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65)
她轻轻地向着脚下的土地踩了一下。
地面上骤然炸出了好几道白光。
与先前时间错位的时候终兰看到的那种差不多,只不过这回并没有一闪即灭,而是平静地呆在那里,一刻不停地亮着。甘笙说:
“都以为混沌真人只是借由煞阵重推了日月,殊不住翻云斗月阵其实自千年以前便从未停止过运转。你们不是好奇魔域是怎么回事么?”
她微微动了一下手指,一缕魔泽自周遭长草上溢出,又顷刻间就被那发出着耀眼白光的阵法吞噬殆尽。女人的语气带上了一丝淡淡的嘲讽:
“天地间的灵泽,其实向来只有一种。早在洪荒之时,吾等想要修炼,便需要先将魔泽炼为此身可持的仙灵才行。混沌真人改不了天行定法,是以只能借此阵聊作为周转的枢纽。这事在仙魔初分之时,本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终兰想到八方古镜中看到的景象,便觉得对此早有预料。
况且,仙泽魔泽,大家能修炼好就是好泽。这似乎也不至于是多严重的事情。
然而甘笙接下去却道:
“天地本为一体,强行割为两界,其中气脉运转本就十分艰难。祖师她总以为自己可以平衡明白,实际上最后也没能把握好力度。回过神来时,仙魔域便是现在这么个模样了。”
她压下声音,尾音幽幽,带着丝缕魅惑:“这两千多年来,仙界当中生发寂灭,星斗盈亏,背后全要仰仗着对面魔域的滋泽。一草一木,食的都是他们腐烂的骨血。”
“你们不如想象一下,如今涸泽焚林后的魔域,会是个什么模样?”
她身子往回一倾,地面上的白光顷刻就不见了。
听懂了她话中所言,怀虚涧的那个姑娘下意识就抵触了一句:“这怎么可能!”
那好歹是他们的祖师。化界仙魔,重推日月,这是被人传烂了的丰功伟绩。
但是其他人都没有说话。
因为游不信也没有说话。
终兰算是大彻大悟了,好么,敢情月清枝不仅拿人家戚白殊来殉阵,还特么间接灭了人满族啊!真是惨绝人寰,兄台唯一一次能知道后事的机会就这么被浪费了,看姑娘委屈巴巴地流眼泪,还傻乎乎地安慰她呢!
她也终于搞懂了青衣温吟那个时候,为什么会对月清枝敌意那么大。
要她她也生气,这人自己留下的烂摊子,松盈可是把命都搭上了。
浮玉问:“师姐如此说,可是有什么解决的法子?”
“没有。”
甘笙斩钉截铁地回绝了:“我只是提醒你们一声,谢琴英是和祖师勾结在一起,你们若当真想要继续追究……还是去把松盈找来吧。”
“祖师?!”
在这之前,他们听到甘笙说“翻云斗月阵千年来从未停止过运转”,也只是听听而已。哪里想到操控之人竟然真的还在。东西府那两位都晕了:“祖师不是早便坐化飞升了么?”
飞升了以后怎么还特么能往回跑?
终兰如今倒是佛了,心里还在杂七杂八地想,要是知道了自家祖师居然和西府的人混在一起,东府是不是得嫉妒坏了啊!
兹事体大,浮玉带着西府的姑娘先走了,他们大概还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他们走了以后,甘笙才回过头来,与温吟说:
“松盈救过这世两次。第一次不曾料到仙魔两域之间渊源,力有不持,被吞入魔域之中。第二次以神魂之体破开仙魔之界,拆翻云斗月阵,取魔域大半山脉以充仙界之饥。最后还是落了一个以身殉道的下场,即便如此,魔域另一半山河也依旧沉入永渊,不得超生。”
她说的是将要发生的事情。
或者说,曾经将要发生的事情。
在场之人大概只有沈琼予听不太明白,不过他也不会开口打扰。
甘笙叹了口气:“世事两全,何其之难呢?”
