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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18)

作者: 发条手帐 阅读记录

他面无表情地捏着小黑猫的脖子把它往柏盛从手里一扔,一掸袖子,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空留下泪眼汪汪的小猫瞪着它漆黑一片的大眼睛,懵懂又委屈,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虽然被祛了邪气,然而之前渗进骨头里的东西一时间清理不净,导致它如今从眼眶里滚出来的泪珠是黏黏稠稠的蓝黑色。钱雯钰怕给孩子留下什么心理阴影,赶忙挡了挡终兰的眼睛,顺手拿了块锦布,将小猫的整个脑袋都给盖了起来。

视野忽然被遮住,小猫有点不安,窝在男人的手里轻轻颤抖起身躯,弱弱地发出了几声柔软无力的低鸣。

柏盛从:“……”

现在的孩子,真是越来越没有同情心了!

他掀下那块锦布,转而用它擦了擦小猫的眼泪。把小东西往自己怀里一搂,绷着一张脸想哄它几句。然而他之前也没养过类似的玩意儿,在经过了一番不懈的努力以后,柏盛从终于发现,好像除了让它哭得更厉害以外,他并哄不出什么其他的效果了。

“……”

掌门同学感觉自己很受伤,但是面上还得不动声色。

于是,他只能维持着一脸平和,抱着那只已经快把他雪白的衣襟染成一片蔚蓝深海的小东西,若无其事地默默往三督殿走。

一路上惊遇掌门的门内弟子们:“……”

果然,人还是得活久点儿,不然你永远不知道第二天会在自己的门派里看到什么样的景色。

*

柏盛从折路去了三督殿,钱雯钰则带着温吟和终兰一起前往了太墨阁。

虽然中途遇到了阻碍,但书还是得找的。

本来,这已经没有危绍什么事情了。不过,大家还一直不曾解除掉御剑形态,顺着路就过去了。危绍得以一边在长剑上翻滚,一边顺理成章地尾随着他们到达了太墨阁脚下。

几个人往门口一停,眼见危绍闹腾得起劲,仍旧没有歇下来的意思,钱雯钰也不客气了,直接屈指把他弹去了地上。温吟配合地及时将却雪剑自空中取了下来,往危绍还没来得及站直的脊背上一推。

危绍:“……”

他觉得自己感受到了来自世界的恶意。

太墨阁直白来讲,就是一风园中管人事的地方。

虽说名字叫阁,不过实际上是个大花园。园中景致倒也与普通的园林相差不远,白石碧树,尖亭曲水,并以花窗游廊,舞榭歌台,一处处都是新鲜活泼的雅致韵律。

撇开尤其大这个一风园内景致共同享有的特点不谈,这里唯一的一点不同,大抵便是园中无处不在的金花。破土而出,攀枝而上,绕于梁柱,蜷于墙瓦……金藤蔓蔓,无景不缠。一眼望去,就是一片泛白的反光。除了其中特意留出来的玉石板路,便只有流水之下,能保得一方安宁。

一方,近乎死寂的安宁。

那里也确实是枯萎之花最后的宿所。

钱雯钰带着几个人来到了一处小湖旁边。

她向守阁的弟子要了个笏板,以藏经楼里的那个金叶子作引,对着这片湖水规规矩矩鞠了三个深躬。不一会儿,那片象牙制的笏板上就歪歪扭扭地,浮现出了几行刀似的刻痕。

私人物品既然下葬,自然是会有所记录。几个人盯着那板子上现出的小字,一本书名一本书名地探究过去。《抱朴子》、《合丹书》、《丹经》、《气吞阴阳说》……

然而,直看到最后,也没有找到他们想要找的那本《黄白外衍》。

温吟望着板子上所载的这些陆玉知的藏书,眉头微敛,半晌,才疑惑地问了一声:

“他是丹修?”

