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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江湖(94)

作者: 光影之天 阅读记录

文华道,“那边那条河,有芦苇挡着,一不小心就能掉下去,我也常掉进去。”

晋千帆一动不动的看着昏迷的君承,将两指合拢垂于胸前,快速向自己的胸前点去,可没有碰到自己的衣服,就垂了下来。晋千帆叹了口气,想着君承扔药瓶的方向,在君承周围寻找起来。

文华看着晋千帆的一系列举动只觉的莫名其妙,而且他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晋千帆那个动作分明是武林众人自废武功的招式。

文华道,“你在找东西吗?”

晋千帆头也不回道,“嗯,一个白瓷瓶”。

文华手指滑进口袋,感受着口袋里那个圆润光滑的触感,却犹豫了下来,他有感觉,这个药,会出事的。他空着手从口袋里拿出来,若无其事的垂在裤缝旁,道“今天这样,贫民区是去不了了,你们浑身湿透了,一不小心就能生病,还是先回去吧!”

晋千帆看了眼君承,君承的身子最弱了,他停下找瓷瓶,起身将君承抱起,手指在半空停下,看向文华,将他手里的盒子包裹拿过来道,“你背他,我来拿这些。”说着,蒙上黑布,人就走到一丈开外了。

“什么啊?”文华摸不着头脑,抓着君承的胳膊,将他放到自己背上。

晋千帆喊道“你温柔点啊!你这样是要把他的胳膊拽掉吗!”

文华有点恼怒,放轻动作把君承给背了上来,想着这样就能让晋千帆满意了的时候,他发现那家伙更生气了,脸阴沉阴沉的,文华咽了咽口水大着胆子问道“又怎么了!”

晋千帆看着文华放到君承腿上的手,别过头去,沉声道“没什么!”继而大踏步的先走了。

文华清楚看到晋千帆的手上青筋一根根暴起,仿佛都是冲着自己来的。

回到连家,晋千帆连门都没有进,把大包小包放在门口,只说了句“好好照顾他”就一个模糊的身影,然后消失了。

君承醒来,也是一句话不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知道在生谁的气。

那之后一连好几天,晋千帆都不见人影,君承也是一声不吭然后大病一场。

今夜朗月高悬,中午下了阵小雨,一洗前几日的沉闷,难得的空气清新起来。

君承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慢慢坐起身,从枕头下拿出宁折,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对着宁折缓缓吹奏起来。

曲子哀伤,哀的是谁的伤。

曲子吟痛,吟的又是谁的痛。

他乡流离,离的是谁的家乡。

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懂你的人,可我也找不到让你回家的路。

因为,正是我亲手摧毁了你的路。

酒香逼近,君承刚关上窗,大门就被用力推开。

君承猛地回头看去,酒香随着那个人的嘴唇一起逼近。

对上那双血红却没有焦距的眼睛,君承抱紧了他的背,任凭他将自己压在冰冷的墙上。

他的手冰极了,他的整个身体都冰极了。

温热的泪水落到他的冰冷的手上,他猛地颤了一下,停下所有粗暴的动作,抱着头慢慢的蹲下,大声的抽泣起来。

“我是个累赘,我就是个累赘,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君承慢慢抱住他,慢慢的抚摸着他的头发,柔声安慰道,“你不是累赘,你回来了,我特别开心,特别开心。”

晋千帆哭道“只有我不能碰你,只有我不能碰你!君承,君承......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受不了了,就算只能活一天,我也认了,我再也受不了了,只有我不能,只有我不能。”

君承问道“你怎么了?”

晋千帆往前倒去,倒进君承的怀里,眼泪不停的流下,他却轻松的笑了起来,“我把武功废了,练了二十年的武功废了,我这一生,到头来,想保护的人保护不了,想做的事做不好,还真是一无是处啊!”