温吟说:“我又不必两全。”
他说的是实话。松盈心中大义很高,既见了魔域,便不会忍心放任其再继续腐烂下去。但他不一样。他只不过是因为赖于混沌果而生,是以做些混沌果该尽的本分而已。
既然生于仙界,那便自然只得以仙界为先。
甘笙瞥了他一眼,没有答话,沉默片刻,便转身离开了。
沈琼予等了一会儿,发现姑娘并没有如往常那般直接化成一阵风刮走,而只是慢悠悠地在那里缓缓踱步,心中底气莫名足了一些,也提步跟了上去。
他随在甘笙身侧两三步处,等走得远一些了,才开口问道:
“阿笙,你究竟在做些什么?”
他和甘笙本来处得挺好的,平时避开人烟四处走走,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分开过了。谁知道某天早上起来,姑娘忽然不见了踪影,只给他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字谜。
啊,这不是他们刚认识的时候经常玩儿的把戏么?那阵子他追她追得可是辛苦,主要姑娘出的字谜十分随心所欲,不熟悉她的脑回路根本猜不出来。好不容易和人家表足了衷心,他好日子还没过够呢,怎么一夜就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沈琼予很慌,默默回忆了一遍自己近期所为,完全不知道是哪里惹姑娘不高兴了。
要不出这事儿,他都以为他们是老夫老妻了呢!
他一开始以为只是甘笙在耍小性子,毕竟这人向来十分挑剔,有的时候脾气上头了,连自己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都要纠结老半天。然而后来渐渐的,他就发现,事情好像不是那么简单。
甘笙没有答话,沈琼予便继续说:
“阿笙,你是不是在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他说着便笑了一下,柔声道:
“你若不喜欢,便没必要勉强自己。哪怕大义说破天去,那也不是你的道。”
甘笙这才停了下来,扭头望他:
“那什么才是我的道?”
他说的话确实没错,起初,她不过是想要帮个忙而已。这是天地存亡的大事,就是因为她平日里潇洒恣意,不问世事惯了,临到头来,却似乎被世俗箍住,好似这事情她不得不管。
不仅要管,还要考虑很多。
那些本来都不是她会顾忌的事情。
这个忙,越帮,越令她糟心。
沈琼予眨了眨眼睛,一时也说不出个准数。
什么是她的道?大概是撞了南墙也不知道回头吧。早在往年她和松盈比试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这姑娘面子上瞧着似乎挺佛的,但其实骨子里特别不服输。那可是松盈,她还非要赢回来一次不可。不仅得赢,还得优雅地赢。一个招式不合她意了,就要和人家重新再比试一遍。
也不知道松盈是怎么受下来的。
他没有开口,但甘笙似乎从他的神色当中领悟了什么。
姑娘抿唇轻轻笑开,下一刻便闪身走了。
发丝撩着清香蹭在鼻尖,只剩下一片影子。
沈琼予:“……”
用完就扔啊!!
沈琼予很懊恼,不过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怀里不知何时已经又被揣进了一个金黄色的小物件。
一拃来长,纤细的琉璃管,缈缈金沙悠悠飘浮其中。
是新的字谜。
唉。
沈琼予揉了揉眉心,很是无奈,但又没有什么办法。
自己看上的姑娘,哭着也得追完……
等到天地间只剩下了温吟和终兰两个人,危绍才默默地从他们脚边儿的土地里钻出了一个脑袋。
他小心翼翼地揪了揪终兰的裤腿儿。
终兰都忘了还有这么个人了,神情古怪地往下一瞅,就听到少年似乎鼓起了天大的勇气,才挣扎着向她开口询问:“他们说通了没?到底谁是我亲爹啊?”
终兰:“……”
她心说,要是真有人是你亲爹,这事儿还简单了呢!
危绍发现姑娘的目光之中透着浓郁的同情,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