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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江湖(132)

作者: 光影之天 阅读记录

双腿无力支撑,狼狈跪地,鲜血不停的流淌,双眼紧紧的盯着远处的火光,火光在他的眼睛里渐渐黯淡,他的眼睛也慢慢黯淡。

若有来生,不要做人,要做一只鸟。

他会很讨人喜欢,会很听话,永远不会让主人生气。

在这个炎热的夏天,他终于把他的心变的僵硬。

逐云晔吐出一大口血,染红了元百川的眼睛,他的嘴唇不停的颤抖,却无法说出一句话。

逐云晔抚上元百川的脸颊,是从未有过的轻柔,他笑着说“你自由了。”

手指无力垂下。

元百川瞪大了眼睛,用力的抱住他,先是小声地发声继而用力的呐喊,“不……我不要!云晔,我不要!”

逐云晔虚弱却发自内心的笑了笑,“你终于讲话了,你终于肯叫我名字了,就是死,也甘心了。”

嘴角微微上扬,眉毛微微下弯,连眼睛都可以看出笑意,可是,他的眼睛却是闭着的。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元百川痛苦的大哭着,他来来回回就只是重复着一句话,“不要”就像疯癫了般。

逐云晔的手下对着逐云晔齐齐跪下,面上一派沉痛,不一会儿又齐齐站起,面上已是凛冽的不顾一切的战意。

刀剑声充斥了这片土地。

元百川握住逐云晔的剑,加入战斗。

他抱起逐云晔,借着手下的拖延,飞奔到太医院,一脚踹开太医院的大门。

元百川说不出话,但太医一看怀里的是太子,立刻全员出动,止血的止血,包扎的包扎,那箭力道不深,没有伤到要害。

感受着逐云晔鼻尖微弱的呼吸,元百川猛地眼前一黑。

耳边重甲的声音渐渐清晰,元百川握紧了手里的剑冲了出去。

保护他,是我的责任。

逐云晔的手下拼命的守在外面,献血淋漓也不让人再近一步。

元百川多日未进食,身体本就虚弱,苍白的脸色就像一张灰白的纸。身上的口子已多的数不清,但他也不会让人再近一步的。

穿黑衣的人一个个倒下,元百川今天也是黑衣。

他撑着剑站起,站在太医院的大门处,眼神疲惫看不出神采,却让对视的人们齐齐怔了一下,那里有一句话,说的是“别想进去”。

但他是迟早会倒下的,他们是迟早会进去的。

他的双腿无力的发抖,他整个身体支撑不住的倒在地上,现在连握剑的力气都没有了,可还是在坚持的站起。

终于,他再站不起来,成了砧板上待死的鱼。

“住手!”千钧一发之际,助他的是皇上身边的鸦将军。

楚乌朗声道,“皇上有旨,召见太子。”

皇后道,“楚将军,你应该知道假传圣旨是什么样的罪吧!”

楚乌恭敬的向皇后行了一礼道,“皇后娘娘,楚乌只是传达皇上的旨意而已”。

“哼!”

楚乌往前摆了摆手,两人上前扶起元百川,又两人进屋将逐云晔抬出来。

皇后痛惜道,“太子逼宫造反,若不是本宫,这天就变了。”

楚乌又行了一礼,带人离去,往皇帝的寝宫而去。

注视着他们的身影,皇后往后摆了摆手,立刻钻出来一个贼眉鼠眼的小太监,皇后铁青着脸色低声问道“皇上怎么会醒?”

“这……奴才立刻就去打探!”然后小太监立刻一溜烟的跟了上去。

元百川松了一口气,整个身体都瘫软下来,紧绷的精神也慢慢模糊,如果是皇上出面,那逐云晔应该就没事了吧?