晋千帆闹了一宿,该说的不该说的,借着酒劲几乎全说了。

浑浑噩噩容易,直面浑噩时的麻烦可就不容易了。

晋千帆睁开眼睛,正对上君承那双金钩般的眼睛,钩的他心头一颤。

君承道,“你要死了”陈述语气。

“我!……”晋千帆大惊失色。

君承又道,“你要死了,怎么不去找大夫,卖棺材的,跟着我干什么?”

“我……!”晋千帆沉默许久,向君承爬去,枕着他的大腿,将自己的脸埋进他的腰间,闷闷道,“让我死在你身边吧?”。

君承掰开他的脸捧住,露出一个笑容道,“那就死在我身边吧!”

君承定定的看着他,他有一双血浸的让人害怕的眼睛,可眼睛里的东西,还是简单的让人一看就明白,于是他低下头去深深亲吻。

翻云覆雨间,君承抱住晋千帆,在他耳边轻喃道,“千帆,我和你是天作之合。”

“怎么讲?”

“你快死了,我身体也不好,哪天也就去了。人们都说执子之手与子皆老,我和你虽不能与子偕老,但偕死也不错。”

晋千帆轻轻一笑,隐下心头的苦涩,道“嗯”。

此生不能共白首,便携手共进坟墓。

第67章 回首依稀梦里人七

松开晋千帆紧抱在腰间的手,君承悄悄的下床,他嘴上笑着可心里是怎么也笑不出来的,晋千帆说他几乎看过了所有的大夫,可他还是要再试一试。

将写好的纸条放到白鸽腿上,看着白鸽于天际之间渐行渐远的浅薄身影,君承却再没了想要自由的想法。

遇上晋千帆他的这一辈子都别想要自由了。

转身走到床边,君承轻轻的抚摸着晋千帆的脸颊。

当年,他,十八岁,嬉笑调皮,流光溢彩。

如今,二十二岁,他还是他。

君承愿意陪着他共进坟墓,却不能看着他进坟墓而无动于衷。

手被轻轻抓住,注视的人成了被注视的人,他眯着眼睛浅笑,“真好”。

“嗯?”

“我一睁眼就看见你了”,晋千帆这么说着,把人给拦腰抱上了床,抬着头来回蹭。

“别闹了,说好了今天和文华去看那流浪汉的。”君承压着他的肩道。

晋千帆把头一歪,很是苦恼的叹道“不该随口一说的,现在到了还债的日子了!”

贫民区那边儿,文华自己不敢去,晋千帆随口一说,“怕什么!我陪你!”

君承下床,在背对晋千帆的方向,他眼底的光芒黯淡下去,以晋千帆听不见的声音应和道,“是啊!不该随口一说的。”

床上晋千帆抻了抻懒腰,又恢复了精神,道“去就去!也该出去走走了!”

话毕,掀被下床,穿衣洗漱......又伸了个懒腰。

其实这时文华在屋外已经徘徊多时了,他紧握着那白瓷瓶,想了又想之后还是打算还给晋千帆,但又怕晋千帆埋怨他,因此有些犹豫。

然而晋千帆已经不再需要这个白瓷瓶了。

文华轻轻敲了敲门,深吸了一口气。

君承把晋千帆绑了一半的头发放下,走上前去拉开门,问道“有事吗?”

文华没有进屋,吞吐道“那个......”

晋千帆竖耳听着,同时自己照着镜子把头发绑好。

听文华道“那个......我是来送东西的,晋公子前几日找的那个白瓷瓶找到了。”他还是没敢实话实说,躲避着君承眼光的展开双手,露出那个白瓷瓶,继续道“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那这个就......”

他话没说完,屋里的晋千帆听不下去了,头发还没绑好就推开门,拿过瓷瓶直接往花坛里一扔。

“......”吓!文华惊讶的哆嗦,“你,你,你回来了!不是,你你你,你怎么给扔了!”

晋千帆道,“看了生气!”

能不生气吗?

有人醉酒后发疯,有人醉酒后安静睡觉,他醉酒后......直接把他武功给废了。

他可是从小就开始练的武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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