取到源源不断的暖意。

时雨蝶翅般的眼睫在他掌中微颤,她从未与男子如此亲近,心中却没有惊骇,只有些难以言喻的感情。

她不知乔停云如今呼吸间净是她身上幽冷却芬芳的气息,十分的不自在。他手掌覆在她的小臂,原想将她推开一些去,却不知怎么的握紧了她,并无动作。

时雨再回眸看他,见少年人眼眸如一汪净水,心情也沉静下来。乔停云这才反手握住她的手心,简洁地道了一句:“走。”

时雨顾忌乔停云要被人看见,一路与他躲躲闪闪,而乔停云竟然很是了解英国公府的巡逻,连着几次的卫队都被两个人恰恰避开了。

只是越是避着人,两人的手就越是握得紧,一个眼神就知道应当如何进退,十分默契。

胆战心惊地回到时雨自个儿的院子,她猛地将人一把推进房内,就听身后有人说话,“县君可是有吩咐?”

时雨背对着门,摆摆手道:“无事,你们都先退下,我心中忧思,不想见人,莫要来烦扰我。”

婢女应了是,趋步退下了。

时雨这才推门而入。

她紧张地将门掩上,却愕然发现不见乔停云身影,“乔”一字才说出口,后头有人轻轻弹了她的脑袋一下,“你今日出去做什么了?”

时雨恼怒,推开他,自去倒茶。她一路提心吊胆,方才又出了冷汗,如今正是口渴的时候,一口气饮尽了一盏水,才蹙眉道:“我去傅嘉木的书房看看,有没有甚么痕迹。”

乔停云对于她的待客之道很不满,自到桌边坐下,修长的手指扣了扣倒扣的茶杯,言下之意很是明显。

时雨只好翻过杯子,也给他倒了水。

这里算是她的闺房,别说是外男了,就算是如今时雨名义上的父亲傅嘉木,也没有随意踏进来的道理。她一旦意识到这个事实便有点窘迫,抬眼去看乔停云,他却很是闲适,还指了指窗台边上的一架古琴,道:“你这地儿,太俗了,连琴罩子都用鸦青色,不嫌闷得慌么?”

时雨被他一打岔,细看确是如此,床帐用的也是颜色沉沉的绿绡,连床帐里头的香,都是“玉华醒醉香”,掺杂着龙脑辛凉的气息,如今要入秋,一场秋雨一场寒,秋未至而寒先发。

乔停云却想,原先不曾见她用香,如今才知道她身上的味道是这帐中香。《陈氏香谱》记载了玉华醒醉香的做法:采牡丹蕊与荼蘼花,清酒拌,浥润得所,风阴一宿,杵细,捻作饼子,阴干,龙脑为衣。置枕间,芬芳袭人,可以醒醉。

她许是减了荼蘼的量,芬芳清减,而冷淡愈增。

……小小年纪,是要修仙吗?

他放下茶杯,忽地出手,一左一右拽住了对方的脸,“豆芽精,几日不见,你怎么修仙了?”

时雨拍下他的手,道:“你大老远过来,不是为了当登徒子参观我房间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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