再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简单的装潢,熟悉的摆设,鼻尖萦绕着清新的空气。

仿佛一切如初,他还是无忧无虑的模样。

自十六岁跟着太子去了西北,他就再没见过蓝星,这位他名义上的父亲。

他跟着蓝星生活了八年,这八年他过的平淡如水,就像任何一个普通的家庭的普通的父子。

蓝星给了他平淡却深厚的疼爱。

但他始终无法忘怀自己是孤儿的事实,他对老谷主和蓝星身怀感激,却不敢再往前再跨一步。

所以太子要他当随身侍卫的时候,他痛快的答应了。

记的,行队回西北的那一天,蓝星去送他,也是这种温柔的包容的眼神看着他。

元百川已泪流满面,扑通一下的跪倒在地。

蓝星把他扶起,擦干脸颊的泪水,没有说话,只是伸长胳膊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头顶。

他八岁时,蓝星就爱拍他的头顶,别人的父亲是牵手,他则是担心“这样胳膊很累吧!”而让他随便抓一个地方。

元百川不由轻笑,那时,他死死的抓着蓝星的裤子,而蓝星则死死的抓着自己的裤腰带。

笑后则是更为深沉的落寞。

泪水模糊了视线,浸湿了衣领,巨大的委屈涌上心头,而肆意的挥洒在他父亲的怀抱里。

元百川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他夜闯皇宫是事实,很多人都有看到,没办法遮掩,已经被关进了天牢。”蓝星拍着元百川的肩膀道,“去看看他吧!”

元百川一愣,微垂下头,僵硬着点了点头。

对于别人来说那短暂的几乎看不清的一瞬间,却仿佛巨大的梦魇,以致于在梦里也无法控制的一片片的回映。

他推开自己,冰冷的箭头穿过他的身体从另一侧破出。

走着走着,却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太子府,太子入狱,太子府早是空空荡荡。他推开大门走进去,满地狼藉,从极盛到极衰也不过一日而已。

上学那会儿,就被太子欺负,势力的同学常常为了讨好,把他一个棍子打晕装进麻袋给送进太子府来。

人之常情,他那会儿就讨厌逐云晔。

那会儿十六岁的逐云晔与如今的逐云晔没多少区别,残暴冷漠。

从头到尾,关于这个人的记忆都是血色的。

太子逐云晔喜欢鸟,世人皆知。

甚至曾因为一只鸟而放了穷凶极恶的大盗。

他的身边也总挂着一只鸟笼,纯金打造的鸟笼。

但他只是喜欢看鸟挣扎绝望的痛苦的模样。

他悠哉悠哉的打开鸟笼,小鸟拼了命的往外飞去,但无论它怎么飞都飞不出去,因为它的腿上绑着绳子。

一天又一天,这个在他看来残忍至极的游戏他却玩的不亦乐乎。

鸟笼悬空而吊挂在房梁上,填满了空旷的屋子。

元百川拉动绳索,鸟笼慢慢下落,他一个一个的解开鸟腿上的绳子,可除了有两只鸟飞了出去,其他的鸟儿竟然一动不动。

他定定的看着鸟笼,眼眶发红,一字字的说道,“你自由了”。

他僵在原地一动不动,笼中之鸟和他对视也一动不动,他举起自己的剑,用剑柄用力的向笼子敲去。

只听砰的一声,又哗啦啦的一股响声,所有的鸟儿从笼中飞出,卷起的风刮散了元百川的头发。

他身置于百鸟之下,身边是空荡荡的鸟笼。

他想,他得去看看逐云晔了。

逐云晔还没有醒来,身穿囚服的躺在干草上。

他干脆盘腿坐在隔壁牢房等着他醒来。

这一坐就是三天。

逐云晔看着他的挺拔的背影,没有说话,甚至还换了个姿势背对着元百川。

元百川觉的奇怪,但还是一声不吭,只是起身,用铁丝捅开铁锁,推门而出。

逐云晔急了,出声道“从日从华非凡子 ,乱无所畏盛不骄。和风润雨微知著,江山千古不在心。”

元百川一愣,快步走了出去。

逐云晔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颓废的连肩膀都耷拉了下去。

“噗!……哈哈哈!”隔壁传来一声隐忍的笑声,但他没有忍住,还是哈哈大笑起来,“乱不畏盛不骄,这位朋友可真是有够自信啊!”

逐云晔阴沉的瞥他一眼,是个分不出胡子头发的邋遢男人,干脆没有搭理他,闭上眼睛假寐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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