☆、啧啧

众所周知,一风园乃剑道至尊。

尊得甚至有些过头,颇有一家独大的味道。

独大到最后,难免会变得不太纯粹。虽说如今仙界三大家,自是“一风尚怀”。这名声掺不了假,不过,再盛也只能算是圈内的名声。尚清阁孤傲卓绝,是隐在寒雪之巅的高士;怀虚涧赖以开山祖师混沌真人之名,向来为仙界千年不倒的一代贵族。这些,活在这么个环境之下,大家平日里要多打交道的,自然得一一了解。

然而若向凡人论起,甚至于,那些不入大流,仅半只脚踏在仙门内的小门小派弟子,甫一谈及“修仙”二字,那能与之联想起的,定然除一风园外别无二家。

诚然,论祖师出身,一步一步艰难攀爬,最后终于悟出开云剑法得证大道的洞虚大士,自然比不得自出生起便天赋异禀,得道后甚至化界仙魔重推日月的混沌真人丰功伟绩。至于道法精妙,一风园的开云剑即便能做到一剑山海倾,却还是远不如尚清阁的那本《明沧决》要震绝千古。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

它才是天下人之仙门。

况且,一风园用的还是剑。

仙者兵武千千万,可只有一剑,能以代道。

并不是它的道较之旁者有多么出类拔萃,不过一种象征。

而一风园,便是仙界的这么一种象征。

它是仙界的一条线,一道门,一座基。因而壮大的同时,便做不得两耳不闻窗外事。

按理,专司剑道的门派不会收外法弟子入门。即便收了,也没什么可教的,耽误人家前程。但一风园有所不同。园内特地设了个天宝殿,专门为一些奇能异士提供庇护之所。殿内基本都是些身体构造较常人有异之士,哪怕要入仙途也万分艰难。但放置在外,又常常引来心怀鬼胎者的觊觎。

这些人,尚清阁没那么高尚,根本懒得去管;怀虚涧注重血统天资,更不屑管了。唯独一风园,得以身作则,关照关照自己的形象,行件善事。

因而,一风园内,若非剑修,那大抵便是出自天宝殿之内了。

起初一本《黄白外衍》,倒还说明不了什么。只是如今这笏板之上记下的藏书之中,除开一两本闲言,便都是与炼丹有关。一眼看去,难免做此推断。

不过——

“承遂之体?”

眼见大家默契地一起选择了无视自己,危绍没有办法,只好厚着脸皮自己往前凑了。这笏板上的内容取自陆玉知的魂花,其人可考的出身与某些特定信息都录在上面,差不多相当于现代的档案。“承遂之体”是一种特殊体质,看来这人确实是天宝殿收容的异士之一。

危绍续着温吟方才那一问,有些惊讶,又颇显怜悯地道:

“不至于吧?承遂之体练丹修,他没准儿只是单纯想自杀……”

在场几人,只有终兰听不太明白这件事情。还好10086懂一些,给她解释了一下:【承遂之体便是体内根骨灵蕰无依无属,来者不拒。这种体质引气入体易如反掌,但炼气化神难如登天,是最不适合修道的一种人了。哪怕只单单练剑,一个想不开都很容易走火入魔,更别说修丹法——】

话到此处,屏幕填满了。10086停顿了一会儿,直到上面的几个对话气泡都逐渐消失不见,才又继续幽幽地打出了下一段字来:

【丹修炼丹,找一辈子,也不过是为了找一鼎最上乘的炉,一副最至味的材,一焰最纯粹的火,炼就一颗举世无双的丹。这要是身怀承遂之体,炼到最后,发现没有比自己的血肉更上乘的炉,没有比自己的根骨更至味的材,没有比自己的神魂更纯粹的火……】

终兰:“……”

听着确实挺想让人自杀的,各种意义上。

钱雯钰瞪了危绍一眼,止住了他的话头。毕竟是逝者,这样讲未免失礼。她又低眸将笏板上的信息检查了一遍,皱眉道:“师从归乾真人,那就是习的御兽之法了。这些丹书,大抵是他私下自己研究的。”

“对得上。”

温吟颔了下首。

然而,也就这么一句,并未细说。钱雯钰倒是能差不多明白他的意思,面上微微一白,似乎有些不可置信,转而,又不由得开始犯愁:“怪不得。你们藏经楼的金叶记着名录,借都借了,人在那里,将金箔取下也逃不到哪儿去。他怕的是溯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